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难归(一) (第2/2页)
见他不愿多说,知蘅也不再多口舌,沉默着跟着他走进了池渊楼中,登上第九层之前木笙还“好意”提醒了一句道:
“事先说一声,您最好在老头面前留个心眼,别被骗了还乐不思蜀。”
知蘅不知做何反应,便简单地点头应了,随后在木笙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走上了了风的居所。
池渊楼第九次还是如上次一样,熏香珠帘极尽奢华,了风坐在茶案一侧,正端着一杯热茶细品,隔着袅袅热气看向知蘅,微微一笑。
“我还想着麓瑕真君什么时候来呢,倒是没叫我多等。”
知蘅收敛神情坐到了茶案的另一侧,平淡道:“楼主说笑了,您若是不知道我何是来,又何必叫木笙来接我?”
了风轻轻放下茶杯,似是扯闲话般地道:“木笙是魇魔,能自在往来与樊都结界内外,他来当接引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知蘅不语——她路上方才问了木笙的身份,转头了风就告诉自己了,这事她可不愿去细想。
“不过真君最好别在他面前说。”了风泰然道,“木笙可不喜欢旁人以魇魔称唤他,这小孩儿和族里闹了矛盾,被赶出来了。”
知蘅:“……楼主网罗天下奇人异士,知蘅佩服。”
了风笑道:“哪里的话,我才是佩服麓瑕真君,居然能将李磬之子牢牢拴在自个儿身边,这可是多少蓬莱大能都办不到的事呢。”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知蘅一眼,道:“一个是修仙公敌之子,一个是魔魂寄居之仙,该说是天命还是孽缘呢?”
知蘅:“……仙人有别,这种缘还是断了的好。”
了风手指瞧瞧茶案,哼笑道:“这话我可不爱听。”
“仙人有别,这不就是蓬莱说出来抬高自己的吗?这种屁话都能成了约定俗成的教条,仙家人是真的目下无尘狂妄至极。”
了风给知蘅倒了一杯茶,道:“不过……麓瑕真君说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知蘅不答,垂眸看着茶叶在杯子中上下浮沉。
“说给虞小公子听的话,多半是在低视讥讽他了。”了风慢悠悠地打量着知蘅的神色:“您不会这么做,所以我猜这话是说给您自己听的。”
知蘅淡淡道:“楼主这是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啊。”
了风道:“少说在人间数十年光阴,若说麓瑕真君全然不谙凡人情爱才是胡话,这些事情自然不用怀疑。”
“只是知道了解是一回事,当真落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您啊,大抵是完全不知道对一个人的心动喜欢是什么感觉。”
他说着,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弯弯眉眼:“怪不得虞小公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呢。”
知蘅:“……”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有些迷茫地眨眨眼,能够回忆起来的只有黑衣青年像阳光一样的温热体温,分明熨帖,每每却是灼伤自己。
想逃离,看不懂,握不住,可是绝不想草草作尾——这种想法,可以称得上心动吗?
了风饶有兴趣地看着知蘅陷入天人交战之中,不紧不慢地又添了一把火:
“凡人朝生暮死,却满肚子是千万种恩怨情仇,他们活得可比只晓得清风明月阳春白雪的仙人快活自在多了。”
“一朝飞升成仙,登上凌霄宝殿,便当头被逼着抛却世俗,连自己亲娘是谁都说不得,成天便在三千水上做一个所谓出尘的神仙。”
他摩挲着还泛着热的杯壁,别有深意道:“我就看不惯蓬莱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喜怒悲欢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缘分起了便去追,就因为丁点蓬莱的乱语便舍情弃爱,这才是最下等的做派。”
知蘅眉头一挑,暂且压下心里杂乱的思绪,偏头看向神色莫名的了风,道:“楼主与蓬莱又有什么过节?”
了风道:“御溟元君和你说什么了?”
知蘅一五一十地将御溟元君的话概括给他,了风听罢猝不及防地仰头大笑几声,眉宇间却逐渐覆了浓重的冷色。
“有害于仙家……混账事。”他喃喃道,冷笑着问道:“那她可有说是什么事?”
知蘅摇摇头——她当时也注意到了,御溟元君并没有说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无足轻重地带过了一嘴。
大概是一些不怎么光彩的往事。
果不其然,了风幽幽地道:“也是,她当然不敢说,当年成百上千的人被他们算计而命丧黄泉,这些脏东西怎能出现在蓬莱沉博绝丽的记载之中?”
知蘅神色凝重几分,反问道:“命丧黄泉?”
了风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古怪地笑了一下,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对,我的弟子,我的信徒们,不论男女老少,都死在了一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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