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夫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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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婚礼在意大利湖区的一处老教堂举行。没有宾客，没有伴郎伴娘，只有一位天主教牧师，一个婚礼策划团队，还有新郎和新娘。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婚礼前一天晚上就住在教堂旁边的庄园里。

夏夜，新鲜的空气俯身吻过湖面，送来阵阵凉风。到了十点多，不远处民居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陆续熄灭。工作人员送来温牛奶，嘱咐她不要紧张，早点睡觉，明天要早起。

“华小姐，你先生真浪漫！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策划过这样的婚礼。”

“是吗？谢谢。”

冲了个澡，华敏之披了件睡袍，光脚踩在地板上，趴在窗前。远山在黑夜中起伏，繁星缀满天空。多年以前，她也曾在这样的夜里仰望星空。那时候，脑海里有无数对未来的憧憬，却从未料想到人生竟是这样的走向。她抬起双手，张开手掌去抓空气，一双含愁的眼睛把这双手看了又看，她到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的手，到底能为潜园做什么？

在这一天来临之前，她只把婚姻当作一项任务。在一张纸上签字，认识一个人，住进一间新的房子，然后离婚，走人。郁城说得对，就是去走一个又一个流程。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她心乱如麻。

明天，她会在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面前挽起长发，穿上婚纱，并把自己的手交给他。

一想到这里，层层悔意如波涛涌上心头。

如果当初拒绝就好了！华家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叔伯兄长，为什么偏偏是她呢！有谁能确定这场婚姻过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如果失败了呢？她会永远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捆绑在一起吗？如果郁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呢？接下来，她还要独自去面对郁家，甚至还得在大爷爷那边斡旋……

疲倦的华敏之把头深深埋进臂弯，眼前一片漆黑，红光流曳，闪现的都是年少时恣意欢笑的美好。快半年了，陆师恒失踪快半年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她循着地址去过他在京都最后停留过的地方，她每天拨出手机号码，静坐一分钟等待他的回复。重复的失望使人麻木。有时候她会想，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多么怕自己把你忘记！

已经度过了急疯了的阶段，如同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只沉默地等待春天来临。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陆师恒能立刻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么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他离开！她没有绝对服从，她只是缺少一双拉她一把的手。她哭了。

郁城抽空去参加了意方合作伙伴举行的一个小型聚会。应酬完回来，下车一抬头，就看见二楼窗台上伏着一个柔软的轮廓。月华如水，映照出惨淡的白墙和灰蒙蒙的爬山虎，弧形窗里装着一个柔美的女人。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瘦削的肩膀随着绵长的呼吸微微起伏，这是一幅活的画。

又是她吗？

郁城忍不住看了又看。她像一朵在晚风中含苞待放的百合，在他的心口轻轻摇曳。忽然，画框里的女人动了动，她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恰巧对视。

月影下看不清他的容貌，宽肩、长腿，西装、皮鞋，短发、喉结，立如修竹，勾勒出一具清冷的身姿。

郁城想收回目光，但一时兴起，竟想逗逗她，他更大胆地向她投去挑衅的目光。

楼上的女人眼睛一瞪，双手拢了拢领口，往下一蹲，倏忽不见了。

他忍不住笑了。他想起姑姑说过，梁州人都很保守。

月亮还是刚才的月亮，窗户还是刚才的窗户，只是缺了两个人，一下子没意思起来。

华敏之坐在地板上，懊悔不迭。哎呀！有事没事干嘛穿着睡衣趴在窗台上，还遇见他，真是太丢脸了！她把身子一歪，侧躺在地板上，气呼呼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已忘记为之流泪的人儿。

夏季的意大利热情优雅，晴空万里。

早上六点钟起床，先去熟悉场地，走一遍简单的流程，然后回来化妆、盘发。午饭吃了意大利饺子，咸香的高达芝士和牛肝蘑菇酱汁让她不安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吃完午饭，大家稍做休息，华敏之心里又开始烦躁起来，看见桌子上有意式奶冻，就又吃了起来，到底是甜味使人快乐。

化妆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法国男人，另一个二十出头的意大利姑娘是他的助手。

“华小姐，你是我见过的吃的最多的新娘。”法国人打趣说。

华敏之一笑掩饰尴尬，“我好像有点紧张。”

“正常。郁先生已经很为你考虑了，整场婚礼就你们两个人。面对最爱你的人，不用紧张。”

“是吗？”

“华小姐不是紧张，是害羞吧！可是郁先生那么帅，换了我我也会害羞。”

“可是世界上只有华小姐才配得上郁先生啊。”

华敏之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法国人露出微笑，“爱情，就是大胆地吸引。我呼吸到了你们相爱的气息。”他抬头嗅了嗅空气，“就在这里。”

爱情？他们没有爱情。

换上婚纱，华敏之在镜子前仔细地端详自己。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半裸的前胸上。虽然在国外混迹多年，但她毕竟还是个极其传统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她有点担心抹胸会滑下来。

“朗万先生，我能换一件吗？”

“怎么了，不合身？可这是按照您的身材定做的。”

“不，很合适。”

“那是布料让你不舒服了吗？”

“也不是，材质很柔软。但是我觉得这件婚纱并不适合我。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自然。”华敏之忍不住用手捂住胸部上方，“而且裙子太张扬了。”她低头摆弄了一下提花刺绣的大裙摆，上面的钻石闪着自负的光芒。

“你的脖子修长，胸型很漂亮，这件很适合你。”

“这是郁先生特地找裁缝定制的，工艺、布料和装饰都奢华至极……”

“华小姐，你之前没有试过这件婚纱吗？”法国人挑了挑眉，打断了助理的话。

额……华敏之有点心虚。上周哪位秘书好像和她说过来着，不过她当时觉得没什么必要，也没仔细听，就拒绝了。

“郁（先生，不是）城和我说过，还有备选的婚纱，能让我看一下吗？”

法国人犹豫片刻，“可以。”

偌大的衣帽间里空空如也，只放了一件一字肩长袖蕾丝鱼尾婚纱。

换完婚纱，华敏之又照了照，扭头一瞧，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大半个后背，腰身与臀线一览无余。她还是有些不满意，转身看见旁边那件繁重的婚纱。她仔细对比，拿起长头纱，心里有了主意。

她抱着头纱下楼，意大利姑娘激动地叫了起来，“华小姐，你的身材太好了！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这件也非常漂亮！”

“可是——会不会太低调了啊？”法国人绕着她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圈，“华小姐，这就是你们说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吗？”

“不不不，只是穿这件行动起来更方便一点而已。”

“看来还是郁先生更加懂你的心思呀。”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