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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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风中夹杂着吹不散的血腥气,漫天的灰烬轻飘飘的落在树梢上,落在地上,落在黑衣男子的衣襟上。
火光摇摇晃晃的,映照着他苍白的薄唇。
他怀中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子,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他小心翼翼,温柔谨慎。
却又像被惹怒的罗刹,让这夏夜里的人如履薄冰。
黑衣男子一步步走来,他的衣袍猎猎,像是死神最锋利的镰刀,终结了夜的喧闹。
他目光森然,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冷冷的说了一个字。
“杀。”
他携风而来,踏月而去,脚下是被鲜血浸染过的土地,耳边是利刃入体的声音。
可他眼中只有怀里那尚且温热的身体。
幸好,幸好。
只是那双闭上的眼睛,和那一身的鲜血都太多刺目。
若不是他的计划,瑶瑶现在应该待在暖玉生香的闺阁里吃茶看书,而不是在这种地方九死一生。
此番变故,皆因他起。
鄘风将手搭在苏玉瑶的手腕上,眉头紧蹙,边叹气边摇头。
容楚像入定般立在一侧,面容掩在阴影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昏迷不醒的苏玉瑶,拇指上的玉扳指被他捏碎在掌心。
“前辈,可直言。”
闻言,鄘风收回了手,仔细着把苏玉瑶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起身冲着容楚遥遥一拜,道:“殿下如今,可悔?”
“初见时,这丫头便是满身的伤,拖着同样身收重伤的殿下不知走了多久,草民只知,那一双本该拨花燃香的纤纤玉手,比寻常农妇的手还不如。”
“也不知道这丫头看了什么书,竟觉得自古神医不愿救皇家之人,死死的瞒着殿下的身份,即使被戳破了也不愿松开,当真倔强至极。”
“诚然,殿下伤的更重些,可这小丫头一看就是闺阁小姐,娇生惯养出来的一朵娇花,为何会流落此地?想必殿下比老夫更清楚其中缘由。”
“皇室纷争,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掺和的。”
“她先天不足,本不是长久之相,这次又受了黑风一掌,心脉受损,事到如今,老夫已无计可施了。”
容楚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沙哑着声音道。
“求您,救她。”
鄘风越过容楚,背对着他道:
“殿下可能不知,在殿下还未醒时,这丫头从未听过我的话,日日守在殿下榻侧,不是发呆就是哭,哼,她还以为老夫不知道呢。”
说完鄘风快步走到了门外,仰头看着天边泛起的白,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他说了许多忤逆的话,怪这太子把她拉入漩涡,却没有保护好她。
看着她日渐好转的身体,他如何能不欢喜,只是不愿她日日闷在屋子里,眼巴巴的守着太子,别再把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熬坏了,这才使唤那丫头去竹林挖笋采菌菇。
谁知道,却害她遇了险。
鄘风站在门外,听到了屋内男子的闷咳声,拂袖去了药庐。
他自责后悔,心中郁气难解,之所以如此激这位传闻中桀骜不驯的太子殿下,不过是想要知道玉瑶丫头有没有看错人。
玉瑶丫头的心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他费心费力调理数月,也不过是让丫头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
他不过凡世医者罢了,又如何能显得了大罗金仙的神通。
可怜的孩子,早已无命可续,无寿可延。
世上苦难之人不知凡几,可他却格外心疼这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
从她的眼中,他看不到生的希望,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眼中却是一片荒寂,说她看淡生死也不尽然,因为他看的出来,在她这短暂的命数里,她格外的珍惜所有从她指尖溜走的光阴。
就像从来没有拥有过光明的孩子,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明亮绮丽的美梦。
鄘风不懂,以玉瑶丫头的出身,这种枯如朽木,看尽世态炎凉的姿态本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以苏慕的品性,不像是会苛待亲生女儿的人,再者说,他也耳闻过这位太子太傅,为了小女儿的病遍寻天下名医。
十数年如一日,未曾有过一日懈怠。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丫头的心境变得如此苍老啊。
大火烧了一夜,雪也下了一夜,苏玉瑶从无尽的夜幕里站到了天光大亮。
无情的风裹挟着冰冷的灰烬,拍打在苏玉瑶的脸上,她瘦削单薄的身躯立在冰天雪地里,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一动不动。
雪没过了她的脚踝,披在她的肩头眉梢,那些重复了成百上千遍的人生,让她感到麻木。
反反复复的得到又失去,仿佛在揭示着她的宿命。
世间万物皆有所属,可是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她跨过时空的长河,感受着另一个时空的温暖,只是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她,那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只有现在这个深陷在泥沼里的人,才是她的命。
阿爹…阿姐…还有…
容楚…
容楚,是她的容楚吗…
苏玉瑶睫毛颤抖着。
若是一切皆为虚幻,那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一阵风吹来,苏玉瑶所有的坚韧在这一刻骤然断裂,她跌在雪里,蜷缩着身子,像是濒死的小兽,双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手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容楚坐在塌边,手指细细描摹着苏玉瑶的眉眼,一遍又一遍,执着的神色像是要把她的样貌刻到骨子里。
他轻柔的抚摸着苏玉瑶的脸颊,周身的气息却是暴戾不稳。
他恨极了!
命运总是对他如此不公!
战场之上,瞬息生死,却偏偏有人以万千将士的命为筹逼死他母妃。
卫氏一族,死在这漩涡里的不知有多少冤魂。
他目睹母亲葬身火海,目睹皇帝的冷漠无情。
外祖父心灰意冷上交兵权,却又被逼离京。
而他,被他的父皇交给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祸首抚养。
认贼作母,何其可笑。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皇帝的放纵,疑心。
放纵云氏扣留军饷,拖延军粮的运输,致使多少将士饿死边境,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他们要防的不止是敌人的利刃,还有他们为之拼命的朝堂放出的冷箭。
满朝文武骂声一片,怪的,是卫妃祸国,骂的,是卫侯无用。
而他的父皇,忌惮外祖父手握兵权,在军中一呼百应,功高盖主。
任由云氏对卫氏子弟构陷迫害,致使多少卫氏族人前程被毁,多少人因此丢了性命。
母妃被一双双无形的大手推上高台。
外祖父在边境生死一线,他的舅舅卫黎又被贼人掳走。
每一件,都在逼他的母妃做出抉择。
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父亲,弟弟,族人和数万将士的命。
他忘不了。
忘不了那场大火。
忘不了他温柔貌美的母妃变成那具漆黑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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