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鬼王 (第2/2页)
片刻后,洛梓奕放开夜漓,走回到她面前,用修长苍白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说:“你去凡间我不放心,不要再做什么朝生使者了,冥界不缺你一个使者,受封之后就留在千阙阁吧。”
“为什么?”夜漓歪着头,假装不解其意,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让我去渡魂,是不是不给我修炼的机会,怕有朝一日我的魂力超过你,你的鬼王之位不保啊?”
作为与天帝、魔尊、妖皇并驾齐驱的一界之主,洛梓弈并无可挑剔,他以一己之力一统冥界后,使得大千世界,因果报应,善恶昭彰,依法依理,有秩有序,这些年他虽然不大理事,时常把自己关在千阙阁里,但在冥界依旧有着绝对的权威。
洛梓弈的长相很微妙,邪魅中带着些孩子气,他有一双好看的丹眼,眼尾长而深邃,眼眶总是微微泛红,映衬得他的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两颊消瘦,嘴角上扬,好像总带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嘴边还有一颗痣,夜漓总觉得这颗痣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第一次见到洛梓奕的,会莫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原来这就是鬼王,这就是鬼王该有的模样,他不像鹤青那种长得一板一眼,清冷得过于一本正经的长相,如果一定要形容他的相貌,那用“绝美”二字是再贴切不过的了,但只能偷偷说,暗暗想,绝不能让他听到,他最讨厌别人称赞他的样貌了,那些爱慕他的女鬼,无一例外都被他打发去“洗净黄泉”了,如果要问黄泉本就是水要如何洗净,答案是没法洗就一直洗下去吧…
不过夜漓作为一个才六百年道行的魑灵,“鬼龄”实在不算很长,也没见过几个正常的男子,所以她时常觉得自己对他们相貌的评价或许并不很客观。
洛梓弈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推倒榻上:“不要再用魂力做借口了,你想要这鬼王之位,给了你又如何?”
被他这么一说,夜漓好像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眼珠子一转,苦思冥想一番,憋出这么一句话:“说的容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道行尚浅,以我现在的魂力坐上鬼王之位,指不定地狱里又要爬出什么东西捣乱了。”
洛梓弈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夜漓躺在他身下,发髻被他弄散了,衣襟微敞,胸口有一处皮肤的纹理有些不平整,似乎是旧伤口留下的痕迹,因为极其细微,平常根本察觉不到,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他心中的那股灼热之感又慢慢腾起,吻落在她的脖颈上。
夜漓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洛梓奕今天忽然这样对自己,连忙躲开了,但又怎么逃得出他的手掌心?洛梓弈见她脸上晕红,娇羞不已,情难自禁,将夜漓摁在床上,慢慢贴近,双唇眼看就要碰上了,夜漓忽然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
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就推开洛梓奕,也是颇感意外,担心他怪罪,只得在言语上先发制人:“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不要借酒逞凶我告诉你。”
洛梓弈被她推到床的一边,撩了撩头发,捂着眼睛,发丝从指缝里漏出来。
“你这个笨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什么时候才能…”他喃喃了几句,话说到一半,身子一侧倒在床上。
他这是…睡着了?夜漓还不敢靠近,怕他发疯又莫名其妙扑倒她。
洛梓奕最近时常喝得酩酊大醉,而且是喝得越来越多,醉得越来越久。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观察洛梓奕,他的侧颜很完美,起伏流畅,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很乖很好欺负,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密扇一样盖在脸上,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洛梓弈的脸颊,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
夜漓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什么鬼王啊!就是一个大酒鬼!一天到晚喝得醉醺醺的,还总跟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眼巴巴从凡间捉她回来,说要给她操办什么册封大典,害得她白白精心打扮一番,太可笑了。
她抱着沉重的裙摆吃力地滚下床准备离开,打开门却见晏姬还站在门口,半躬着身子,毕恭毕敬。
“这就结束了?”晏姬问,声音似乎是扯着嗓子发出的,如鲠在喉,听上去有些不自然。
夜漓将发冠和腰带往地上一扔,算是回答。
她心有所思地回到住处,没注意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具肉身,那几个小鬼果然按她的指示,将肉身给她送来了。
刚刚本想请示洛梓奕的,也给闹忘了,就先偷偷留下吧,夜漓赶忙打开裹尸布,上上下下仔细查看。
幸好还没毁掉,还能用,不然…
不然下次她换一副皮囊去凡间,鹤青岂不是要不认得她了?
夜漓动动手指招来两个小鬼,将她睡过的黑曜石棺里续上冥河水,把这具肉身放在里面养着。
她摸着石棺上的褐色细纹,想起自己的灵体在这具石棺里凝魂时的情形,她只觉得身体很轻,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她不愿想起来的梦。
夜漓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的来历,洛梓弈说她是一个天生地养的灵妖,死后身归鸿蒙,是他把自己的魂魄一片一片,重新拼合到一块儿去的,他还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既然来到冥界就不应对前世有所留恋,过去的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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