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雀牌 (第2/2页)
“阿酥,怎一个人躲在此处?沈愚也忒惫懒了些,你下了隐霜台,他也不知跟在身边伺候着。”
阿酥搂住了他的脖子,以撒娇的口吻回道:“阿苏还是赶紧抱我回麟趾宫更衣吧,我身上一直湿着,难受得很。”
瀛苏没空找元闲麻烦,抱着阿酥上了龙撵,一路快奔回自己住的麟趾宫。
寝殿内,换好了干爽衣裳的阿酥将自己裹在衾被中,瀛苏与她皆盘腿坐在榻上。
他手里拿着巾帕替她仔细擦干着头发,“吾刚刚去太液池处寻你,不知是不是眼花了?看到你和道长二人的影子贴在一处。”
阿酥搓着自己凉凉的手,抬眼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道长刚好从九曲桥上走过,我起身避让,没有站稳,又踩上了九曲桥上的苔藓,将要滑倒时,跌到了道长身上。那道长不如阿苏,我不过是沾了他一点衣袖,他像被鬼挨了一样,一把将我推下了桥。”
瀛苏看着阿酥委屈巴巴的模样,还有说到后面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哭腔,自悔不该疑心她和元闲。
他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吾也知那道长不近人情,可他是皇姐的人,要不吾一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阿苏,我今日住在你的麟趾宫好不好?这样你明日上朝时,就不用起那么个大早,隐霜台离皇极殿太远了。”
瀛苏心里一股暖意升起,“不枉吾疼你一场,你近来倒是对吾越来越贴心了。”
二人正在榻上耳鬓厮磨时,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若进殿站在珠帘外回道:“陛下,蒋阁老和内阁的相公们都在正殿处侯着,娘娘今日在太液池旁落水受了惊吓,怕是一时半会离不得陛下,可要让蒋阁老他们先回去。”
瀛苏低头和阿酥咬了会儿耳朵,起身下榻整了整衣冠,“照常议事。吕若,你留在这里,伺候阿酥用姜汤。”
瀛苏嘴上说着“江山轻美人重”,但心里门清,若失了江山,又如何庇护美人呢?
瀛苏离开后,吕若端着姜汤跪至榻边,想要一勺一勺亲自喂到阿酥嘴里。
阿酥接过了吕若手中的汤碗,他是一个面相和善的老人,侍奉过三朝瀛国皇帝,阿酥心中也敬重他。
“大伴,你快起来,我都可以唤大伴一声爷爷了,大伴跪我,我心里不安。”
吕若被旁边的小黄门搀起,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
“宫里人都说妙善娘娘您待人亲善,老奴跪着伺候主子娘娘是福气。”
阿酥喝着碗里温热的姜汤,她对吕若使了个眼色。
吕若上前,阿酥在他耳边道:“大伴,我手痒痒,想打雀牌。”
吕若笑着回道:“娘娘是想奴婢去哕鸾宫请蒋娘子、王娘子、李娘子来吗?”
阿酥点头,“大伴,你再替我搬个钱匣子来,我今日不打个七十二圈不下桌,等蒋姐姐他们来了,大伴你要在我旁边替我看着牌,赢了钱我们对半分。”
每回阿酥和蒋贤妃、王美人、李美人打雀牌,赏给麟趾宫宫人的钱都抵平时他们一个季度的俸禄了。
吕若得了吩咐,去哕鸾宫请了三位娘子来。
寝殿内早布置好了牌桌,还新开了一副象牙雕的雀牌,瀛苏知阿酥喜欢玩牌,命宫内的尙功局制了许多副精致华美的雀牌供她玩乐,每一副都价值连城。
阿酥与三位娘子分别落座。
蒋贤妃手下洗着牌,眼睛一直盯着阿酥,“这狗皇帝一回来,你就被他折磨的消瘦了不少。上回沈愚向我讨一张粥谱,我还以为是给你自己进补的,早知道是你做给狗皇帝吃的,我就在里面添上几样亏气亏肾的食材了。”
蒋贤妃的爷爷是内阁首辅,她爷爷蒋阁老德高望重,门生三千,在朝堂上最有话语权。
满头珠翠的李美人道:“蒋姐姐,你爷爷还在正殿那里和陛下议事呢,要是被蒋阁老听见你又不尊称陛下,可是要被揪耳朵的。”
李美人是瀛国开国功臣之后,她父亲是异姓王,掌三州兵权。
英姿飒爽的王美人道:“蒋姐姐才不怕她爷爷呢?李姐姐,前几日陛下下旨晋你位分,你为何推拒呢?”
王美人与阿酥同年,是将门虎女,她兄长王将军是明帝瀛苏的心腹之臣。
李美人:“从四品的嫔位,最末等的一宫主位,还赐个“琼”的封号,一年就多那么点钱,还没我爹爹贴补给我买珠花的零用钱多。那个“琼”字是挤兑谁呢?听着就晦气,我家里什么都不多,就钱多。我爹爹也是看着进宫做妃妾是个名声好听的铁饭碗,要不谁稀罕服侍这位喜怒无常的君主?”
阿酥最爱听这三位娘子扯家常了,她们三个是皇宫有名的刺头,也是八卦的中心。
这内宫所有的是非,包括瀛国帝都华京贵族人家的是非,这三位娘子都是熟记于心,可以在阿酥面前全文背诵的。
四人码好了雀牌,吕若在旁边侍奉茶水。
阿酥打出一张“二饼”,“陛下回宫后没有翻诸位姐姐的牌子吗?”
蒋贤妃、王美人、李美人皆是一脸嫌弃的模样,异口同声道:“这样的福气我们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