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回 忠孝王金殿骂君 一门忠烈遭横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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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隋帝杨广初登大宝,正要退朝,有人高喊道:“且慢!”喊话的人来到三台之上,绕过金鼎,走上金銮殿。大家举目观看,看清了是谁,都知道这位是来者不善。杨广在宝座上一见上殿之人,不禁双眉紧皱,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忠孝王伍建章。只见这位忠孝王年过七旬,须发皆白,头戴麻冠,身穿重孝,手执哭丧棒,浑身颤抖,步履艰难,哭喊着走上殿来。
话说,忠孝王伍建章,乃大隋开国元老,谁人不晓他是人称兴隋九老之一。这九位老人都是隋朝的开国元勋,也就是说,没有这九位开国元勋辅佐,隋文帝杨坚就难建隋朝的基业。这位伍建章在北周时期就和杨坚同朝为官,二人都决心统一南北,革除弊政,由于志同道合,便结为金兰之好。后来杨坚篡北周建隋开国之后,将伍建章尊为九老之首,加封忠孝王。
想当初,晋王杨广带领大军平定突厥的时侯,中了突厥都蓝大可汗的调虎离山之计,又采取声东击西,将杨广围困于雁门关胡峪口,文帝杨坚闻讯后,于是御驾亲征。亲率大军来到雁门关以北的胡峪口,杨坚连同他的手下战将,叔父靠山王杨林、越王杨素等以至全军官兵,俱被突厥都蓝带领着番兵三十万,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也杀不出重围。
靠山王杨林召集众将议事,遂口道:“有哪一位将军敢闯重围,到京城搬老丞相高颖带呢兵前来解胡峪口之围?”连问多声,竟没有一人应声前往,最后只有伍建章挺身而出,主动请缨,愿闯重围搬兵。伍建章就凭着一条大枪,杀法厉害,闯入敌阵,无人能挡,虽然身上受了十三处雕翎箭伤,终于杀出了重围,搬来了丞相高颖。隋军救兵一到,很快就解除了胡峪口之围,使隋文帝杨坚和杨广以及隋军将士脱险。每当提到这次解围之事,隋主总是夸奖道:“没有老将军伍建章搬兵之功,就没有我大隋基业!”由于伍建章作战勇猛,斩杀番将数十名,最终突厥都蓝可汗向大隋归降,并俯首称臣,由于隋文帝杨坚治国有方,推行开皇之治,促进汉族与少数民族融合,因此被突厥都蓝称为“圣人可汗!”
在今天,杨广一看忠孝王伍建章披麻戴孝,闯上殿来,就知道这事要麻烦,心里想道:朝中许多老臣对我今天登基本来就心怀不满,伍建章乃先帝的重臣,要是这伍建章这样闹腾,把他们都挑动起来,说不定我这皇帝今天要做不成!看来这事我还不能硬压,甭管他发多大火,说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得忍着点儿,先把他的气儿弄顺了,有什么话散朝再说。文武百官也都在寻思,跟杨广一伙的都觉着今天这事难办,一般正直老臣都为忠孝王揪心,就看杨广怎么对付吧!
伍建章来到金銮殿上。对杨广睬也不睬,冲着西北仁寿宫方向,双膝跪倒,纳头便拜,放声痛哭道:“我那屈死的先皇啊!”哭声阵阵,让人撕心裂肺。
杨广一听,他当着满朝文武痛哭道:“屈死的先皇”,这不对劲呀!他装做没听见,手扶龙书案,满脸陪笑,对伍建章道:“伍卿家,我父皇久病归天,此乃人生常分。卿家也不必过于悲痛,当心别哭坏了身子。今天朕登基继位是大喜的日子,朕看您还是脱了孝服,换上朝服,咱们一同庆贺吧!”
伍建章止住哭声,转过身来,上下打量杨广,说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对老夫我说三道四!”杨广道:怎么着!连我这当皇帝的都不认识了!“朕是当今圣上、大隋天子杨广啊!”
伍建章站起身形,上前几步,用哭丧棒一指杨广道:“老臣老眼昏花,看不见什么是当今圣上,只看见一个盗国害民的乱臣贼子、衣冠禽兽!”
杨广一听,这伍建章开骂了,不禁得气往上撞,登时站起来,就想把伍建章推出午朝门斩首示众;但转念又一想,不能斩,朕初次登基为皇,就诛戮老臣,朕这皇帝还想做不想做呀!想到这里,他转怒为笑,坐下道:“伍卿家,暂息雷霆之怒,您与我父皇情同手足,朕如有什么行为不检之处,还望您当面赐教。”
杨广的心思寻思着道:你不是开骂吗,朕就让你骂个够,等你骂完了,朕让你拿出证据来。朕在仁寿宫所做之事,早已严密封锁,消踪灭迹,谅你也抓不到证据。纵然有些太监、宫娥知情,他们也决不敢冒死出来作证。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嘿嘿,朕就打你个辱骂天子、欺君罔上之罪,先把你押入天牢,然后开刀问斩,到那时候,老臣可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伍建章一听杨广这话软中透硬,不禁得一阵冷笑,遂道:“昏君杨广,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坏事,就休想别人不知道。今天我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数说你的罪恶。前年你在御花园调戏亲妹妹,害得琼花公主和皇后自尽之事,宫廷上下,尽人皆知,这且不论。单说 昨日在仁寿宫发生之事,我有三事不明,要来问你,你若回答得好,我当面书草诏,保你稳坐龙庭;你若回答不上,你就趁早脱下龙袍,换上孝袍,跪到先帝灵前请罪去吧!”
杨广道:“琼花皇妹之事,那是有人要加害于我,望卿家勿信邪说。昨日仁寿宫有何事不明,自管讲来。”伍建章用哭丧棒冲西北点了一点,冲杨广问道:“昨日在仁寿宫里,陛下果真是因久病不治晏驾的吗?”杨广道:“难道这还有什么虚假不成!我父皇昨日已经病入膏肓,人事不知。”伍建章道:“那为什么昨日凌晨你的亲随进入陛下寝宫,不多时候,就见血溅围屏,听得陛下一声惨叫,你这不是遣人弑父又是什么呢?”
杨广一听大惊,原来这老家伙都打听清楚了,他强作镇静道:“这纯属谣言,伍卿家切勿轻信。”伍建章大怒道:“哼,这弑父大罪,谅你是不敢承认的。老夫再问你这第二事,昨夜派人飞马进京召废太子杨勇火速来到仁寿宫,在酒席宴前谈不几句,他就七窍冒血死于非命,你这不是鸩兄又是什么呢?”
杨广道:这更是无稽之谈。昨日是我父皇急召皇兄觐见,现有父皇亲笔署名的诏书在此。皇兄进得宫来,因感伤过度,突发暴病而死,这不干我事。”伍建章道:“依你说,这又是无稽之谈。老夫再问你这第三事,昨夜乘陛下病危调戏宣华夫人,夜晚就宿在宣华夫人寝宫之内,你是蒸淫父妃,朝纲败纪,难道这又是谣言吗?”杨广道:“哼,哪有这等事!”伍建章道:“杨广,三件滔天大罪,事实俱在,人神共鉴,你快快滚下龙椅向先帝谢罪吧!”
伍建章问罢三事,又冲着仁寿宫方向扬尘舞蹈,匍匐下拜,放声痛哭先帝。这时候,就见杨广坐在那里,面沉如水。他一拍龙书案,手指着忠孝王道:“呔!胆大伍建章!朕念你是父皇故旧,在百官面前让你三分。不想你倚老卖老,不识时务,竟敢在朕登基大典之上,披麻戴孝,摇唇鼓舌,无中生有,辱骂于朕。方才所举三事,既说件件是实,你要当着百官拿出真凭实据,如若不然,别看你是开国老臣,朕要你脱下孝衣,换上囚衣,治你个灭门之罪!”
听杨广这么一说,在下面的那些忠良正直的文官武将都为伍建章捏了一把汗,虽然他们相信忠孝王所言是实,所举三事多少都有点儿耳闻,但这些都是杨广办的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儿,哪儿给找真凭实据去呀?
只见忠孝王伍建章面无惧色,是仰天大笑,转身冲杨广道:“忠臣不怕死,怕死不是忠臣,你要问这证据么?我是件件都有。”百官一听,都是一愣,杨广道:“既然有证据,你先说,说朕弑父的证据何在?”他心里想道:要找物证,血染的御榻、围屏,我已让张衡焚毁,这人证吗,只要你说出谁泄露了机密,没等他上朝作证,我先派人把他杀了,看你怎么办!他万没想到,伍建章从容不迫地回答道:“你要你弑父的证据,那就在先帝身上!”
杨广听了,大吃一惊,伍建章道:“先帝昨日刚刚晏驾,尚未行殡葬大礼,龙体还停在仁寿宫大宝殿梓宫之内,我们可以同着百官一起到仁寿宫瞻仰。”杨广顿时哑口无言。
伍建章道:“杨广,老夫再问你,你既然说先帝暴病而死,尸体理在何处?”杨广道:“就在仁寿宫苑之内。”伍建章道:“那好,我们也一起开棺破验。”
伍建章这几句话,把杨广问得是张口结舌。他哪敢开棺验尸呀,一验,不就全露馅儿了吗!他想马上岔开话题,又问道:“伍建章,你胡说我夜宿宣华夫人寝宫之内,又有何证据?”伍建章大笑道:“这个嘛,你即刻传旨,宣召宣华夫人上殿,当着文武百官,一问便知。”杨广一想,宣华夫人含羞忍辱,屈从于我,上得殿来羞愧难当,一头碰死,那还了得!
这时,就听伍建章又追问了一句:“杨广,你既无欺娘之意,那么你现在又要把宣华夫人置于何地呢?”“杨广心里这个骂,朕刚要纳宣华夫人为妃,就让他猜着了,这伍建章真叫厉害呀!
伍建章三问杨广,杨广向他要证据,不但没有难倒他,反倒被他难倒。杨广是个狡诈之人,他眉头一皱,又生一计,厉声道:“好一个伍建章!你上殿胡言乱语,辱骂于朕,朕问你有何为凭,你却硬要朕将父兄的遗体开棺破验,让宣华夫人上殿受辱。朕笃行礼教,哪能干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悌之事,真是岂有此理!宇文丞相听旨!”
丞相宇文化及出班拱手道:“微臣在!”宇文化及上前叩头。杨广道:“伍建章以下犯上,妖言惑众,朕命你将昨日先帝遗诏在金銮殿之上宣读,晓谕众卿,以正视听!”
“微臣领旨。”说罢,宇文化及站起身来,就见黄门官捧出一个锦匣,他从匣内取出一份诏书,对着文武百官假模假式地朗读起来:“嗟乎!自昔晋室播迁,天下丧乱,四海不一,……”宇文化及就把他们编造的这份假诏书道出杨勇如何坏,应该废黜,杨广怎么好,应该继位,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诏书读罢,杨广可就有话了问道:“伍建章,现有先帝遗诏在此,你所造谣言,不攻自破,你还有什么说的吗?”伍建章道:“那好,如若真有先帝遗诏在此,待老夫一观,老夫自当服罪。”
杨广对黄门官道.“给他看看吧!”黄门官递过诏书,伍建章接在手中,举在眼前仔细观看,看完一扬手,把诏书又还给黄门官,高声说道:“原来,是一份假诏书!既说是先帝遗诏,为什么不见先帝手迹?你刚才说昨日先帝病重,已然人事不知,怎么又能写下遗诏?遗诏中既说与杨勇割断父子之情,为何昨日凌晨先帝又亲署诏书急召杨勇相见?杨广呀,你这是前言不搭后语,破绽百出,你瞒得过别人,难道还瞒得过老夫我吗!”
杨广一看,假诏书也压不倒忠孝王,更是气急败坏,道:“好啊,先帝的遗诏你也说是假的,难道四年前先帝诏告天下,废杨勇为庶人,立朕为东宫太子,这也是假的吗?”
伍建章道:“废立之事自然不假,那是你勾结奸党,诓骗你父皇、母后,诬陷太子,这才铸成如此大错。我想先帝在九泉之下,也将追悔莫及了!”说到这里,又痛哭起来:“先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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