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将军 (第2/2页)
他便伸手道:“能起得来否?把手给我!”
周围都在议论:“啊,雁北王的眼睛怎么了?”
“是啊,怎的蒙上眼罩了,刚才似乎还见咳嗽。”
“啧……”唏嘘声,压低。
雁北王……
姜姝在瞅见高砌的那一刻,整个人亦仰着下颌,震惊地呆住了。
她想起了她年后一直重复做的梦,在那个梦里,姐姐姜嫚因为嫌弃未婚夫是盲眼,决意退婚,定要与心上人裴状元在一起。
盲夫应允成全,而后姜嫚与裴状元成亲,婚后岳丈女婿相扶持,在朝中意气风华,颇受重用。一年后皇上病弱,嘱太子监国,裴状元与侯爷更大刀斧阔辅佐太子,官场得意。
但是退婚的盲夫在视力恢复后,却忽然篡位登基,他杀伐果决,睚眦必报,最后姜家首当其中,阖府上下惨遭血洗,家败人亡,连姜姝自己都没能逃脱。
那个梦太惊悚,因为现实里皇帝龙体康健,姐姐姜嫚说亲的又是雁北王,雁北王帅兵打仗、浩荡沙场,怎也不可能是盲夫。
姜姝便一直只当是个无厘头的梦,却没想到,面前这个眼覆黑绸的男子,竟然就是雁北王。
而上午,姜嫚才刚刚在假山之后,对裴状元表露了爱慕心意。
姜姝眼前浮起梦中血肉飞溅的场景,只觉瑟瑟发抖。看到男子向她伸出的修长手指,她紧张得不知所措,只得颤哆地搭了上去。
高砌看不清,本来只想攥住她的手腕,结果却碰到了指尖。那指尖轻莹软绵,他稍微一拖,她便蓦然跌进了他怀中。
单薄的肩膀砸到他胸骨,底下是一丛道不出的娇软,隔着肤表散发出莫名温香,仿佛听见悸动的心跳。或许脚上没力气,他只用力托住,她便越发柔软地贴紧。
身体里的残毒,让他对这些接触异常敏感。但高砌只是不动声色站着,覆在她腰际的手,能感觉到她整个身姿都在发哆嗦。高砌不禁微蹙眉宇。
他就有这么可怕?
他的下颌不自觉抵在她髻上,问道:“踝骨受伤了?”
姜姝点头,确实受伤了。心想,要不拖延点时间,嫚姐姐和裴状元那边可能就说完话散了。
姜姝低语:“将军能否帮忙叫个大夫?”
此刻军医也不在,高砌便稍倾下-身躯打横抱起她。循着模糊的轮廓,把她放到车辕上。
当然,并没有放对,放在了横木处,姜姝自己挪了挪。
黑色绸布遮着男子眼帘,其余五官却仍可窥见英俊非常。往常他若打仗时,便面覆青獠面具,人称“阎面将军”,此刻冷逸脸庞近在眼前,气场叫人不敢直视。
姜姝还在不自觉发抖,高砌无语,只对映竹:“你扶住她。”
虽未转头看过来,映竹也明白叫自己,连忙上前。
男子修劲手指抚上姜姝脚踝,未容她反应,一瞬扣住她踝骨。只听细微咔嚓一声,姜姝“唔”地攥紧他肩膀掉泪,下一秒脚竟然不疼了。
“啊,雁北将军这是……竟然盲了。”周围的议论声起伏。
高砌只做未闻,拂开女子手腕,冷冷俯视道:“可有马车?下地回去。”
不知道为何,明明他看不见,姜姝却只觉被直白白地审视。她猜着嫚姐姐那边应该离开了,便点点头,眼泪沾湿着眶子:“谢姐夫。”
然后与映竹过马路去了。
声音亦润柔如无骨,高砌揩下肩头被她湿染的泪珠,亦撩袍坐回了马车里。
呵,姐夫。
他对兴昌侯府的印象,只停留在侯爷夫妇设宴践行的一晚,对这二小姐却无印象,也没听说过她。
还未成亲,“姐夫”倒是叫得顺口。
“将军,这是方才那二小姐落下的帕子。“马夫在驭位上捡起一个小包袱,里头薄薄叠着东西,用绣帕裹系着。
高砌伸手接过,只他素来对药方毒物敏感,怎的一拿在手,便闻到一抹诡秘气息。
拆开来,借着模糊光线轻捻,登时便知晓了成分。行走的豪阔马车轻颤,他收起,不禁好整以暇地扯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