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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3章 (第2/2页)

没有正式在一起时,她分明要比现在耐心多了。

他磨了磨牙,怪物已经为了她收敛利爪,压抑本性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这么喜欢她的人。

哄一哄他很难吗,他明明很好满足的。

封于斯眼神幽晦,他想,等回去了,一定要给她一点小惩罚。

元时踩在不远处的树梢之上,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

他没戴面具,此刻一张与封于斯完全相同的脸展露在月辉之下,如同清澈的幽泉,冷冽又出尘。

就连眼下那点红痣,在他清凌的瞳孔之下,也并未显露出半分妖异。

只是他横亘在脸上的斑斑血痕打碎了这份气度,此刻正有细小的血珠不断从中溢出。

元时蹙眉道:“你真的愿意把深渊里的这些东西都杀掉它们之中有的吸取了一点你的血液,生出了神智,且愿意认你为主,你下得了手,确实无情。”

封于斯侧过头去,一脸不耐。月辉透过上方的黑雾,只能朦朦胧胧照出他的身影。

“除了服从一些命令外,它们与我在过往的一千多年内基本没什么交集。况且我赋予了它们神智和能力,它们自己都不一定会因为我的痛下杀手难受,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难道还要为它们打抱不平

而且杀了它们是你的要求,我只是想要不被打扰的活下去,自私一点又怎么了。”

元时抿唇,不再作声。

他是厌恶这个和他拥有一样的脸,却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怪物的。

他们所代表的性质不同,生来就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作为天道意识具象化的衍生物,元时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着什么样的责任和使命。在维护天地间的秩序和平衡之时,要负责消灭一切不安定因素。

而这个可以算得上是他孪生兄弟的怪物,就是那个最大的不确定。

元时自有意识以来,一直居住在九天之上的神殿之内,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白,和永恒存在的圣光。

没有侍女,没有仆人,他是那空旷神殿唯一的活人。

或许独自一人待久了,性格也会自然而然的变得冷硬,他降临凡世那么久,也没觉得有什么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事情。

天道告诉他,为了世间的安定秩序,必须要杀了那个出生在恶念汇聚的深渊,同时也是天道所有不干净杂念化身的怪物。

元时照做了,可笑的是,他分明代表着天道授予的正义,而记忆里,正义总是会战胜邪恶的。

可一千多年来,他一直无法战胜这个讨厌的怪物。

为了除掉怪物,他要背弃初衷,用上不少扭曲的手段。

其间受伤最多的,大概是自己曾经那个听话好用的下属了。

不,现在她已经彻底倒向怪物,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叛徒。

偶尔有时候,元时会有一点羡慕封于斯,羡慕他分明如此肮脏低贱,却依然有人愿意割舍一切,与他一起承受一切。

于是元时更讨厌封于斯了。

“我可没说杀了这些和你一样的怪物后,你的一切命理就此改变了。”元时面无表情的泼冷水。

封于斯神色恹恹,他捏了捏手腕,道:“那你还有什么没说”

没说的话,那就再活动活动筋骨。

元时显然看出这个疯子的想法了,他沉了脸色,说道: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决定权完全在天道手中,他要你死,我能做什么?”

地面轰然碎裂,周围悠闲飘荡的黑雾骤然一震,瞬间汇聚扭曲,滔天巨浪一般的朝元时扑了过来。

“但我能暂且帮你一下。”元时道,“得要一点代价。”

浓稠的黑雾堪堪停在他的眼前,随后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元时盯着封于斯看了一会儿,将银质面具重新扣在脸上,遮住脸上的伤痕。

怪物果然还是很讨厌。

明琰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被绑在架子上的绸带死活都不愿意理她了。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刻意欺负他,甚至认错态度格外良好,怎么一觉醒来还成恶人了?

即使她将绸带从架子上解下来,亲手将它又重新供在自己手臂上,绸带也还是侧过头,怎样都不肯再看她一眼。

行吧,明琰想,恶人就恶人了。

她又一丝不苟的将绸带系回了架子上。

院子外响起了祁斐的声音,明琰将绸带抛之脑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绸带见她居然真的头也不回就离开了,不禁更加扭曲,在木质架子上咬下一个个白印子。

你再多哄我一会儿,就只需要再多一小会儿我就理你了,可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我都不要你亲吻拥抱了,你怎么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

不断有黑气从绸带之上逸散出来,架子都被腐蚀出了焦黑的斑块。

明琰好说歹说才将箱子给祁斐丢回去,她无福消受,也不想要被傀儡伺候。

祁斐有些失望。

亏他特意精挑细选出外形这么出挑的傀儡,花了大价钱买来,就是为了能让他徒弟移情别恋,或者暂时忘了那个黑衣服小白脸也行。

可这效果好像不太行。

啧,炼器峰特意仿造东海鲛人的模样造出的傀儡只有几件,行为动作和真人无异,当仆人也好,做情人也罢,反正也不用负责,这个小明真是没眼光。

祁斐拎着箱子,试探问道:“要不为师再为你挑一个其他类型的你看你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没人陪伴肯定很闷,我和你几位师兄师姐最近有事,你……”

明琰礼貌的笑了笑,啪嗒关上了房门。

“师尊自己留着用吧。”她隔着门说道。

祁斐撇了撇嘴,拎着箱子离开了。

这么贵的东西当然不能随意丢掉,他自己也用不上,要不——送给秦师妹

想到程泽云总是畏畏缩缩,望而却步的没出息样子,祁斐点头,觉得很有必要这么做。

他搓了搓手,很期待看到程泽云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明琰回到房间,看到之前绑着绸带的架子像是被灼烧过一样,已经断成了两截,而那条绸带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的床上,直挺挺的横展着,占据了整张床正中心的位置。

她捏着绸带一角扯了扯,绸带很快又抽回自己,继续瘫直了身子挡在床上。

看样子短时间内它是不肯原谅她了。

明琰十分好脾气的将床让给了它,自己坐在窗前的桌子旁写写画画,大概是待在屋子里实在太无聊,她画了几张纸之后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绸带飘到她身后,探头探脑的看了她写画的纸张一眼,随后肉眼可见的更加幽怨起来。

这么久了就在这里画那些无聊的符文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比他有趣

明琰稍微一动,绸带立刻被火燎过一般蹿回了床上,它等了一会儿没见其他动静,探出脑袋出来一看,明琰还安安分分的趴在桌面上。

“……”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它自己都被自己搞得心力憔悴。

明琰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晃来晃去,搬着躺椅放到院子里,然后躺下来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就这样安安生生的过了两天,她一个人住在院子里没人打扰,无聊是无聊了一点,但过得却是格外舒服。

尤其是这两天绸带自觉的把自己挂在断掉一边的架子上,丝毫没有来打扰她。

真是贴心又乖巧。

明琰很满意,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迎来了她的报应。

床帐十分遮光,即使今晚月色不错,床帐里面还是不见半点光亮。

睡梦中,周围温暖适宜的温度突然下降了不少,她下意识的卷紧被子,鼻尖却还是嗅到了一股浅淡的血腥味。

身旁一冷,被子被掀开一角,一个带着冷气的身体挤进了被窝。

明琰打了个哈欠,按住了勾着她束腰的那只手。

周围漆黑一片,但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琰半阖着眼帘,眼角沁出了一滴困倦的泪。

她穿着洁白的外衣,唇瓣嫣红,乌发如瀑垂落。

如同圣洁的山巅之雪,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恶劣的念头,想要用掌心的鲜血将其污染。

柔软的薄唇俯身贴近,吻走了眼角那点泪痕。

黑暗中,对方喉头上下一滚,声音低哑:“当然是因为——”

他一口咬上明琰的唇。

“要惩罚你对我的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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