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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2/2页)

滕凤珍认为那自称锦衣卫的家伙行迹诡异,正值阿努金犯边,他从宣府大老远跑来边地,定有不轨企图。昨天收到温霄寒将去面见太子的消息,便派人在必经之路上等候,好将这奇怪的竹片交给她分析。

柳竹秋拿着竹片边看边想。

古代用竹片造书简,削剪好形状后首先要做的事是杀青,青色指代东方,东宫又称青宫,杀青,杀青,莫非是要刺杀太子?!

她命人取地图查看,在距离他们二百一十里的东北方

确有一座名叫五梁殿的山峰。

她问云杉:“殿下说过会去五梁殿吗?”

云杉摇头,怀疑她想多了。

柳竹秋不敢掉以轻心,又让瑞福取出今早动身时叶轶伦给她的阿努金方面的最新敌情图。

她仔细观察近日敌人大部队的活动范围和方向,推测:“阿努金的部队有向榆林方向移动的迹象,殿下兴许想在这一带同他开战,先率人到镇虏卫做战术布置,途中会经过五梁殿。”

其余人不信太子会如此莽撞,唯云杉相信有这种可能。

朱昀曦是个急性子,不喜磨磨蹭蹭按规矩办事,前阵子在战场上就屡屡孤军深入敌人的腹地,这次迎战鞑靼人八成会延续这一冒险作风。

柳竹秋指着地图上永加堡的位置说:“这里的驻军离五梁殿最近,我们立刻赶过去,让他们发兵往五梁殿救驾。”

此去永加堡也有两百里,队伍全速进发。

柳竹秋座下的飞霞脚力比其他人的坐骑强劲得多,跑出十几里已将云杉等人甩没了影。

她没放慢速度,任戾风割面,砂砾迷眼,额头的热汗淌下打湿睫毛再凝成冰霜。

一只长满利爪的黑手正悄悄伸向太子的脖颈,她怎敢有片刻停顿?

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变得更暗沉了,黑夜似乎提前到来,迅速吞噬了一切。

飞霞不能视物,恐惧地停蹄低鸣。柳竹秋从皮囊里掏出一块红糖喂给它,拍着它的脖子安慰:“别怕,这是日食,过会儿天就亮了。”

她看过若干记载星象的古籍,其中的“天兆”之说多半是不准的,因而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日食、月食不过普通天象。

今天受心事影响,莫名地紧张。

古人云:“日者天之象,君父夫兄之类,中国之应也。”6

太阳代表君主,在太子有可能遇刺的情况下发生日食,真不是个好兆头。

她拼命赶路时朱昀曦也正率领两千人马在遥远的雪原上奔驰。前天他收到敌情报告,判断阿努金打算自榆林南侵,决定率先出击。

命人飞马去向大同总兵颜唯聪传令,要他派重兵驻守大同城,再分兵协防阳和和镇川堡。命令镇虏、天成两卫的守将出兵,三日后在白羊口集结,准备会战。另外命宣府镇分兵驻守瓦窑口堡和新平堡。想编好罗网等待敌人。

做好部署,他嫌宣镇军队出兵太慢,今早硬是单独率卫队向镇虏卫进发,午后来到五梁殿山附近,正好遇上日食。

《礼记·昏义》曰:男教不修,阳事不得,谪见於天,日为之蚀。

天子不仁,朝堂生乱就会激怒上天引发日食。

被迫跟随朱昀曦出征的官员自以为得计,赶忙劝谏:“日食大不吉利,定是上苍的警示,臣等以为此战不祥,请尽早下令收兵。”

朱昀曦以前也很相信星象,后来跟柳竹秋谈论此事,听她说了不少星象学的荒谬例子。

“《四朝天文志》记载,北宋元祐八年、绍圣元年、元符元年和二年,天空都出现了预示天子任用贤臣,朝政清明的流星。可事实上元祐八年高太后薨逝,政局便出现动荡,苏子瞻等贤臣遭到流放,章悖这个大奸相掌权,举荐了蔡京、蔡卞等奸臣辅政,北宋从此走向衰亡。可见所谓天象都是那些星官术士们穿凿附会的说法,偶有巧合,便被他们拿出来糊弄人。其实凡事皆在人为,哪里是天象能左右的。”

他听了首先追算旧账,质问:“你我在皇城下初遇时,你曾煞有介事说什么客星冲犯心前星,所以你才会拦截我的车驾,照此说来当时是在信口胡诌?”

那滑头的女人猝不及防,难得地吃了瘪,连忙钻进他怀里撒娇。

“人家那会儿也是逼不得已嘛,不然早被您下旨

拖下去挨板子,暴露真身一命呜呼了,现在怎么能随时过来帮您暖被呢。”

他心境早已改变,不想跟她计较,当场用其他方式找补。

自那以后他就不再迷信天象了。

“历代史书记载了上千条日食,所对应的年份也有太平无事,国家繁盛的,这只是自然的天象,生硬附会即是危言耸听,大战在即谁再敢祸乱军心,孤王定斩不赦!”

他唬住庸懦碍事者,下令摸黑行军,再往前一里来到五梁殿的山脚。太阳重新露头,能清晰观察周围地貌了。

这里山势平缓,缘坡而上全是老树密林,远看像一个个草垛逐层堆叠,延伸至彤云深处。劲风呼啸,干枯的森林沙沙作响,仿佛一只巨大的蚕正在啃食桑叶,听着有些瘆人。

这噪音掩盖了一些真正危险的声音,导致无数箭矢飞到近处才惊醒人们的听觉,顷刻间多人中箭。

朱昀曦身边一名卫兵被射中头部,箭头穿过左额自右耳孔钻出,血腥一幕端端装进他的眼眶。

“有埋伏!”

斥候高声嘶吼,尾音淹没在惨叫中。

朱昀曦敏捷地举起盾牌护住头胸,顺着箭雨的来势看清偷袭者躲在前方和左侧较为陡峭的山壁上,立即下令往右侧的缓坡上撤退。

部队躲入树林,山下喊杀声起,来不及跟上的人已与山脚涌来的刺客交战。卫兵来报:“山下来了很多敌人,人数至少是我们的两倍!”

人们问:“是鞑靼人吗?”

卫兵恐悚:“不,是汉军,打扮和我们一样,只是头上缠了红巾。”

该消息引发一片惊呼:“白莲教!”

白莲教曾是红巾军的分支,作战时头裹红巾做为标致,这个传统保留至今,所以听到“缠红巾”这一特征,人们通常立刻联想到这群本朝最顽固的反贼。

朱昀曦心中持疑,朝廷刚剿灭北直隶和山西境内的寇乱,各处民心思安,百废待兴,白莲教哪来的基础组建数千人的队伍?

但有一点可以断定,不论敌人来自哪个势力都为取他性命,这下免不了要经受劫难考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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