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窃者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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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酥又在梦中遇见了那个为自己背画匣的白衣少年,她还梦见自己和那人站在朱雀桥上观赏落日余晖,河面翻滚的浪花在残阳下仿佛一片片金色鱼鳞。
她与梦中少年比肩而站,抬头却是一张模糊的脸,不管她在梦里如何揉搓自己的眼睛,她都看不清身旁少年的脸,他的面上有一层久久不能飘散的薄雾。
阿酥摸着自己的喉咙,梦里的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迫切地想张口问一问那个少年,“你……是谁?”
这个梦做到后面,她深陷一片混沌,少年则倒在她身旁的血泊之中,她的喉咙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是低声的啜泣。
此刻箍着阿酥浅眠的瀛苏听到怀里人的哭声,他知道她又被梦魇着了。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她后背的薄衫被汗浸透了。
瀛苏让红绫帐外站立的掌事宫女琉璃上前,他撩开帐子,掩了掩自己松垮的寝衣,琉璃跪在榻前,拿起一双玉屐让他趿着。
瀛苏没有要下榻的意思,他把自己垂在胸前的墨发拨到后面去,当听到帐内还在梦魇的她口中唤了一句“阿闲”,他惘然的脸上渗出一丝苦笑。
他略过跪在地上举着玉屐的琉璃,背着手,光着脚,在榻前来回踱步。
琉璃的手举的有些酸了,她刚想把手中的玉屐放下时,心中烦闷的瀛苏对着她肋上猛踹了一脚。
她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像只受了惊的小雀一样,嘴里弥漫开一股腥甜味道,气都不敢大喘,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遁到地下去。
瀛苏低声斥道:“瞎了眼的东西,还不赶紧爬到榻上去,帮阿酥擦过身子,换一身干爽的衣服,要是把她搅醒了,日后也不用在跟前服侍了。”
琉璃擦了擦自己嘴角溢出的血珠,也不敢捂着自己的痛处。
她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声嘱咐外间殿室的宫人打水来。
她自己用手试过水温后,浸湿了帕子,蹑手蹑脚地爬到榻上,帮脸上还有泪痕的阿酥擦去身上黏答答的汗液,并不敢随意翻动她,只是轻轻扯换下她身上的薄纱寝衣。
她的动作幅度已经很小了,可还是把阿酥给弄醒了。
阿酥抓着跪坐在自己身旁的琉璃的手,把自己的头枕在她膝间,“姐姐,我又梦到那个看不清模样的郎君了。”
琉璃连忙掩住她的唇,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陛下还在外面,可不敢让陛下听见您唤我姐姐,这会要了琉璃的命的。”
瀛苏此刻正站在殿外,痴痴地看着廊檐下空空的鸟笼。
大太监沈愚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一瘸一拐地走到瀛苏身边,向他施了一礼。
瀛苏摸了摸沈愚怀里的猫儿,“沈愚,吾问你,这廊上的夜莺怎么都放走了?”
沈愚:“陛下,是娘娘说,把这些莺儿囚在笼子里给她唱歌太残忍了,娘娘命奴婢都给放了。”
瀛苏恍惚了一瞬,他的手还在逗弄着沈愚怀中的猫儿。
“那吾送给阿酥的这只肥猫儿,她喜欢吗?”
沈愚:“回陛下的话,娘娘喜欢的不得了,这猫儿很会在娘娘面前撒娇,娘娘特别喜欢抱它,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咸。”
“阿闲?是哪个闲?”瀛苏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猫儿的脑袋。
沈愚安抚着怀里炸毛的猫儿,“陛下,是咸鱼的咸。”
瀛苏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沈愚,你让人给这小东西打副金棺材,追谥它为上柱国大将军,在万岁山那里造碑立冢。让内阁那些老家伙给这位猫将军每人写一篇祭文,谁写的好,赏伯爵位并黄金万两。”
沈愚先应了一声,心里不住地打鼓,他深抿的唇微微张开,出声问道:“陛下,娘娘那边该怎么说?奴婢怕娘娘伤心。”
瀛苏反手赏了弯腰躬背的沈愚一耳光,直接把他半边脸扇的红肿起来。
“狗奴才,如何回话都不知道吗?就说你寻这可恶的猫儿时,刚好看见它这小畜生,伸着爪子去捞太液池里的鱼,掉了进去,淹死了。”
沈愚不敢再多嘴,抱着怀里的猫儿退了下去。
瀛苏背手回到殿内,琉璃正带着宫人给阿酥理装,正要给她戴上龙凤珠翠冠时,他咳嗽了一声,琉璃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殿内宫人行礼。
瀛苏踱至阿酥身后,摸了摸她颈后出的汗,温声道:“穿纱裙即可,怎么换了这身真红大袖衣?还有这冠子,也不嫌压的头痛?”
阿酥向来是琉璃给她穿什么,她便穿什么的。
他对她说话一直是柔柔的,她并不能听出这位少年帝王内心的不悦。
她脱下了身上的霞帔,对跪在她脚旁的琉璃道:“琉璃,帮我把腰间的红罗长裙解下来吧,我今日穿那身绣着白鹤的窄袖褙子就好。”
她不习惯在这些奴婢面前自称“本宫”。
琉璃起身,帮她解开裙带时,手指还在微微颤动,身子也轻轻打抖。
阿酥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琉璃,你今日若不舒服的话,帮我换过衣服就下去休息,留蕊仙在我跟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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