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人心难测 (第2/2页)

“这其中任何一个阵法放到外面去，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啊……果真是后生可畏……我们终究还是老了……”

庄先生感叹着继续道：“老夫终其一生做出了这个子母阵，当初阵成之时还一度以此为傲，如今看来，反倒是老夫狭隘了！”

沈倾染灌了一口酒，笑道：“这有什么，你可是阵法大家，即使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闭关多年，再出世依旧能轰动江湖，这些年依旧没人能超越你，能成此大阵，你已不凡。”

庄先生心里突然通透了许多，在看见这些阵法的时候，起先是震惊，再后来心里便有一种豁然开朗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创造了这个不凡的阵法，却用自己的余生为代价，这有何尝不是一种执念呢，之前人人都称他为“阵痴”，说他对阵法痴念太沉，早晚要走火入魔。

往常听到这些话他只是一笑了之，是因为那些人不懂阵法，现在他想起来却发现，那些人是不懂阵法，但是不瞎，自己深陷对阵法的执念却不自知，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自己太倔，无人能挽救自己罢了。

沈倾染看着陷入沉默的老者，忽然抬起头对自己温和的笑了起来，总觉得他身上似乎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这跟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不一样，前几次见到他，他身上就总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气质，但是衣裳褴褛多少还是看起来有点惨。

现在他依旧衣衫褴褛，但是再看他身上的气质，仿佛已经超脱世俗之外，这褴褛的衣裳不再对他有半分影响。

老者由衷的朝沈倾染拱了拱手：“不论你的法子到最后成功与否，今日老夫便先在此谢过了，你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造诣，实属不易，年轻人都免不了心浮气躁，但是你如此通透，反倒是显得老夫浮躁了，今日老夫能放下心中执念，你功不可没啊……”

沈倾染怅然一笑：“可别急着谢我，这是咱们的交易，你谢完了我都不好意向你讨去报酬了。”

老者想起了她说要去找无业禅师，缓缓开口道：“老夫自知命中会有一劫，五年来本以为这个劫是以自己为阵眼在这耗费剩下的时间，方才老夫突然醒悟，这一劫是老夫的执念心魔，人心难测，心魔难斩。

因为这个执念，老夫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并且还以此为傲，现在想来，愚蠢至极了。”

沈倾染只当他放下心中执念之后，有所感悟，点头附和道：“确实蠢。”

老者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你助老夫走出执念，看清眼前，老夫自然不会弃你于不顾。”

沈倾染挂在嘴角笑意僵了一下又瞬间恢复，打趣道：“你这糟老头……帮你了这么大忙，你怎么还反过来咒我！”

老者知道她懂自己的意思，继续意味深长道：“现在仔细想想，老夫为了这所谓的阵法奇术花了半辈子的心思，成了阵法大家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被自己的阵法困住，一无所得不说，还平白错过了许多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究竟是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