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路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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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阿酥被瀛苏着人送回了隐霜台。
躺在凤榻牙床之上,阿酥辗转难眠,反复睁眼闭眼,熬到了天亮时分。
她披上了外衫,倚靠在窗边,看着海平面上升起的一轮红日,望着家的方向,久久不能心安。
她的梦魇除了元闲之外,还有自己的美人娘亲周棠。
她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亡母为何会被逼到在东宫自尽?
她的境遇比自己的亡母好不了多少。
她已经做了孝女,为了家族荣光嫁到瀛国来。
和瀛敏约定的三年之期,很快就会过去。
做瀛苏三年的贤妻,换元闲一条坦荡的生路。
她逐渐忘记,她最该做的,是自己。
阿酥!阿酥!
不是关内侯府体面的陆二小姐,不是瀛国皇宫明帝的妙善夫人。
她只是阿酥,少时大言不惭,说要用自己的双足丈量天下路,希望有千万盏明灯辉映百姓家,原来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她的亡母,不是死于那根琴弦,而是死于世道礼俗。
生为悬,死不解。
列国女子都是如此,在家时一心备嫁,出嫁后一身从夫,夫死或被休弃后,从一而终地守寡,活寡也好,死寡也罢,就是要在深深庭院中蹉跎到老。就算女子死后,也不得解脱,生做哪家人,死亦哪家鬼。
沈愚见到阿酥倚靠在窗边的身影,孤单寂寥,单薄的背,绷直的颈,明明年纪那么小,心思却比活了几辈子的人还要重。
沈愚拿起一件外衫披到阿酥身上,阿酥看着海面上跃起的鱼儿,“伴伴,你见过有宫妃走出过这四堵高高的朱墙吗?”
“没有。”沈愚说完这两个字,有些后悔,他不该答的这么快,答的这么笃定。
“伴伴,如果有一日,我走出去了,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在外面,你可以站着。在这里,你只能跪着。”阿酥回望沈愚,眼神诚恳又坚定。
沈愚紧抿着唇,他从未想过离开皇宫,他们做奴婢的,被人差遣惯了,天生跪着服侍人的命,站起来了的话,会不会不习惯呢?
“奴婢……不知道。奴婢想一直服侍主子娘娘您,就算出宫了,奴婢还是想做主子您的奴婢。”
阿酥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下去了,她鼻头微酸。
沈愚四五岁时做了阉童,在宫里活了二十几年,也跪了二十几年,刻入骨子里的奴性,还有灵魂深处的自卑。
“沈愚,那你想和你师父吕若那样,成为陛下身边最信任的人,手握权柄,享尽富贵。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沈愚刚服侍阿酥时,的确抱着这样的目的。
现在的他,纯粹的想留在阿酥身边,服侍她穿衣吃饭罢了。
“娘娘是嫌奴婢愚笨蠢钝?还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沈愚错会了阿酥的好意,她摇摇头,“不,伴伴,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很好,我想你要是有什么心愿的话,我可以尽力帮你实现。”
沈愚把头低了下去,他看着自己的脚尖,泪就溅在他的靴背上。
“奴婢的心愿,是希望下辈子能做个完人。其实娘娘,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出宫只会被人耻笑鄙夷,老死在宫中,才是最好的出路。”
阿酥觉得自己太粗心了,一点都未顾及到沈愚的感受,她或许不该强迫他站起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
用过早膳后,阿酥在书案前看《公案本》,沈愚给她剥了一碟子柚子肉。
琉璃进来送茶时,脸上有两个浅红的巴掌印,应是冰敷过后,痕迹却未完全消匿。
阿酥想今日瀛苏并未来过,琉璃又是自己宫里的掌事姑姑,没有人敢欺负她去。
“琉璃,脸上的伤谁打的?”
“奴婢带着小宫娥去白云观给蒋娘娘、李娘子、王娘子送手抄经时,路上见着一乘百宝凤輿,以为是娘娘您坐在里面,上前行礼问安时,才知认错了主子,里面坐的是远条宫的小傅婕妤。”
琉璃越说越委屈,抽噎了几声,“奴婢无心之失,小傅婕妤却说奴婢以下犯上,她旁边的掌事宫女还一直挑唆小傅婕妤,说奴婢是隐霜台出去的,自觉高人一等,不把其他的主子娘娘们放在心上,后来就挨了这两巴掌。”
沈愚递给琉璃一方绢帕擦泪,阿酥也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知你的性子是顶好的,不是势利人。你今日不必在我跟前当差,歇几日,把心情养好了。”
琉璃谢了恩,退了下去。
阿酥:“伴伴,昨夜我前脚刚离开麟趾宫,小傅婕妤后脚便被阿苏传了过去。我应该在阿苏面前,装作吃醋的模样吗?”
沈愚到书架上找出了一本《后宫秘史》,循着目录翻到了一页,“娘娘,奴婢照着这书看,小傅婕妤应该是在挑衅您,她明面上打的是琉璃的脸,实际上打的是娘娘您的脸。陛下若来我们隐霜台,娘娘还是得旁敲侧击地提一嘴的。”
沈愚在宫里呆的这些年岁,瀛苏的后宫一直很和睦,因为这位少年帝王不好女色,也不会特别偏爱哪位妃嫔。
他手中的《后宫秘史》,还是上回去白云观时,蒋贤妃硬塞给他的,让他好好通读几遍,最好能全本背下来,这样傅氏姐妹入宫,闹出什么幺蛾子,沈愚还能在阿酥身边替她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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