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昆仑兰仙 (第2/2页)
紫薇君朝沈丹青行来,微笑道:“青衣白袍,昆仑皎月,想必你就是沈先生了。”
“阁下是?”
“剡溪紫薇台闻人逍。”说罢拱手行礼。沈丹青回礼,两家弟子亦相互行礼。
闻人逍看沈丹青道:“沈先生可有我二弟的消息?”沈丹青听了,心中疑惑。他常年居在月揽扶疏中,与仙门中的人物早疏了。此次若不是为了蓝清珏之事,想来他都不会踏足尘世。
“紫薇君,您的二弟是?”倒是寥怀远为人机灵,接上话来。
“哦,你瞧我都乐糊涂了。贵派的蓝清珏便是我的结义兄弟。”
沈丹青与昆仑众弟子听罢,面上不由泛起难色。闻人逍见了,想到蓝清珏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急道:“你们也没有我二弟的消息?”沈丹青瞧出闻人逍眉眼中的关切和担忧,晓得他该是蓝清珏在外交的友人,道:“清珏出了事,身在昆仑,师兄正在全力救治。”闻人逍听罢,如坠云端,欢喜尽失:“怎么会这样?二弟术法无双,怎么会失于他手?定是什么歹人用了卑劣手段坑害我二弟!”闻人逍疾恶如仇,见不得那些下作手断,说到最后一句,眼中隐隐泛起杀气。
“我这就去看我二弟去,闻人逍拜别沈先生。”说罢,大步便走。
“闻人先生,留步!”沈丹青急忙喊住。闻人逍转过身道:“沈先生,何事?”沈丹青走上前,拱手道:“沈丹青惭愧,此次下山正是为清珏之事。只是沈某多年不踏足尘世,寻那人许多天来,竟屡屡不果。”
“那人?”
“沈某也不知那人来历,也未曾交手,只是看守静室的弟子瞧见,待我们赶到时,已无一人生还,就连陈老先生也遇害了。”
“陈老先生,可是陈书昂老先生吗?”闻人逍惊讶道。
这陈书昂同蓝清珏一般,虽是昆仑仙者,却行在红尘。陈书昂为人和善,心怀苍生,受他恩惠的人不计其数。
“书昂居山间,为人治病,不取钱物,使人重病愈者,使栽杏五株,轻者一株,如此十年,计得十万余株,郁然成林……”
又有仙名‘杏林公’。
紫薇台众人听得陈老先生噩耗,无不伤心难过。良久,沈丹青继续道:“清珏是为救三万烽火台才伤的。”
“烽火台?烽火台出了何事?”闻人逍不由提高嗓音,紫薇台众弟子也一片惊讶。
烽火台关系重大,稍有不测便会引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众仙门身有守护烽火台之责,如今出了这等事,他紫薇台竟毫无消息,闻人逍心中如何不震惊!
“闻人先生不必忧心,烽火台已被清珏保住了。”
“保住了”
“恩。”
沈丹青转过身,对着茫茫夜色道:“只是清珏被斩断百骨,就连他最后的一丝灵识也被他注入琴中,作殊死之搏。”
“二弟!”
“究竟是什么袭击了烽火台?难道……”闻人逍顿想到什么,目光如电般射向地上蠪蛭。
沈丹青转过身,继续道:“守台的将士和村民将清珏送了回来,只道那日入暮之时,天空突起一阵怪风。守台的将士以为天变了,没想那风迟迟不住,刮得天昏地暗,倒树催林。等风住后,空中又现出数十股黑气,一哄涌进来,见人便吃,面目也瞧不见只听得烂骨之音。待天开了,活着的人战战兢兢跑出去,才知城内早已百骨森森,血流漂杵了,连圈养的牲畜都无幸免。”
沈丹青说完,若有所思看地上蠪蛭。显然,在沈丹青心中,他大抵已经隐隐猜到那日烽火台发生了何事。
闻人逍听罢神色凝重,朝沈丹青一礼道:“闻人逍大意,愿听沈先生差遣,刀山火海,闻人逍也愿往!”沈丹青扶住闻人逍道:“闻人先生言重了,实是沈某惭愧。在下确有一事需劳烦先生,还望先生帮在下寻找聚灵鼎,如此大恩,沈丹青没齿难忘。”
那日在涂山,钟伯仁突发顽疾,苦痛难当,不得已弃了杀人夺图的良机。只见他一路浮浮沉沉赶上昆仑山采救命的仙药,不曾想被昆仑一弟子撞见,为了免生事端,他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那弟子。服下仙药后,灵识尽开,皮囊复好,好不舒坦。眼望昆仑山琼香缭绕,瑞霭缤纷兰草喷香便起了玩心,变作那弟子模样溜进去,没曾想刚一进玉虚宫门,还未与人攀谈几句,就被识破。他生怕惊动那几个老家伙,不敢与诸昆仑弟子缠斗,只有逃跑。仓惶之中,躲进一静室,还未如何,脑袋上又被架了剑。他气愤难当,抡起大刀还了回去。结果了静室的那些人,他也受了些伤。转眼看见静室中躺着一人,面色苍白,衣衫中隐隐渗出血迹。
他闻到血腥味,用手在鼻前扇了扇。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伤,目光注意到周围的瓶瓶罐罐,想到这该是治伤的良药,心中欢喜,一兜兜进衣襟里,连带着盛有蓝清珏灵识的聚灵鼎也兜去了。
闻人逍听得沈丹青的相求之事道:“沈先生客气了,不说此事干系二弟性命,就是没有,那人的乖戾妄为,恐天下不乱的行径早为我不容。更何况,二弟早一日醒来,烽火台之事便早一日有结果。这样的事,沈先生不必介怀,尽管交于我便是。”
“紫薇君果然义薄云天,叫人好生钦佩!”站在沈丹青一边的寥怀远忍不住出口赞叹。
“师叔祖和紫薇君说话,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修少儒心中闷闷,心想:“平日里也没见你对谁这般青睐……”
寥怀远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到比自己贤能的人,心向往之,哪里就不好了?”
修少儒扭过头,简直再不想跟这个臭小子说话。
“平日里小辈们嬉笑惯了,闻人先生莫放在心上。”
“哪里,这样的性子我喜欢,能给人带去热闹,实在难得!”
陆机望过去,见众人相谈甚欢,慢慢从地上爬起,悄声对黄耳道:“我们到一边等师叔祖吧。”说罢踉跄朝前移去,刚走几步却摔在地上,幸亏黄耳提前卧在陆机身下。
陆机感激不已,摸了摸黄耳的头。
刚想站起,却觉手下一片血污,定看时竟是一截断臂。这一日陆机接连受到惊吓,早已虚汗不止。此刻陡然见了断臂,不由“啊”地一声叫出来。沈丹青听到声响,当先一步赶过来,见陆机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扶住陆机肩膀道:“陆机。”陆机看清沈丹青的脸,颤声道:“师叔祖,有手臂……手臂……”
寥怀远将断臂捡起来,拿到手上递给沈丹青和紫薇君观看,而后将陆机扶起。修少儒见陆机这般怯弱,忍不住咕嘟:“一截断手都被吓成这样……”沈丹青朝修少儒望一眼,修少儒这才不说了。
陆机羞愧地低下头。
沈丹青注视眼前断臂,久久不语。仙门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又岂是一件手臂能说得清的。他常年居在月揽扶疏,便是不想见这种杀戮和血腥,可终究不能逃过。
“沈先生怎么了?”
“没事。”
“师叔祖,您把手臂给我吧。”寥怀远看出沈丹青的伤怀之情说道。
沈丹青将手臂递给寥怀远,突然他的目光被手臂食指处的伤口吸引。
伤口已被处理,近里看时依稀闻得药香味。
“夙尾草,师叔祖是夙尾草!这手臂是那人的!”寥怀远惊喜出声。
沈丹青欣喜点头,对一旁的陆机道:“这次多亏了陆机和黄耳,若不然真的棘手。”
陆机听见,一双眼亮如星辰。
“那人该在附近,闻人逍这就去寻。”
“闻人先生且慢,这是昆仑的紫檀炉。先生若有消息,可燃紫檀炉通知在下。”
闻人逍接过紫檀炉,朝沈丹青一拱手,转身便带众弟子离去。
沈丹青望闻人逍离去的方向,一会亦携众弟子离开芦苇淀。
只见芦苇淀恢复了平静,几只白头翁扑腾着翅膀又栖在了芦苇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