第三十一章：清风明月 (第2/2页)

身处旋风中心的马行空，只感觉柳乘风身法比之前又快了不少，且飘忽不定，忽左忽右，根本无法捕捉。只能奋起挥剑，使用落英八式中防守性最强的“空山新雨”连连格挡。

就算这样，还是无法完全封挡柳乘风的青锋剑，手臂、大腿、腰身屡屡中剑，虽然要害部位暂时无碍，但长时间下去流血过多，也难免体力不支。

当柳乘风身形终于停下的时候，马行空已经多处中剑，浑身上下到处在流血，但他眼神已然有神，目光已然坚定，死死的盯着柳乘风，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正在寻找最恰当的时机。

马行空这时感觉身上很痛，还在不停的流血，但这却让他彻底冷静下来，心里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知道自己想凭招式打败柳乘风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机会就是他可以拼命，用命来换取赢的机会。

马行空此时的状态让柳乘风都感到不太理解，不知道为什么中剑这么多下，浑身是伤的他为何现在如此的平静，而且冷静，这让柳乘风心里多少生出一点不安。

青锋剑再次暴涨，一股凛冽剑气扑面而来，柳乘风长剑闪动，无数寒光激射而出，组成一道死亡之幕罩向马行空。很难想象柳乘风随便一剑，竟然如同千剑万剑同时刺来。

马行空把身法提到极致，配合刹那芳华长剑连续闪动之下，两剑瞬间相击几十下，一阵“叮叮！”乱响，这才勉强接下柳乘风的这一剑。

柳乘风一剑即出，则剑剑相连，根本不给马行空缓和的机会，第二剑光华更盛，长剑闪动之下，璨若星河。

马行空仿佛置身于暗夜中满天星辰之下，每一颗闪烁的星辰，就如一柄颤动的利剑，随时可能急闪而下，洞穿自己的身体。就在这时，满天星辰似乎同时坠落，铺天盖地的光芒直向马行空射来。

不待多想，马行空身体急速旋转，长剑快速搅动，剑气流转，形成一股凛冽旋风，直冲天际，似乎要吹散这满天星光。当旋风与坠落的满天星光交织在一起时，剑气纵横，四散激射而出。

光华散去之后，马行空身上又添数道剑伤，衣服也更加破烂不堪。柳乘风也没想到马行空能挺过他两剑，但这还没完，柳乘风再捏一个奇怪剑诀，手腕一震，长剑应声而动，第三剑缓缓而出。

这一剑，似乎连满天星辰都已不见，只剩下无边黑夜，突然，一轮带着璀璨光华的明月缓缓升起，散发出来的竟然是带着死亡般气息的寒气，“清风明月！”柳乘风必杀的一剑！

马行空看着那如同月亮般皎洁的剑光越来越亮，嘴角甚至不经意笑了下，良辰美酒，邀月同赏，一招“与君对酌”迎着那带着死亡气息的月光飞驰而去。

两人身形一闪，再度交错而过，马行空落地时身形晃了一晃，左肩刚才被柳乘风长剑一瞬间洞穿，鲜血直流，要不是最后柳乘风剑势晃了一下，自己肯定被一剑穿喉了。

而柳乘风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马行空，又看了看自己肋下被长剑划过的伤口，亦有鲜血流出。

原来，马行空的“与君对酌”是一个以招换招的剑式，讲究的是攻敌必救，但马行空刚才换的不是招，而是命，以命换命！柳乘风长剑直取马行空咽喉，而马行空并不闪避，长剑同样直取柳乘风胸腹。

柳乘风长剑既要洞穿马行空咽喉的时候，他发现马行空的长剑也到了自己胸腹只见，虽然自己的剑更快，可以先杀死马行空，但他也没把握在杀死马行空之后还能避开他的长剑，无奈之下，柳乘风身体闪了一下，先求自保。

但没想到马行空硬是要跟他一命换命，身体同样移动了一下，不顾自己被长剑穿喉的后果，非要刺他胸口一剑，但毕竟没有柳乘风身法快，就算这样，长剑依然划伤了柳乘风，不过自己肩头也被他一剑洞穿。

但这是马行空首次伤到柳乘风，他摇晃着身体，喘息了几下，重新抬起长剑，摇指柳乘风，脸上挂着诡秘而得意的笑。

柳乘风被激怒了，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他已经不想再跟马行空继续缠斗下去了，后院青风堂弟子都已按他的指示整理完毕，带着物资从水路离开了。而且他内力精湛，已经听到前院似乎有打斗声传来，知道中原武林那些人已经冲了进来了，此处不宜久留。

“看你还能挡得了几剑！”柳乘风怒哼一声，长剑再次闪动，森寒的剑气如同青蛇吐信，肆意挥洒。但马行空依旧不屈不挠，咬牙挺剑而上，与柳乘风战在一起。

不管柳乘风剑法如何奇丽、诡异，马行空始终就是一种打法，那就是以命换命，你想要我的命？可以，那你也必须留下点什么！

一轮搏杀下来，马行空身体再遭重创，肋下、手臂、前胸后背等都有中剑，而且伤口很深，有的深可见骨，最危险的一剑是太阳穴被柳乘风一剑划过，鲜血长流。

但柳乘风也付出了一些代价，衣服被划破几处，手臂和肩膀也被刺伤，但伤口很浅，没什么大碍！

马行空胸膛起伏，摇晃着身体以剑拄地再度站了起来，面露讥笑，说道：“柳乘风，你的剑不够快啊！”同时以手比着自己心脏的地方说道：“这么大的一颗心脏你都刺不中，青风堂主，不过尔尔！”说完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剧烈咳嗽起来！

谁都看出来马行空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别说柳乘风了，可能随便来个青风堂普通弟子都可以杀了他。

“强弩之末了还口出狂言，马行空啊马行空，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最后一剑，就取你心脏！”

马行空最后调了调呼吸，忍着伤痛费力把长剑抬起，再次摇摇指着柳乘风，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剑了，心里默想：月如、宇儿，霞儿，飞马堡一百多兄弟的亡魂，我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柳乘风也知道这是最后一剑了，他知道马行空无论如何不可能再躲得过他这必杀一剑，不由心里默想：月如，算爹爹对不起你了！

前所有为的一道光华冲天而起，遂而凝聚成一点寒光，只是一瞬，已到马行空胸口。但马行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连躲都不躲。

柳乘风眼看长剑即将贯穿马行空心脏，暗想：“他这是一心求死，不再挣扎了吗？”也不犹豫，长剑穿胸而过，只留剑柄在外，一切都结束了。

连柳乘风都证了一下，没想到真这么顺利就刺穿对方心脏，但为什么马行空嘴角还挂着那诡异的笑容？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牢牢的按住了柳乘风持剑的右手。

柳乘风一惊，甚至没来得及想为什么被刺穿心脏的马行空没有立即死掉，一丝寒意已经到了他的脖颈之处，这是马行空的长剑，知道对方只要轻微一动，自己就要命丧剑下。

柳乘风急忙用力，想抽出长剑，但一时竟然抽之不动，被马行空左手牢牢抓住。

原来，马行空不仅通晓武当混元功、龟息功和七星步等绝学，更是在年轻时被玉真子道长介绍，认识了现任少林掌门智空禅师，从而学得少林绝学易筋经，算是两派兼修的高手。按丁斩和蓝小花说的，马行空后来心思大多数用在家庭和事业上，没有放在武学上，不然肯定可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登上武学巅峰。

刚才就是在关键时期，马行空催动所有内力，施展易筋经，硬生生把心脏压缩且向右移动两寸，险险避过柳乘风长剑。但毕竟长剑穿胸，虽然没刺中心脏，但也是致命的，顶多延缓一下死亡而已。

马行空等的就是这个，所以之前数次言语挑逗，激怒柳乘风，让他刺自己心脏，这就是他谋划的以命换命的唯一机会。

“柳乘风！跟我一起死吧！”马行空冷冷的说出一句话，随即，右手用力，马上就要用剑结束柳乘风的性命。

剑刃已经割开脖颈皮肤，吓得魂不附体的柳乘风急忙大叫：“马行空，你不替月如和宇儿着想吗，我要死了，她们也难以活命！”

马行空猛的一惊，手中长剑停顿了一下，心想：是啊，柳乘风死了，玄明教会放过她们母子俩吗？

但随即又想：放了柳乘风，我飞马堡一百多枉死的兄弟怎么办，我有何面目地下与之相见？但杀了柳乘风，月如。。。。。

“我马行空时如此小人吗？是只顾自己身家，不顾一众兄弟之仇的自私之人？”马行空在脑海中不停的问自己，随即大喝一声，心中暗道：“月如，宇儿，对不起了，一百多兄弟之仇，不可不报，地下我再向你们赔罪吧！”

“柳乘风，你跟我去地下向我兄弟们谢罪吧！”马行空怒吼一声，声泪俱下，不再犹豫，手上立马用力。

虽然马行空所思所想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却给了柳乘风可趁之机，他看到马行空长剑忽然停顿，猛的清醒过来，大喝道：“马行空，你去死吧！”左掌迅速击出，连续拍在马行空右胸之上，力量之大，马行空胸骨尽碎。

只见马行空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身形晃动，左手再也无力继续抓着柳乘风，只能松开，柳乘风也趁机抽出长剑，一蓬血线顿时从马行空胸口激射而出，使他再也无法站立，倒退数步，歪倒于地。惊魂未定之下，柳乘风提起青锋剑，准备上前彻底结束马行空的性命。

这时突然有人一声大喝：“柳乘风，接着！”紧接着就是一物飞来。

柳乘风以为是暗器，不敢伸手去接，侧身闪过，只见一物砸于地上，等他上前仔细一看，竟然是袁飞的头颅。

“啊！”陆乘风大叫一声，顿时魂飞天外！

“柳贼，纳命来！”又是一声大喝，来自身后。

柳乘风刚转头想看清怎么回事，只见寒光一闪，柳乘风下意识挥剑格挡，“叮！”的一声，来剑掉落一旁，但没等柳乘风所有动作，又一道寒光紧接而至，瞬间穿刺穿喉咙，柳乘风顿时定在当场，下意识中，他伸出双手想拔出脖子上的剑，但抓挠了半天，始终无力拔出。

这时的柳乘风感觉周身越来越冷，随之全身的力量似乎都被这寒意带走。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很多，想到自己早年遇到玄天明尊，被对方神乎其技的武功折服，不惜带艺拜师，想学到更高深的武学。而玄天明尊也答应他，传他明玉神功，让他有机会成为玄明教护法。然而一切终不过是一场梦，多年过去，只是按明尊的指示，潜伏在中原，为他寻找什么圣物。

不甘心啊！柳乘风心想，他的梦想是成为武当、少林掌门那样的人物，让世人敬仰，但到头来，只不过成为玄天明尊的一颗棋子。

他又想到了青云：这孩子武艺尚可，但没什么城府，做事不够老练，心也不够狠，在高手如云的玄明教，恐怕难以成事。

他又想到了月如、宇儿和霞儿，甚至想道了马行空，心想到头来，自己还是轻敌了，太小看马行空了，才落得如此下场。

随着最后一口气呼出，柳乘风终于停止思想，身体倒于地上。

就在柳乘风倒地的时候，暮雪、玲珑、丁斩和蓝小花已经飞奔来到马行空的身旁，暮雪赶紧催动内力，给马行空治疗伤势，玲珑着手处理外伤，但对于胸口的长剑，也是无从下手。

“大哥！大哥！”丁斩和蓝小花急切的呼喊马行空，避免他昏死过去。

原来就在马行空和柳乘风打斗的时候，蓝小花和暮雪已经到了前院，但里面青风堂贼人众多而且不少高手，青云门的罗中和齐悦等人也其中，一时冲杀不进去，随后元明等人也赶到，这才压制住了青风堂众人。

随着到来的中原武林豪杰越来越多，我方的优势逐渐明显，于是蓝小花就跟随后也赶到的丁斩一同撤出战圈，继续往内寻找马行空，玲珑照顾丁斩，暮雪在前面引路，很快就来到后院。

刚到这里就看到柳乘风连打三掌，马行空则胸前鲜血长喷而出。情急之下，丁斩大喝一声，抛出袁飞人头，吸引柳乘风注意，而蓝小花屏气凝神，闪身来到柳乘风身后，在柳乘风被袁飞人头吓的惊慌失措的时候，子母双剑脱手而出，一前一后闪电般朝柳乘风射去，连续的惊吓让柳乘风反应慢了半拍，只躲过了第一剑，却没想到还有第二剑，这才一举杀掉柳乘风。

这时的马行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他刚才已经看到柳乘风被蓝小花斩杀，也知道袁飞被丁斩所杀，知道事情已了，自己也没什么牵挂了。马行空尽力露出了一丝笑容，最后看了看丁斩和蓝小花，长出一口气，一滴泪水滑落脸庞，含笑而逝！

“大哥！”

“大哥！”

丁斩与蓝小花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