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庖丁解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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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萧喝了粥,又得到了斯先生的支持,神清气爽许多。
“你就这么肯定?”
二人此刻又谈到了盛子睿。
盛子萧手捧一只厚底杯,精神十足:“昨日我从忠王府返回时,刚好路过奕王府。隔得虽有些远,但还是认出那个从奕王府后门进入的中年男子,正是穿着便装的太医院之首崔太医。”
“哦,”斯先生立刻反应过来:“去年就有消息说,奕王的一个侍妾有了身孕。算算日子,临产就在这几日。”
“一夜过去,”盛子萧放下厚底杯:“奕王府不见一丝喜庆,奕王兄也对昨夜之事相当避讳,确实很蹊跷。”
“谁说不是呢,”斯先生笑了笑:“奕王成亲多年,府中正、侧妃三个,加上侍妾共有七人,也算芳香满园,却一直不见好消息传出,实属怪哉。若这次真能如康王、诚王一般荣升为人父,可算大喜。依他的性格,大喜之事必不会瞒着。”
“如果临产出了意外,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吗?”
“很至于。”
“为什么?”
“先生怎么忘了,母妃就是生下死胎被冠以不详而让父皇冷落至今。盛子睿焉能不怕?”
“人,离权利中心越近越不敢冒险,是这个道理。”
“先生都有空替别人感慨了,看来是真闲。”盛子萧露出一抹狠笑:“那就麻烦先生替我跑一趟,去把人带过来吧。”
说罢,盛子萧转头望向窗外,静悄悄的夜最适宜干一些静悄悄的事。
是该动手了。
“你都这样说了,我若还不愿意,你是不是又要指责我不懂得爱护弱小?”
“都这么了解我,那还不赶紧去办?”盛子萧露出一个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斯先生不再说什么,留下一串脚步声匆忙离开。不多一会儿,便返了回来。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急着进去禀报,而是在门前止了步,眸中渐有疑虑:离开时,门明明是开着的……以书房主人的性情,他是不会为了关闭一扇很快又要被推开的门而多走一步路。不是他,便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前脚离开,有人后脚进出过。
这人必不会是舒总管,否则书房主人也不会故意支开自己。
那会是谁呢?
斯先生轻叩了叩门扉,纵然此刻心底万分纠结这个神秘人的身份,言行举止却无一破绽:“殿下,人带来了。”平静道。
“进来吧。”里面的人轻轻回道。
斯先生推门入内。屋子里不见有其他人,煨茶用的炉子被燃烬的残灰折射出一种无人到访的清冷,一盏油灯冉冉发亮,叠影与光晕的错乱,让人的感官矛盾重重,生出既空旷又局促的复杂。
再细观,油灯在书桌左下角位置,灯下坐着盛子萧,一条薄绒长毯从肩一直裹到腿,手上捧着一本不知其名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脚步声,这个俊朗的年青人方从书里抬起头,面容恬静,神态悠闲,如此模样,与其说他在用功读书,不如说他是用时间品味清闲。
“哦,来了。”
盛子萧轻轻一笑,从书桌右上角的竹筒中,取出一枚竹子做的书签,随意且散漫的夹在书里,再将书轻轻一合,温热的目光越过斯先生抛向门口。
房门仍是敞开的,门口一片静谧的银白,其间隐隐约约又夹杂着些许淡黄的灯光,迷离且忧伤。目光再往下移一分,便可见到一个头低得沉沉的小厮正立于其间,弱小还无助。
盛子萧陷入沉吟时,斯先生已经坐下了,所以,能很快注意到盛子萧的失神,这位人到中年英俊不减当年的男子轻轻咳了咳:“殿下……”
轻轻两个字,宛若激荡湖面的石子,让盛子萧静顿的目光一晃,人便从沉吟中清晰过来:“怎么不进来?”顺势放下手里的书,一抹深笑挂于眼尾:“进来回话。”又道。
“是。”
弱小还无助的小厮这才拘谨的迈过门槛,头依然是低着不敢直视前方,似乎很害怕进入这间屋子。若再耐心观察一会,便能发现,他怕的不是进入这间屋子,更像是害怕见到这间屋子里的某个人,或者是两个人。
这毫无做作痕迹的表演令盛子萧突发兴致,偏头捻起桌上那根黑漆漆的拨灯棒,不带任何目的,重重拨了一下燃得正欢的灯芯。油与火在那一刹猛地相遇,撞出一串迅速上升的火苗,使得贴在墙脚那道弱小无助的黑影瞬间膨胀到狰狞。
盛子萧盯着那道黑影开始问他话:“你进穆王府有几年了吧?”
黑影正主垂头下气,懦懦支吾着:“有……有好几年了。”
就在他发出支吾的前一刻,盛子萧和斯先生都听到了唾沫吞咽的声动,与他支吾后的紧张不安相辅相成。
一个演技不输他家主子的好奴才?!
盛子萧颇有几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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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之外的小吃惊,顿了片刻,方细嚼慢咽的问道:“嗯,那你可明白,为何我安排你独自一人在府门外当差?”
“不……不知……”
“你叫……小牙子?”盛子萧不急于给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而是非常淡定的抛出第二个问题。
小厮抬了抬头,油灯的昏黄下,映出一张与盛安相熟的脸:“是。”怯生生答。
盛子萧眼睫毛微微往下一垂,头跟着低了下去:“这名字当真不怎样。不过,也不奇怪,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名字,实不必花时间去左右琢磨。”
话说得极轻,轻到不像是说给对方听,更像是跟自己的嘀咕。
小牙子尖起耳朵方听了个大概,可就是这点大概,已让这小厮心颤阵阵冷汗层层。几个吞咽动作下去,人就比木头墩子还木讷的杵着不敢动。
盛子萧长长叹了口气,正准备放高声音说点什么,突然,一阵猝不及防的咳嗽让他身体毫无征兆的抽搐起来。
斯先生几步冲过去,目露隐忧:“殿下近来咳嗽加剧,又不思饮食,似是病情加重的迹象,敢问殿下,每日可有按时服药?”
“舒伯一日三顿的盯着我服药,再按时不过了。”盛子萧被这通咳嗽折腾得确实很难受,连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
小牙子碍于身份卑微,没敢上前,只是干瞪眼瞧着。
他瞧得不可谓不真切,盛子萧大口喘息的模样,以及几次想要理顺气息,却又像个不得要领的孩子抓不住重点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都无一丝错过、漏过。
斯先生急到失了素日的成熟稳重,手忙脚乱的给盛子萧倒了杯茶,再同手同脚的绕到盛子萧身后,值得庆幸的是,他给盛子萧顺气还算有些章法,方没让情况变得更糟。
“明日我给殿下重新配个方子,若两日后还是不见起色……殿下就随我一道去近郊静养吧。”斯先生面色煞白道。
“你是大夫……你做决定便好……”
盛子萧回答得气若游丝,五根微颤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抓起杯子连喝下两口茶,又稍作一番休息,整个人方慢慢平静下来。
斯先生仍是心思不定,错乱无神的眼睛从小牙子身上一扫而过:“殿下,有什么话还是明日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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