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品玉宴下 (第2/2页)
从地下上来的守卫追在他后面,还想上去擒他,“滚开!”荆荃眼看云昭好似受尽折磨的样子,怒从心起,当即飞起凌空一脚正中那守卫心口,守卫正要抓住云昭,闪避不及,被踢出二丈多远,撞在墙壁上,立刻吐出一口鲜血来。
纳兰笙刚刚也被这一幕惊诧到了,正要再动,却被定住了一般,随即一条腿便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低头看去,小腿地方清晰地刺着一根极细的金针,荆荃趁机横刀架在他脖颈处,火光电时之间,岑留挥起长袖再飞一针,刺在了云昭腰处,云昭身子一歪,瞬时便晕晕沉沉栽了下去,七浔冲到他身边,接住他倒下的身体,两人齐齐倒在地上,云昭此刻已经体力不支,难再动弹,但是眼皮还死死撑着,他靠在七浔怀里,熟悉的气味唤回了他些许神志,待看清了周围的人后,身上的戾气便渐渐散去,明明已经没了力气,但他的手还死死攥着七浔的手腕,不肯松开。荆荃见到这场景,心下稍安,再看刀下的纳兰笙,只恨不得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他,他们苦苦寻找云昭这许多天,要不是看到七浔的白燕,差点就要离开洛阳了。他们此时劫持了纳兰笙,那些守卫不敢动作,此时三楼的火势已经小了,只留了很少的人继续灭火,大部分的宾客也都无恙,卓格林抱着乌林珠来到一楼中庭,乌林珠还浑身僵硬的躺在卓格林怀里,漆黑的眼珠却十分清醒地转着。
“你快来为他治伤。”七浔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云昭,他的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的裙子,还无法止住,心急对岑留喊道。
“先救乌林珠!”卓格林抱着岑留挡在了他身前“你到底对她下了什么毒?!”。
“不是毒药,只是一些我平时药养的小虫,像蚊子叮一样不好察觉,作用在这。”岑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绕开了卓格林,俯身检查云昭的伤口,“她短暂会有中风的症状,等一会就慢慢能动了。”说着,他和七浔合力将云昭扶起来,对荆荃说道:“针上也有同样的药,纳兰笙他很快就动不了了,你不必再管他,我需要帮云昭治伤,你回来帮我们守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蠢蠢欲动的守卫,荆荃还是扛着纳兰笙,跟着七浔他们回二楼厢房,只是紧紧关上了大厢房的门,把纳兰放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提防着那些品玉楼的守卫。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大雨已经隐没在了日光之后,火也已经灭了多时,三楼一大片化为焦木,漂亮的穹顶也被熏得乌黑,火并不大,已经手下留情了。岑留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水缸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大厢房的门还关着,那些守卫也都不知疲倦地在外面守着,纳兰此时坐在大厢房里的小厅桌边,药效已经过了,但是还受制于荆荃,门外门内依然一幅剑拔弩张的样子,岑留拿手帕擦脸上的汗,看向纳兰的眼神有些同情,也有些无奈,这些练武之人,体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隋缙让你干什么你都干,他一向是不知轻重的,你还由着他。”
纳兰笙笑笑,“他是我主子,这是自然的。”
岑留又对着一脸担忧的荆荃说:“他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听见岑留这么说,荆荃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连带对一边的纳兰笙也不再咬牙切齿的,“那就好!那就好!”说着便想要进去看云昭,岑留拦住他,“你就别进去了,七浔在里面照顾他呢,没事的。”
七浔坐在床边,手还被云昭握着,她的眼下已经乌青,身上,脸颊上都沾染着云昭的血,此时已经干涸了,变成了可怖的黑红色,头发散落下来两缕搭在额头上,但是她却没有整理,她细细端详云昭的面目,皇都一别,许久没见了,他晒黑了许多,原本在茶馆已经养胖了些,可是现在眼眶都瘦的陷了进去,下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胡茬,他躺在这里,像极了刚刚来茶馆的时候,在雪地里身受重伤狼狈的求救的样子。没见到的时候,七浔原本觉得,就算他们遇见麻烦,她也更担心荆荃,可是她自己清楚,那时看到他,和现在再看到他,心境已经全然不同了,现在,她还能做到像那时一样,随口说出将他当做小叫花子扔出去的话来么?
云昭的眉深深地拧成一股,他身上的很多伤,都是自己弄得,不管是蛊虫,还是外伤,都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七浔拿出从纳兰笙那里要回来的戒指,她过目不忘,这是云昭口中认亲唯一的信物,对他很重要,她将这枚黄玉髓戒指重新带回到了云昭的手上,云昭的手很凉,七浔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呵气,好像是感受到手上的暖意,云昭紧紧握着的手才渐渐放松开来。
众人在外面等了许久,七浔这才打开厢房的门,纳兰笙立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躬身垂头,“请七浔姑娘恕罪。”
七浔并未出声,也不看纳兰,目光遥遥的不知看向哪里。她不说话,纳兰笙自然要继续躬着,不知过了过久,七浔才悠悠开口,“纳兰楼主这声恕罪,七浔不敢担待。”
“望海山庄财大势大,隋缙少庄主意气风发,随心所欲,纳兰楼主奉命行事,七浔是讲理的人,自然不会为难楼主,楼主这赔罪姿态大可免了。”
“少庄主他……”纳兰笙迟疑地开口,不知道此时是否应该为自己的主子说话。
“本以为品玉楼能出淤泥而不染,如今还是成了望海山庄假公济私的是非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纳兰笙抬头想要反驳,不想正和七浔四目相对,那双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他,轻蔑,不带一丝感情。
“你回去告诉隋缙,下次再来招惹,就不是火烧品玉楼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