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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思雨悲春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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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对?”奕王皱眉反问。

瑾贵妃略加沉思,道:“你想想,康王素来沉稳老练,并非冒进无谋之辈。但用谎言欺骗曦月,进而博取忠王府支持的做法何其冒进?哪有半点他一贯做派风格?”低吟半晌,倒吸一口凉气,语速急转:“皇儿,你速速派人去打探,近段时间康王可派人去过东周,或是……或是可有东周人悄悄密会过康王?”

“母妃是怀疑……”

“曦月不同一般女子,几句没有根底的谎话断然骗不了她。康王一定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或是手握什么令人信服的凭证,这才让曦月动了结盟之心。”

瑾贵妃此话,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奕王拍桌而起,面露狂喜:“母妃说得极是。以曦月的聪慧与见识,怎么可能轻易就着了康王的道?一定是这样,康王一早探听到联姻内幕隐而不说,再打着替皇祖母给忠王妃送补品的幌子,堂而皇之出入忠王府与曦月密商。难怪在崇德殿上,不管我如何痛斥康王欺瞒的卑劣行径,曦月不但毫无诧异之色,且还没有半点要记恨康王的意思。”

瑾贵妃倒一如既往的冷静:“如此看来,曦月对康王的态度并未因你今日大闹而生厌恶。”

奕王的心立刻跟盆热炭被人泼了一桶冷水般,滋滋作响:“儿臣愚钝,曦月既知康王所说非虚,那为何还要向儿臣道明一切?”

瑾贵妃沉沉道:“受人掣肘,难免不会心生不悦。曦月何等人物,若不是心悦诚服,真心扶持,心中定然有所不甘。况且,两国联姻,又岂是一个五珠亲王能左右的?倘若陛下执意要将曦月嫁去东周,就算太后出面,圣心也难有回圜之地。既然康王做不到把握十足,那又何必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他?倒不如……倒不如鱼死网破的闹到陛下面前,替自己争回一线生机。”

奕王静下心来,细细一想,深以为然道:“母妃分析得极是,只要曦月不招惹朝事,不偏颇谁,日后无论谁被册为太子,她都是陛下亲口御封的公主,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不可比拟。但她若因联姻一事,参与到夺嫡这场浑水中,她的荣宠恩赏可就没那么顺理成章了。”

“何止是她一人的恩宠。”瑾贵妃扶桌而立,目光笃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失败,便是忠王府镇国府甚至是中宫的失败。代价之大,便是曦月这等女子也断不敢轻易冒险。”缓缓又道:“崇德殿上,她既不出面指证康王,又不对你落井下石,说明她对夺嫡这件事仍是哪边都不靠,态度中立。”

“如果这就是她的态度,我心里尚且安慰不少。可若是如此,当初她尽可与我商量,难道我还会拒绝她不肯相帮?”

“这正是她的顾虑所在。”

瑾贵妃边说边走向一旁的花架。

花架上摆着一盆怒放的芍药,瑾贵妃走到花盆正面,低头看了一眼,便从中摘下一朵羞于绽放的花骨朵。奕王见了,也起身走过去,一手接下瑾贵妃手中的花骨朵,另一手则扶住瑾贵妃,一同回到桌前重新坐下。

“此话怎讲?”坐好后,奕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瑾贵妃理了理袖口,笑道:“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但凡她开口,你定会相帮。你相帮她,原是你的善心和诚意,但在她看来,这却无关情义,只关人情买卖。既是人情买卖,日后岂有不还之理?若要还,她还如何独善其身保持中立?”

“母妃的意思,我懂了。曦月这是在撇清关系。”

“此乃其一。”

“哦?”奕王不解的皱起眉头:“何为其二?”

瑾贵妃淡淡一笑:“其二,自然是她需要一个传声筒。”

奕王将瑾贵妃最后这句话反复细想一番后,两眼顿是一亮:“我明白了。”兴奋道:“只要有人将她和穆王的私情捅出去,父皇便不会坐视不理。按照父皇的心性,一定要宣曦月进宫询问,届时,她就可名正言顺的向父皇表明不愿外嫁之心。倘若父皇不应允,她与穆王之事恐怕不日就要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到了那个时候,为保皇家颜面,父皇再不愿意,也只有将曦月下嫁穆王。呵,好一招逼君就范。”叹服一声,又懊恼不已道:“想我与康王算计一场,最后竟便宜了穆王?真是可笑。”

瑾贵妃却不这样认为:“皇后与霓嫔水火不容,陛下又一直抬举黎将军,多常贬低戚家,此等情况之下,穆王被迫迎娶曦月,何来便宜一说?”

奕王这直来直往的性子立刻又明朗起来,唇角带喜道:“母妃言之有理。对旁人来说,娶到曦月可算天大的恩赐,但以穆王的处境,说是一场无妄之灾也不为过。”

“皇儿明白就好。”瑾贵妃露出一丝欣慰之笑:“如今看来,曦月对你也未有介怀。”

“未有介怀也未见亲厚……唉,竹篮打水一场空,毫无意义?”

“皇儿此言差矣。”瑾贵妃喝了一口茶,道:“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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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那孩子心地纯良,一身正气。如今,她为了给自己求全,害你失了面子又被陛下斥责,心里定对你略有愧疚。在人情世故中,愧疚也是人情。不过,眼下你知道就当不知道才好。”

“为何?”

“一为防康王察觉曦月真实用意,二为让曦月明白,你无索取回报之心。”

奕王心神领会:“母妃说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理当如此。”

“傻孩子,皇权夺势,哪有什么君子之交?”瑾贵妃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语气幽幽道:“让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只不过是因你当前夺嫡优势并不明朗,与她君子之交,是时候未到。等真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该讨的人情,自是要讨的。”

奕王恍然大悟:“母妃一席话,儿臣胜读十年书,儿臣受教了。”

这句话,虽有恭维之意,却也无一丝夸张。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瑾贵妃一路保驾护航,以奕王这遇事只会单刀直闯的性子,恐怕早被盛帝厌弃得难有出头之日。

“曦月的事,还可慢慢商量,细做打算。”瑾贵妃一眼独到,笑着提醒儿子:“但东周联姻之事,可半点都耽搁不得。”

清明已过,近三五日内,国宴必将提上议程,遵循以往惯例,如果两国真有联姻打算,国宴便属公布的最佳场合。

想到这,奕王赶紧道:“此事确到了争分夺秒的地步,我这就出宫着人去办。”

不愧是雷厉风行的奕王,话一落音,人就匆匆出了宁粹殿。

四月是一个适宜多愁善感的季节,冷雨过后的空气中,总有一丝独特的清新在弥漫,引人遐想。

送走奕王,瑾贵妃方有了这份思雨悲春的闲情。

馨儿内庭步入廊道,抬头就见瑾贵妃单衣薄衫立在长廊尽头的风口里。想到瑾贵妃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这傻姑娘突然开了一回窍,不得曼姑姑指令,便擅做主张跑去内殿取来一件单面披风。

这件披风,面料讲究,款式别致,只是颜色和花样与瑾贵妃一贯的喜好有所偏差。馨儿进宁粹殿的日子短,俨然还未意识到这中间的冲突与矛盾。

她兴冲冲的拿着披风往廊下赶去,刚迈入长廊,一个人影闪现,将她堵在原地进退不得。定睛一看,原来是宁粹殿主事大宫女曼姑姑,赶紧俯身请安。

“你去后厨问问,给娘娘炖的参汤好了没有?”曼姑姑豪横的从馨儿手中夺过披风,冷冷道。

馨儿软腔应下,曼姑姑再冷冰冰道:“乖巧伶俐是讨人喜欢,但在宫里当差,唯有安守本分才能活得久。你是想讨人喜欢还是想活得久呢?”

馨儿嘴唇哆嗦了一下,两腿一软,人便吓得趴作一团:“姑姑饶命,馨儿再不敢有非分之想,望姑姑看在馨儿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饶馨儿这一回。”

“去惠嬷嬷那里领二十个耳光,领完了,回房歇着,等脸上的印子消了,再回来当值吧。”

“馨儿叩谢姑姑赏赐。”说罢,手慌脚乱的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跑去惠嬷嬷居所。

曼姑姑睥睨着那个娇小颤抖的背影,脸色始终很难看。等到背影彻底从眼前消失,方缓步走向瑾贵妃。

“娘娘,冷风吹久了,要伤身的。”说话间,已将披风给瑾贵妃披上了。

这件披风本是顶好的料子,可惜落到一个眼神不好的裁缝手上,尺寸没计量到位,大了一个尺码。瑾贵妃身形丰腴,又不高挑,裹上这样一件披风,除了将她的圆润矮小无限放大外,再无其他任何好处。

“这件披风不适合娘娘,还是让奴婢收起来吧?”曼姑姑瞧在眼里,如鲠在喉,再一次老话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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