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乡绅 (第2/2页)
“左总兵呀。”那老乡绅双手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说道。“左总兵的人马经此一役还存有多少呀?”
“还存有半数。”左晋下意识的回答到。但话一出口他即刻便懊恼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要把确切的数字告诉给这些乡绅呢?
“还有半数呀。”那老乡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缓缓说道。“古人云十则围之,倍则破之。这闯寇既然敢围城,那么兵力必然是要远多于左总兵的。左总兵以区区不过万余人马,一举击破五万余人的闯军,这份战绩就算是那些享誉全国的大将也要相形见愧呀。”
“老人家,您这谬赞了。”左晋听着这赞颂之词颇有些不好意思到。
“不知道左总兵是否有所婚配呀?”
此言一出四周的乡绅们眼睛都直了,他们一齐瞅着这位老乡绅心道:这家伙,时候倒是挑的明白。
左晋也明了对方的意思,所以他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鞑寇未灭,何以家为?”左晋拒绝道。“退知我的父母早年是丧命在鞑寇刀刃下的,如果不能平鞑却寇那么退知我又怎么有有脸面再去见我已享天年的老父亲呢?”
“话虽如此……”
“欸!张员外。人家左总兵不乐意你也莫要强求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你没有听过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吗?”一个年岁稍小的乡绅出言打断道。
“你……”张员外显然是想说下去的,但他在目视着四周诸位乡绅那不满的眼神后也只能怏怏的住了口。
“左总兵不亏是秀才出来的,这读书人的气节是不少的……”
听着不远处的这番话语,正在装睡的郑嘉栋不高兴的睁开了眼睛。他一面不善的将视线往那位乡绅望去。
哼…隔着指桑骂槐谁呢?郑嘉栋不满到。这些乡绅刚才和他吵的时候那可是一口一个怯战,怎么见着左晋就换上面孔了?
“退知我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值得各位乡绅们如此谬赞……”左晋打着哈哈道。眼前的这些乡绅左晋大多都是见过面的,当然当时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大抵都是板着一张脸。
因为当时左晋在顺应着孙传庭的命令清查田册。
最先说话的那位张员外,左晋记得对方是买的员外郎这一职位,家中倾吞百姓的田籍超过千户。眼前的这位比起对方稍小一点,但也是陕西大户了。
噢!左晋忽地想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热衷于让自己反击了,这些人想拿回自己的家产。毕竟金银细软是可以跟着一起跑的,但这世道最为珍贵的田土却是静置着的。如果左晋难以回击闯军,将他们逐出潼关这些人早晚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追击一事尚需商议,眼下大战刚刚结束。不仅仅是这些兵将们,就连退知我也需要休息。平心而论,退知我是乐意支撑诸位的,但是这时局不稳呀。不如这样,我将诸位的意见上奏巡抚。如果张大人的意见……”
“呵呵,我早知左总兵是一腔热血想要报国之人。左总兵,你看这是什么?”伴随着眼前那乡绅的嘿嘿一笑,一张写满了字的书信出示在左晋的面前。“这是递交给张大人的书信,左总兵在上面签个字如何呀?”
“这……”左晋接过信件后上下打量着那书信,书信中尽是一些出兵的激进之词。但细看下来却又符合一些道理,就以其中闯军后撤至华州瓜分陕西的文字来看对方绝非是不通兵书之人。
这是逼宫啊。左晋将视线望向靠坐的众人之后的郑嘉栋,但这家伙死死的闭着眼睛还微微发出鼾声。
“怎么了?左总兵认为自己刚才说错了?”那乡绅步步紧逼道。显然对方的意思就是要让左晋在这样一封请愿信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毕竟一旦左晋签了那这事情可就板上钉钉了。
“嘶…”左晋颇有些为难。他忽地意识到为什么性格刚直一向在军中谁也不怕的郑嘉栋此时此刻为什么靠坐在椅子上装睡了。
“这……此事尚需我再细想一二。”左晋向后倾了倾身子,脚上微微用力。在一阵疼痛之后他用手肘戳了戳李翰的腰子。
“左总兵!你的伤!”李翰相当知数的马上出言道。众乡绅顺着李翰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左晋的身下不知何时已有血迹。
“这点小事……咳咳。不就是被闯寇的炮轰着了嘛!无碍,无碍。”左晋一面说着,一面狠力做着面部表情。
很快,在疼痛之中左晋的侧脸也缓缓渗出了鲜血。
“快!“李翰焦急的喊道。
在数位卫兵赶忙将左晋拖走后他一面讪笑,一面赔罪道:“对不起诸位士绅了。左总兵刚刚才受过伤,现在尚需修养。这样吧,你们把这信件给我。在下一定将此物好好与左总兵说道说道。”
“唉…”为首的那位乡绅蹙眉道。“也只好这样了,还请李大人一定要向左总兵好好诉说我们这些人的苦心呀。”
“一定,一定。”李翰赶忙做辑道。
“那回见。”在接过信件后,李翰旋即领着人马离去。现场留下的未有那位装睡的郑嘉栋和缓缓向着他靠过去的诸位乡绅,显然左晋走了不代表他们就消停了。
“李翰,咱们一定要签这字吗?”孙守道站在李翰的身侧颇为忧心的问道。就以目前而言,他是不赞成出兵的。但依照这那些乡绅们的意思,似乎这出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哈?出兵?”李翰笑了笑,他笑着拍了怕孙守道的肩膀以一种老油条而非书生的语气说道:“我可没有见过什么出兵的信件。”
“可是这......”
“嘶啦......”伴随着纸张被撕碎的声音,孙守道止住话来。
“你有看见吗?”李翰笑了笑,作为官僚而存续的那些日子他早就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些乡绅们。
在说话间,一团被撕碎的纸屑掉落到了脏乱的地面之上。
至于上面写了什么——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