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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格物 (第2/2页)

飞鸿将魔方递给张破,又拾起妙知章托到他身前,道:“你试试,按一下打开,再按关上。”张破依言将圆口对准妙知章按了两下机括,但见一丝粉末喷到妙知章上,却瞬间变成了灰色,过了半晌也无反应,不由奇道:“龙姐姐,这是咋个回事?”

飞鸿把妙知章平放在二人中间,道:“妙知章对回炎散虽无生成之能,却有抑制之功。这变灰的回炎散已无法再燃烧,不过它仍有另一番用处。”说着伸出一根玉葱般的食指按上妙知章,那些灰色粉末立刻像活了一般,飞速向中聚拢,然后不断攀升,最终化成一根灰色小棒。

张破拾起小棒,脸露惊叹之色,连连恳切道:“好姐姐,求你快教我教我。”飞鸿抿嘴一笑,道:“当然教你,但你也要先明白,格物之力不同于其他天赋,其修炼过程只有意识和控制两个阶段,拿回炎散来说……”见张破似有疑问,便打住让他先说,张破道:“姐姐,我记得齐拯大哥说过,天赋之力的修炼有一个变化阶段,说是形态变化,难道你变出这根灰色小棒不是‘变化’的结果么?”飞鸿道:“这虽然是形变,但仍是控制的范畴。天赋之力的形态变化,实乃质能的根本状态发生改变,你看——”说着覆手而握,凭空抽出一柄三尺来长三指来宽的红炎剑来,其剑身犹如红宝石锻成,炽热的红炎气息环绕其上,直惊得张破眼珠子都要掉到了地上。

只见飞鸿手腕一转,挽剑向他轻轻斩去,张破但觉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又听飞鸿道:“这才是真正的形态变化。即便火焰不能伤你,这实质化的火焰之剑,你就挡不下了罢。”说完将剑收了,那股热风也随之消失不见。这短短几秒,飞鸿轻描淡写,张破却狂冒虚汗。

飞鸿续道:“拿回炎散来说,你要做的就是控制它的燃烧特性和形状变化,前者为争胜负之机于毫秒之间,后者是夺分合之利于势变之际。像我刚才那般,火系之力虽然也能控制回炎散,但却无法同时控制它的质变和形变,二者只得其一,如同只留右手砍了左手。”张破点了点头,寻思自己应该不会去争什么胜负,只要能控制好回炎散的质变和形变,不坑好友也就阿弥陀佛了,至于有没有形态变化,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欲真变剑伤人,但提到伤人二字又想起一事,忙道:“诶,不对哦龙姐姐,虽说我可以控制回炎散,但没理由说火伤不了我啊,而且海星上也没听过有回炎散噢?”

飞鸿滞了一滞,道:“那是因为格物之力的保护机能起了作用……你在这儿跟在海星上,有没有什么不同?”张破凝思想了一会,忽道:“啊,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冲进火场,人不会有事,可身上的衣服却基本都烧光了,不过今天你用回炎散烧我,衣服也还好好的呢。”说着扯了扯上衣,意思是说“你看,好着呢”。飞鸿浅浅一笑,道:“那就是了,你的格物之力是控制回炎散,因此你能误打误撞地控制它没烧你的衣服,但对真火却不然,你无法控制便只能自保。”

张破茅塞顿开,便继续请教修炼之法。飞鸿道:“其实以回炎散的诸般特性而言,意识和控制的界限并不清晰,所以从现在起,你要同时进行意识和控制的修炼,即在感知中寻求控制,在控制中获得感知。”说罢让他盘坐于蒲团上,先教他如何静心顺气,再教他天赋之力的控制心法,以及怎样先通过妙知章来入门形变,最后告诉他回炎散的质变修炼要从控制其无法自燃入手,越久越好,直至随心所欲掌控火力的强弱和长短。接着,飞鸿牵起他的手掌,打算喷些回炎散让他尝试一遍,可刚喷上去,回炎散登时化作了一团火焰。

飞鸿清眸流盼,摸了摸张破的头,温情脉脉道:“小破,天赋之力的修行要旨离不开一个‘静’字,即使妙知章能隔离外界的干扰,但内心的杂念还需你自己排除。”她话虽不错,殊不知张破正当青春,与她这样一位绝世佳人独处一室,就算不想入非非,也难保不动凡心。本来张破好不容易按她的法子平心静气了,又被她香滑软腻的手轻轻一握,哪里还能保持心志不乱,现在又面对这般似水柔情,别说他控制不了这一点点回炎散不让它着火,就算是一整盒回炎魔方也能立马给你烧光了。

飞鸿兀自用手指在张破掌心划了一个“十”字,道:“把精神集中在这十字中心,运用我刚才教你的心法,抑制回炎散的自燃趋势,等你感觉到有一股细若游丝的冷气从掌心钻出,你便找到了控制修炼的关键。”抬眼一看,见张破目光炙热地盯着自己,忽有所感,不禁也脸红耳热,连忙放下他的手,起身往外边走去,到了门口才回头道:“往后你就在这茶室中进行回炎散的质变修炼,回观妙堂再用妙知章修炼形变。”

张破疑道:“我不能同时在观妙堂修炼质变么?”飞鸿冷冷道:“不能。”张破问为什么,飞鸿道:“这间茶室是用生产妙知章的原木建成,回炎散烧不了,但观妙堂不是,万一你控制不善引起火灾,你赔不起。”语毕,阖门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张破独自一人在茶室中练习回炎散的特性控制。一开始连试十多遍,只要一粘手,马上能起火,转念一想,这回炎散本来自燃需要时间,即使是龙大美女给的这种,似乎也需要个五秒左右,为何到自己手上连这五秒都不见了,我靠,莫非是自己太过执着于控制,却又无法区别烧或不烧,所以才……想到此节,当即心平气和不去想如何控制,再喷上回炎散一试,果真不再一触即燃,心下一喜,手中却又生起一团火焰,但不论如何,总归摸到了一点门道,于是继续喷得几遍,终于可以任其正常自燃了。然而五秒过后,无论张破再怎样操作,也无法阻止回炎散自燃,到了后来,他练着练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一方面想到自己五秒是极限,丢人,另一方面又想若是让旁人见到自己这般把一只手烤来烤去,跟他妈的烤猪蹄一样,肯定得被说成有病。

当然,想归这么想,练还得照练,毕竟为了朋友也不能轻易放弃。中途小婵端了些茶食进来,放在榻上就走,也不跟他多说一句。张破吃了几块蛋糕,又练了一阵,仍无起色,索性躺下休息,不意睡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惊醒,想起胡闹还在等着自己,连忙跑去起居室,不见龙飞鸿的身影,只好又跑到楼梯口,仰头喊:“龙姐姐,我得回去啦,小胖还在等我,那小子没我在身边,肯定吓尿了。”

可过了半晌,仍无人回应,张破犹豫要不要上楼找找看,却闻开门声,同时听见小婵微嗔道:“你这小猫儿,忒调皮了点,个头小小的,却敢欺负我家小白,这次若不是师父赶到,看你俩怎么从湖里爬上来。”张破转出去,见小婵抱着湿漉漉的兰公子当先进门,飞鸿跟在她的身后,怀中也抱着一只同样湿漉漉的大白兔,想来它就是小白了。

小婵一见张破,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之言都被他听到了,瞬间羞红了脸,慌忙一手环着兰公子,一手揽过小白,低头快步走开,兀自去卫浴间给她俩清洗擦拭。张破一问才知,原来兰公子调皮总是追着小白打闹,一个逃一个追,跑到了湖边,不知怎地两个都掉了下去。

张破哭笑不得,然后提起自己该回去了,飞鸿也不挽留,只是去茶室把回炎魔方取来交给他,道:“这个给你,切记别在观妙堂练习质变,这儿你随时可来。”张破愉快地接过魔方,狡黠一笑,道:“龙姐姐,你怎么对我这样好?”

飞鸿冷眼相看,漠然道:“因为你的天赋最差,却又很特别,我来研究,能多申请些经费。”张破听得扎心,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不禁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飞鸿抿嘴一笑,道:“好啦,快回去吧,早点睡。”说着叫小婵出来把兰公子还给他,又送到门口,道:“前面路黑,用不用送你?”

张破打个哈哈,摆出一副教人别瞧不起他的表情来,然后昂首挺胸,径自大踏步离去。飞鸿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融入林间,才进屋上楼。她回房后并未开灯,任由浓浓月色填充了整个房间,她坐在窗前怔怔发呆,玉手轻抚着桌上的古琴,月光抹在她绝丽清冷的脸上,掩不住温柔的神色。过了许久,她拉开抽屉,将那张记满张破信息的纸覆在一张模糊发黄的老照片上,照片中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一对青年男女拥着一个小女孩,那男女的样貌表情已然看不清楚,但那女孩儿却天真烂漫笑逐颜开。

张破走进林子,发现月光已完全挡在外面透不进来,四周一片漆黑,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几声禽兽的唳嘹从林中传来,心里那股本来就不算多大的胆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先以为这一路有兰公子作伴应该问题不大,谁知这小家伙刚抱过来没多久,就钻入口袋兀自睡去了,忒不仗义。他回头巴望,多么希望他的龙姐姐或者小婵能有一人出于关心而跟着他,但现实分明比眼前的黑暗更让他绝望,没人跟在身后。

纠结了半晌,张破终于拍了拍脸,用回炎魔方打出些许火光,战战兢兢踱步前行。这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可比来时艰难了万倍,火光摇曳树影,更把气氛烘托得恐怖异常。他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老是在美女面前忘乎所以,爱不自量力地逞能,把脸都打肿了也长不了记性,也难怪阿俫会对诸类谎言深痛恶绝——卧槽,这当儿怎么想到了阿俫!可还得了,霎时间,他就当真觉得阿俫正脸色惨白透着诡笑地跟在身后,他哪敢回头看,只钉在原地,牙关打颤,兀自出一身冷汗。

突然“噗”的一声,火焰熄灭,张破吓得手拿不稳,将魔方掉落在地,他赶紧蹲下身去摸寻,幸运的是魔方就在脚下,他一摸着立刻便想起身重新打火,谁料身子还未站直,却听到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杀了张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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