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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体面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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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门子的捕头宋辞指挥手下的无名捕快,在值房大院内点灯。

三重门后的值夜房中,陆酥伏在书案前,翻看阴阳门子的账簿。

宋辞挽着袖管,将房内铜烛台上,快要烧完的蜡烛屁股换下来。

换到书案上的那盏灯时,陆酥边拨弄算盘,边道:“宋都头,熄掉耳房的那两盏灯,再把堂上的灯熄掉一些,我看卷够用的。”

宋辞拱手道:“大人节俭,但点些蜡烛又费不了几个钱。耳房那两盏还是留着吧,大人困了也不用摸黑进去睡下。”

陆酥看着竹筐里换下的那些蜡烛屁股,道:“寻常百姓家都用不上这么好的蜡烛,你领人把六个门子的蜡烛屁股都收集起来,散给京郊村头上的那些老翁翁、老婆婆。”

她又从钱袋里取出两锭金子,“宋都头,带门子里兄弟去京郊村头时,不要穿官服、挎翎刀,对老人家说话客气些,多赔点笑脸。这两锭金子是给你去街市,买些松软易嚼烂消化的糕点果品,和这些蜡烛屁股一起捎带去。”

宋辞坚持不拿桌上的两锭金子,弯腰拱手道:“大人平时贴补了门子里的兄弟不少,我们兄弟凑些钱,买糕点果品孝敬那些无儿无女的老人家也是应该的。”

陆酥翻到账簿的一页,指着上面的一排字,“听后堂门子的孙娘子说,枭爷那件抓童男童女的差事没当好,圣人下旨杖了他八十,门子里的兄弟也被罚俸半年。”

“是。”宋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为什么独独瞒着我?你都比我早知道这事。”

宋辞将要屈膝跪下,陆酥喝道:“莫跪,站着回话,我不是问罪你。”

“是。枭爷、佛哥、鱼哥都吩咐了门子里的兄弟,说兄弟们的月俸他们会凑份子出。大人您平时的月俸都给我们底下人打酒买肉吃了,还要明里暗里贴许多,我们在底下经常说大人您是贷钱上工,不仅一分钱家用没挣到,流水一般的银子,全都花在门子里的兄弟们身上。”

“贷钱上工。”陆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一个个好厉害的嘴。”

宋辞也跟着笑了起来,“起初六个门子的都头们,都不大看好女子做捕快。后堂门子那些写文书的娘子们细心体贴,大人您这个女神捕拼起刀子来,都是冲在兄弟们前面,而且和其他三位神捕一样,极其护犊子。”

宋辞吸了吸鼻子,“大人,我们想您一直做我们阴阳门子的头儿,可看您身子越来越差,我们又想您留职回家休养些时日。”

陆酥掏出帕子递给宋辞,“你这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我还以为我马上要升天了呢?”

宋辞连连摆手道:“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陆酥打着算盘,笑道:“我爱说玩笑话。”拨完最后一个珠子,她从钱袋里数出一叠银票,递给宋辞,“这是我作为神捕,出的分子钱。兄弟们都要养家,停大家半年的俸禄,确实过分了些。”

她又数出几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宋辞的另一只手上,“马上要过节了,这些是给我们阴阳门子兄弟们的过节费。你的手向来干净,我们六扇门正门口那对獬豸也干净,大家不像三司衙门的人,有另外的油水捞。”

宋辞将那几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回到桌子上,哽咽道:“大人您平时连脂粉都不擦,别的娘子起码还会戴珠花首饰,大人您就穿官服、戴官帽,这些钱还是大人留着给自己置办些体面的行头吧。”

陆酥撑着脑袋笑道:“我不爱在兄弟们面前打扮,是因为我家有个醋坛子。”她的指尖点着桌上的银票,“这些钱也是我家那醋坛子给我的零用钱,你放心和门子里的兄弟们花,我家那口子会给我买珠花首饰、胭脂水粉的。”

陆酥将银票塞回到宋辞手中,帮他扶正了官帽,嘱咐他道:“你给咱们门子里的兄弟们发了这些过节费,让大家不要到其他门子说,咱们有财不外露。到时候其他门子兄弟以为我是个土财主,都想调来我们门子当差,其他三位神捕面子上挂不住。”

“属下明白。”

“好了,你快去办我交待你的差事。我今日也忙得差不多,要劳宋都头今夜替我值个夜!”陆酥拱手道。

宋辞有些惊慌失措,腰弯得更低了,拱手回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休要这般客气,大人本就是门子里值夜最多的,卑职值夜,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什么替不替的。”

“你上有高堂老母侍奉,下有那么多弟弟妹妹要养。我下回得到你家和老夫人赔个不是,成日派那么多差事给你当,让你给老夫人尽孝的时间都没有。”陆酥这里说的倒不是玩笑话。

宋辞是三品金刀捕快,假如陆酥没当上二品神捕的话,六扇门第四位神捕该是宋辞。

神捕和低一级的金刀捕快,一年差将近千两俸禄。

对于陆酥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她还有《风花雪月集》的书费。

对于出身庄户人家的宋辞来说,一千两,足以改善他自己一家人的生活。

护城河东堤坝旁,大雨倾盆,河床水位居高不下。

看着波涛汹涌的水面,陆东楼面色铁青,怒道:“朝廷每年给工部拨了那么多银子,修了整整三年,这段护城河三十里都不到,你们工部的银子花哪里去了?”

工部侍郎战战兢兢,刚要回话,从河里上来的测量河床的小吏过来禀报,“陆次辅,这条护城河的宽度、深度都比工部上报的数字缩水了一半。”

陆东楼照着工部侍郎肋上就是一脚,骂道:“贪钱也不是你们这种贪法!汴京多雨,护城河除了有防御的作用,还有泄洪的作用。今年开春,暴雨就没停过,要是这处堤坝垮了,别说东郊这里的村庄要淹掉好几个,整个汴京街道,都会涨水。”

披着蓑衣的元闲抠下坝墙上的一块砖头,轻轻一掰,竟然是空心砖,又用手揉搓了一番,黏土的质量也不好,砖的厚度也不够。

徐漱石将砖渣拿给陆东楼看,陆东楼对着跪在地上的工部侍郎吼道:“妈的!你们是拿人命开玩笑呢!怪不得你们工部的头儿今日没来内阁议事,把你个侍郎推了出来。”

陆东楼对着工部侍郎的脸上又踹了一脚,他吐出一口血沫,还有几颗牙齿,整个身子伏在地上,惊惊惶惶,抖如筛糠。

工部其他的官员也跪了下来。

陆东楼拿起一块砖就往工部侍郎背上砸去。

“你们工部今日还有脸在朝房要修建护城河的钱款,这是修河,不是过家家,我都替你们工部害臊。一个两个的,只会把钱撒在女人身上。”

他又抡起几块砖头,把工部侍郎头上的斗笠砸了下来,血水混合着雨水,浸泡着工部侍郎身上的绯袍。

“你们工部这些鸟人,都等着革职吃牢饭吧。”他转身对捡了一篮子砖块的徐漱石道:“你回三司衙门后,让都察院给他们工部的堂官,一人腾一间牢室出来,他们就是平时胃口太大了。护城河填了又挖,挖了又填,变着法子向朝廷要几道钱挥霍,修出这么个玩意儿,比老子家的水渠还不如。”

陆东楼向元闲招手,“元尚书,你们户部把这几年拨给工部的钱款都算一遍,不光是护城河,其他的账目也要理出来。老子今天就回内阁值房,熬个大夜,把参工部的本子写出来。”

陆东楼本来以为自己死鬼老爹已经够贪了,工部上下贪的钱银比他们父子还过分,这让他有些气急败坏。

陆东楼命手下人,给工部在场的官员,一人嘴里塞了一块空心砖,让他们嚼碎了咽下去。

元闲回到户部衙门,虽然披了蓑衣,身上的官袍还是全部浸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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