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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修行辛苦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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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呢?”

张瑛坐在餐桌旁削丝瓜皮。当季丝瓜又长又细,清香鲜嫩。毛豆、青南瓜和豇豆装满了筐子,一盆圆润的绿萝垂下心形的叶子,淡黄色的根部在水底尽情舒展,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一切瞧着是那4e48绿意盎然。

“已经回来了,在楼上。”张瑛指了指楼上,“好像有心事。”

郁城上楼敲门。张瑛说得没错,她把心事全写在了脸上,吹干不久的长发披在肩上,戴着一副眼镜,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

“没有。”

郁城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多问无益。“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

“裁缝铺。”

见她疑惑不解,郁城解释道:“上次吴颖得罪了你,我只能带你去别家。”

“得罪了我?把我说的跟个坏女人似的。”她嘟囔道。

“你也知道自己不高兴的时候脸有多冷了吧,说是得罪还轻了。”

“你不也一样,不说话的时候也那么冷漠。”

“是吗?”

“一点点。”华敏之疑虑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说,遂岔开话题,“我去收拾一下,马上来。”她迅速把门关上,郁城只闻到一阵洗发水的香气,鼻头有些痒,他低头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抬起头只看见一扇紧闭的棕红色木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有种窥探门内世界的**。

车上,她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郁城知她定是风闻了潜园的边角料,便试探道:“想家了?”

“没有。”

“那为什么愁眉不展?”

“听奶奶说爷爷病了,我很担心。”她踌躇道。

“是吗?要不要紧?要请个医生去看看吗?”

“奶奶说已经请医生来看了,没事。我们去哪个裁缝铺?”

“自己答应的事还能忘了?”

“我答应过什么?”

“那天在大观的家里,你和奶奶,还有周师傅说了什么?”

“哦!”华敏之恍然大悟,那天郁奶奶拜托周师傅给她量了尺寸订做旗袍,后来忙忙碌碌的,她连布料花色都没去挑,“我都忘了,是你去选的吗?”

“不是,那天周师傅打电话过来,你不在,我就叫他自己决定了。”

“万一不适合怎么办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他说得对。

周师傅在京都有分店,今儿来看看,顺路把华敏之的两身旗袍也带了过来。店铺在闹市,前后两间打通,二十个平方左右,门可罗雀,只见堆叠的布匹、假人和图样,挨挨挤挤堆满了东西,尽头有个大大的操作台,只有一个毛头小伙坐在椅子上打盹。积存的货物上攒了一层灰,随着客人的走动,那些尘泥开始轻轻抖动,随着人的一呼一吸微微漂浮在空中,华敏之觉得背上、腰上

鼻头有些发痒。

“你好,请问周师傅在吗?我们是来拿旗袍的。”

伙计被惊醒,一看是通体贵气的一男一女,连忙爬到楼上请下周师傅。一双穿着黑布鞋的脚从木楼梯口探了下来,周师傅刚剪过头发,灰白两掺的头发熨帖地从中间往两边梳去,鬓角齐整,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他欢天喜地邀请二人上楼喝茶。郁城看着这无处下脚的杂乱样,便婉言拒绝了。

“也好,也好,这儿乱,你们下次回幽州,那儿好,那儿有地方坐。这里啊让你们见笑了,要收摊儿了,乱得很,乱得很。”

“收摊了?”

“是啊。”周师傅无不惋惜地说,他用力捏了捏左手的冠琴手表,表镜有些模糊,表壳上生了一层薄锈,后盖上好像进了什么脏东西,现在磨得他的手腕有些痒痒。

“小伙计下个月要走了,店里没人了。”他的手不断婆娑着发亮的木台面,上面有一把崭新的黄色木尺和一个土黄的盖碗,碗里没有水。

难怪这里乱糟糟一片,到处都是颓败。一家店的倒闭和她本无关,但看着这些积灰的布料,缺胳膊少腿的假人,她竟也有些伤感。她记得望里镇以前也很热闹,灯笼铺、竹器店、钟表店、香烛店,裁缝店、早餐店、还有卖炮仗的、修伞修鞋的,都在她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消失了。唯一留下的是镇中的一家金银铺子,族内一个表亲还在沿袭着古老的作业。木柜竹椅,茶壶年画皮尺粉片,勾起了她对家乡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格外想家。

周师傅请她去楼上试一试衣裳,有什么意见提出来,还有几天时间可以改。她拒绝了。郁城也就由着她。

“如果满意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做几身,你别客气。”临走的时候,周师傅递过来一张名片,竖版的浅咖色卡纸上印着一台黑色的缝纫机,中间用黑粗体写着“栗子酱“三个大字,下面留着手机号码、邮箱、微博账号和地址。华敏之把名片翻过来看,背面除了logo,还有一个大大的二维码。

这……华敏之拿着名片好奇地朝周师傅笑了笑。老师傅有些发窘,“孙子弄的。”

“栗子酱?”像个喜欢二次元的十七八岁姑娘会想出来的名字。华敏之掏出钱包,仔细地把名片放了进去。

在车上往潜园打了通电话,无人接听,她的脸色更不好了。

“不开心?”郁城一边开车一边转头问她。

“没有。”

“还在担心潜园?”

“最近一切还顺利吗?”她浅问。

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正常。怎么了?”

“没怎么。总觉得自己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多想,你的家人一定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们只是想让你安心工作。照顾好自己,早日转正,这就是你目前最该做的。”

华敏之看看郁城,他正在专心开车,表情并无异样。

“你说的对。”

“新学校怎么样?”

“还好,老师们都很好,学生们也不错。你呢?“

“也还好。”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住。华敏之叫住郁城,“麻烦你前面的路口停一停,我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家里附近没有吗?”

“河滨路有一家皮肤科诊所,他们家有祖传中药软膏的,只有来这里才能买到。张阿姨和月仙姨一样,常年做家务,我看过她的手,蜕皮很严重,而且手背都开始长斑了。爷爷总是拖人来庄医生家里买这种中药软膏,很有疗效的。前几天没来得及来这边,今天既然路过,就顺便给她带一些吧。”

“嗯。”

郁城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大广场边上。天还没黑,树荫下的空地上有不少花花绿绿的老太太们拿着桃红渐变的秧歌扇蠢蠢欲动。妈妈推着孩子散步,小学生在跳绳,长椅旁东倒西歪停了好几辆彩色儿童滑板车。

庄子清皮肤科诊所就在广场旁边,前台没几个人,可一询问才知道前面挂号排队的已经有三十来人。华敏之加了八百八十八块挂了个特需号,插队到了第三个。两人被请到里间的单人休息室等待,有个护士端来两杯龙井,茶叶量很足。

透过半掩的门,一个手上裹着纱布的中年男人很快出来了,一个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年轻男子进去,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也面无表情地出来了。随后,一个大和尚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进去了。那少年也是一颗光溜溜的头,穿着俗人的衣裳——名牌短袖和运动长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戴着一个蓝色医用口罩,是从另一个休息室里走出来的。皆因这一幕实在有些怪异,华敏之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过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左等右等,过了四个五分钟,诊疗室的门还是紧闭着。她怕耽误了郁城的时间,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又过了五分钟,华敏之忍不住站了起来,郁城也不动茶几上的茶,正拿着宣传手册在看,她便开门出去,想去问一问前台的护士。

年轻的小护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前台的等候座上陆陆续续回来了几个人,都在低头看手机。这里的消毒水味挺重,有的人看起来很沉重,有的人看起来挺欢喜。

忽然,一阵响亮的锣鼓声,由远而近,夹杂着男中音的喊叫声和娇娇滴滴的童声,化作声浪向这边滚来。

一个光头小孩儿弓着背环着手臂鼓着大肚子哎哎呀呀跌跌撞撞地跑进诊所,环顾四周,找着一个站着的面容慈善的女施主,就急急忙忙慌不择路地往她身后躲。

光头小孩两只小手抓住华敏之的手腕藏在她背后。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裤腰上挠来挠去,转头要去摸那个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人在原地团团转,有些滑稽,等待的病患都战起来看热闹。

“小兔崽子,给我出来!”伴随着一阵“哐哐哐”的铜锣声和一大串钥匙碰撞的“叮叮当当“声,一个小个子平头中年男人追了过来,脚上的塑料拖鞋”啪唧啪唧“甩在瓷砖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把小三儿交出来!“他拿着包着红布的鼓棰指着华敏之,怒气冲冲地说。

“小三儿?什么小三儿?谁是小三儿?“

后头跟来凑热闹的群众笑着指指她的后头——“小和尚,猴子,猴子!”

“小小年纪就会在大街上抢东西了!还当和尚呢,这是你的谁?赔钱!赔钱!”男人把鼓槌插在腰里,一双油腻腻的大手要去拉扯华敏之。他的身上传来浓重的油烟味,前襟上一片深色的油渍,混着汗臭味很是呛鼻。华敏之本能地往后退,怎奈身后有个孩子堵住她的退路,眼看要被男人拉扯过去,一个人影迅速挡在了她面前。郁城拽着小孩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横挡在华敏之和那男人中间。

“不要碰她。”

冷涩的声音如同军令,那男人见这一男一女衣着光鲜,行为举止不像街坊小老百姓,该是什么有钱人,怕是有些权势。他被郁城看得心里发怵,讪讪地收回了手,转而去抓那个穿着海青的小和尚。孩子一只手捂着小肚子一只手抱紧郁城的大腿,像年糕一样黏在他身上。郁城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去叫你家大人来!兔崽子,抢东西!欠揍!”

华敏之见郁城脸上有些嫌弃,便蹲下把那小和尚拉到自己身边。小和尚大约六七岁,长得很漂亮,圆圆的发青的脑袋光溜溜,一对招风耳红红的,浓眉大眼,塌鼻子小嘴巴,脖子上给挂着一串土黄色的念珠,脚上一双深蓝色凉鞋。

他皱着眉头扭捏着不肯松手,“小猴子!小猴子!“他奶声奶气地叫。

一只红脸红屁股的猴儿从他的海青前襟里缩头缩脑探出毛绒绒的脑袋来,受了惊似的东张西望,两只后爪子紧紧扒着小和尚的袖子。它一看见对面凶神恶煞的男人,脖子一缩,又把头埋进了小和尚的前胸。

“出来吧你!”那男人跨步向前要去抓猴子,又被郁城挡了回去,他不敢贸然动手,“您俩别多管闲事,这猴子是我花钱买的宠物,小破孩抢人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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