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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第2/2页)

赵如绣眸中含泪,须臾,轻轻点了点头。

碧芜转身方才走出几步,又被唤住了,回首,便见赵如绣看着她道:“姐姐,那方士还曾给我母亲出了个主意,说什么只要将你的气运尽数封存在贴身之物上,便能改了你的皇后命,我母亲带走你前,按那方士所说,用你身上的玉佩封存了你的气运,就藏在隆恩寺中。”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碧芜,“所谓气运一说,全是那方士胡言乱语,但这枚玉佩,我替姐姐寻了回来,今日还给姐姐。”

碧芜看了眼那枚莹白圆润的平安扣,上头红绳已然泛了旧。她伸手接过,冲赵如绣微微一颔首,这才离开。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碧芜抱着一直不安分扭着身子乱动的旭儿,心下百感交集。

少顷,摸着那枚平安扣,不知怎的,后知后觉,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当年走失是个意外,如今却有人告诉她,这并非意外,而是故意为之。

心头的那股恨意与遗憾交错上涌,就因着一个方士的胡言乱语,她与日日盼着她回来的亲生爹娘两世都未能再见,前世她更是为奴为婢,吃了一世的苦。

低低的抽泣很快变成了大哭,只碧芜没敢教跟在车外的银铃她们听见,用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

原还闹腾不已的旭儿见此一幕蓦然安静下来,他似是能感受出碧芜的难过,竟将小手放在碧芜脸上,替她擦起了眼泪,还咧开嘴,冲着她咯咯地笑,像是在安慰她。

看到他这模样,碧芜亦是抿唇笑起来,她牢牢抱住旭儿,喃喃道:“娘没事,娘没事,娘还有你啊……”

虽是抑制住了哭声,碧芜下车时,一双眼睛仍是红肿地厉害,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是哭过了。

银铃银钩和小涟面面相觑,但都只当她是因为赵如绣而哭的,碧芜也未主动解释什么,但因着赵如绣那番话,连吃晚膳的胃口都没了。

钱嬷嬷见她精神不济,言她若是身子不适,今晚还是莫让旭儿同她一道睡了,碧芜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饭后她拉着旭儿在屋内学了会儿步,见旭儿睡意朦胧,便教姜乳娘把孩子抱走了。

旭儿不在,碧芜今日洗漱完,睡得格外早,可却是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怎都睡不着。

直到三更时分,她对着床榻里侧而躺,倏然瞧见那白墙上映出一道高大的剪影,那影子在榻前停下,幽幽坐了下来。

碧芜自然晓得是谁,可那人并未出声喊她,也未动她分毫,只是静静地坐着。

他不出声,碧芜也不开口先说话,大抵一柱香的工夫,才见他起身,作势欲走。

眼瞧着墙上的影子越来越低,越来越淡,碧芜终究没忍住支起身子坐起来,低声唤道:“殿下。”

誉王步子微滞,折身看向她,柔声问:“可是本王吵醒王妃了?”

他神色认真,若不是碧芜知晓他常年习武,不可能察觉不到她在装睡,险些就要被他骗了。

碧芜摇头,见他走到她身侧,咬了咬唇道:“今日,臣妾去见了赵姑娘……”

誉王闻言从喉间低低发出一个“嗯”字,似乎早就知晓了。

“赵姑娘对臣妾说了些安亭长公主的事儿,臣妾听得颇有些云里雾里的。”碧芜试探着看向誉王,便见誉王也在看她,唇间笑意浅淡,似是看出她的心思。

“王妃可知,安亭长公主是如何被先帝收为养女的?”

这个,碧芜倒是晓得。

“听闻是安亭长公主的生父,宣平侯一家忠烈,以死御敌,最后只剩长公主一人,先帝怜其孤苦,便将她收到了膝下。”碧芜缓缓答道。

“那王妃自然也晓得,当初城破,是因援军久久不达。”誉王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两日两夜,不过百里,你猜援军为何会迟?”

碧芜秀眉微蹙,少顷,却是猛地恍然大悟。

若不是意外,那援军便是故意迟的!

目的便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害死宣平侯一家。

至于谁敢这么做,还能有谁,只有一人!

碧芜只觉指尖都有些发寒,果然,人心之恶,远比鬼神更加可怕。

怪不得,赵如绣说,即便安亭长公主十恶不赦,坏事做尽,她仍是对她恨不起来。

因她可恨,却未尝不可怜。

因“功高盖主”四字,幼年全家被设计遭敌军屠戮,可她还要认贼作父,只为成全那人虚伪的“宅心仁厚”。

碧芜不知安亭长公主究竟是何时知晓的真相,可光是想想,碧芜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恨意。

或就是为了报这灭门的血海深仇,安亭长公主才会谋划那么多年,她的目的,不仅仅是想杀了先帝那么简单,她欲令自己的女儿登上太子妃之位,为的便是让她将来成为皇后,生下储君。

碧芜不知安亭长公主是否还存着操控这朝堂的心思,她想彻底搅乱喻家江山,占为己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过这些,都仅仅只是碧芜的猜测罢了,她并不知安亭长公主当初究竟是如何谋划的。

可不管是不是为了报仇,安亭长公主所造下的孽,都不会被磨灭和原谅,包括她当年带走碧芜的事。

碧芜长叹了一口气,抬眸便见誉王正看着自己,她倏然想起赵如绣说过的事,脱口问道:“殿下相信所谓的命和气运吗?”

誉王闻言稍愣了一下,薄唇微抿,“王妃近日,怎还对这些感了兴趣?”

碧芜勾唇笑了笑,“不过是前些日子看了些闲书,随口一问罢了。”

什么皇后命,什么气运,都是些方士骗钱的话术而已,当不得真。

她想随口翻过此事,却听誉王蓦然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本王不信命,但若真有命,本王也定会与他斗到底!”

碧芜秀眉微蹙,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似乎前世他也曾在她面前说过类似的话。

不认命,倒也是他了。

若他是轻易认命之人,也不会运筹谋划,千方百计地夺取皇位了。

三日后,赵如绣悄无声息随她父亲一块儿离开了京城,赶往琓州,碧芜得知时,人走了大半日,早已赶不上了。

她只托家中一小厮往誉王府带了封信给碧芜,字里行间尽是歉意,末了,只道了一句“此生,有缘再见”。

碧芜强忍下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告诉自己,该替赵如绣欣慰才是,永安帝之所以未赶尽杀绝,或也是因当年先帝所做之事,对安亭长公主有愧,便未对她唯一的骨肉动手,只让他们父女二人,远离京城。

离开也好,京城虽繁华迷人眼,但是是非非,错综复杂,远不如琓州清净。

在琓州日子久了,她的绣儿或也能忘了曾经的伤痛,复归往日明朗的模样吧。

赵如绣的离开,着实让碧芜难过了许久,但很快,府中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白驹过隙,旭儿的周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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