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份暴露了? (第2/2页)
“好。”左卿月将那些资料折好,正要贴身收着,傅九曜一把拿过,道:“我来收着吧。”
左卿月听他这一说,也不反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准备下楼吃点东西。
而傅九曜嘀咕道:“那元二龌龊的很,怎么能让阿月贴身带着他给的东西。”
二人下了楼,却见明夜堂的唐长老匆匆赶来,一见左卿月,不由分说就催了一掌直向她,傅九曜反应迅速,立刻将左卿月护在身后,虽然也及时防御,可对方毕竟是一堂长老,也挨了这厚实的一掌。
傅九曜皱眉,嘴中迸发出一股子血腥味儿,无法忍受这一痛苦,即刻吐出血来。
左卿月及时扶住他,慌张得很,道:“傅九曜,你……”
“我,我没事。”傅九曜摆了摆手,可虚弱的语气还是让左卿月感到不安。
这一掌也吸引来不少人,纪九暄也闻声赶来,护在二人身前,微愠地质问:“不知唐长老这是何意?我天机阁素来是以和为贵,究竟是做了何事,竟惹得您大动干戈前来客栈,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后辈?”
“老夫要打的是那个丫头!”唐长老气愤得很,而左卿月眼下无暇与他争执,在腰间寻找眼下可以用的药丸,手上、衣上早已沾惹了傅九曜的血迹,她不住地颤抖着,泪花盈盈,找到后,急忙让傅九曜含着药丸。
而纪九暄近些年来也逐渐掌管了天机阁的部分事务,应付一个唐长老绰绰有余,他不紧不慢地发问:“以唐长老的资历,便是作她的爷爷也是够辈分了,对一个小辈何须如此?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罢了。这一掌,若真是她受着,眼下怕不是吐一口血的问题了。”
纪九暄这一说,在场的众人也纷纷指责起唐长老,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而左卿月顾不得这些,扶着傅九曜回房,进门之际,她愤恨地转过头去,满目的忿怒已然如洪水般涌向了唐长老。
进屋后,天机阁的几个弟子也连忙上前帮忙,而明过长老也及时赶来,先是把了傅九曜的脉,仔细观察后,问道:“你给九曜吃的什么药?”
“家传的药丸。”
“家传的……行吧,你们先出去,好好护住周围,不许旁人进来。”明过长老显然是见过这一药丸,可左卿月不肯说,眼下情况也容不得他多问。
左卿月落寞地出了房门,刚出门,又是一镖直向她的脑袋,好在她身边的天机阁弟子用剑帮她拦下,那天机阁弟子这才舒了口气。她目光及至唐长老,瞧着纪九暄那种素日笑吟吟的脸,今日却难得挂上了怒色。
“没事吧,卿月姑娘?”那弟子担忧地问道。
“我无碍,多谢。”左卿月对身边的天机阁弟子说到,她悠悠地走下楼梯。
唐长老见她一脸平静,怒骂道:“臭丫头!你还敢出来!”
“我为何不敢?”左卿月嘲讽地笑道,“我又未曾如你一般,往飞镖上淬雪上一枝梅,还让徒弟用在了英雄大会上。我也不同您一般,想在比赛上暗中伤人,却又笨到被人发现。你们明夜堂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怎么还赖在京都不走?”
“你!”唐长老未曾想这丫头竟敢在大庭广众下将此事抖落出来,一时被周遭的舆论给压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说的可曾有错?眼下你这毒镖不就是淬了雪上一枝梅的毒?”左卿月斥责道。
唐长老忙慌地骂道:“你说是就是?!老夫这镖淬的不过是寻常的麻痹粉罢了,何曾是你所说的雪上一枝梅?”
“那不妨我们寻个中间人,让他来瞧瞧?”左卿月大声询问道,“在场的,可有善通医术的?烦请替我们瞧瞧,这毒镖上淬的究竟是何种毒物?”
“我来!”一身身着绿衫的少年举手,满脸喜色地冲下楼喊着,“我来我来!”
绿衫少年喜滋滋地说道:“那个,我查完,如果真是雪上一枝梅的话,能不能把这毒镖给我呀?”
“毕竟是淬了雪上一枝梅的毒镖。这是不是不太妥当?”左卿月汗颜,心想:他这样直接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绿衫少年一笑,挠了挠头:“不行吗?”
“呃……这镖也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左卿月果断把锅扔给了唐长老。
唐长老也一怔,不过眼下他顾不得其它,只想知道真相,便不耐烦地点头:“随你。”
绿衫少年笑得开心,“那就说定了。”说罢,绿衫少年飞奔向飞镖掉落的地方,他镇定地从身后背着的箱中,拿出了一副破旧的羊皮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飞镖,仔细观看,随后又用了一些器具,蘸取了一点,然后拿出一个瓷瓶,瓷瓶里不知装着什么液体,只将那蘸取了一点的棉花放入瓶中,顿时见一阵烟雾缭绕,在空中却呈现出一枝梅花的景象。
这一景象,吓得旁边的人连连后退,绿衫少年笑道,“看来大家也清楚了,这确实是雪上一枝梅,不过大家不必担心,这分量不多,吸入一点儿也无大碍,只要毒本身不入体内,便不要紧。”
“怎么可能?!”唐长老这下有嘴也说不清了,自己的毒镖上淬的分明是寻常的麻药罢了,正在他迷茫之际,却未见左卿月狡黠一笑的瞬间。
左卿月乘胜追击,问道:“唐长老,可还有话说?”
“这,这,”唐长老见况不对,连忙转移话锋,“老夫前来,所说的并非此事!你分明说过,我堂弟子不过是腹泻,眼下却有人已经病入膏肓!你下毒害我弟子一事如何分说?!”
左卿月虽是疑惑,这泻药怎会致人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另一面从容应对,“唐长老还真是会给自己找补,要不是你在比武上想暗伤傅九曜,我又怎么会去给你们下泻药?更何况,不过是泻药罢了,旁人左右泻个一两天,怎得你家弟子就病入膏肓了?你就没想到是不是你们明夜堂学艺不精、身体不行呢?”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唐长老气急败坏,旁边的舆论纷纷,他深知自己再这般闹下去,对明夜堂的名声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且眼下雪上一枝梅的事被暴露出来,舆论纷起,他若再纠缠,定会牵连到明夜堂的地位,便扬长而去。
左卿月见他离去:好在当初偷偷拿了那宁风的一个飞镖,本想留作证据,今日却用上了。
她顾不得旁的,跑上楼,却被绿衫少年拦住,笑盈盈地问道:“那这飞镖是不是归我了?”
“随便。”左卿月摆摆手正要离开。
“姑娘,你也不必焦急,刚才你不是给那位公子喂了春山露珠吗?”绿衫少年这一说,却引得旁人纷纷讨论起来。
左卿月一愣,尴尬一笑:“什么春山露珠,我从未听过。”
“可我当时分明看见了,你拿出来时,那药丸洁白无暇,且这药香,就是医书上写的,春山露珠的味道。”绿衫少年一脸笃定地说道。
春山露珠,几十年未曾在世间出现了。这味药,颇为奇特,药丸呈白玉色,药香沁人心脾,令人如临阳春三月的秀丽山水之间,唯有自然清新之气息。而这药早随着医怪销声匿迹,不少人认为医怪或是因着某些原因早已离世。
绿衫少年这一提,虽是在场的年幼弟子不知,却也有那些年纪稍长、或是见多识广的弟子反应起来。
“姑娘,我适才悄悄瞄了一眼,你可有不少的春山露珠呢。你是不是跟医怪认识呀?”绿衫少年更显激动,憨厚一笑,“你能不能向医怪引荐一下我,我叫夏青囊,眼下虽还未闯出一些名头,但总有一天会闻名江湖的。”
左卿月无奈摇头,不肯承认:“我不认识什么医怪,这也不是什么春山露珠,你莫要瞎说。”
说罢,明过长老正巧从屋内出门,道:“眼下是无大碍了,你们好生照顾九曜,老夫累了,先去休息了。”
“谢谢长老。”左卿月连忙进屋,几步跑去,绿衫少年本想跟上,却被纪九暄拦了下来,只见傅九曜的衣裳和地上皆是血迹。
傅九曜强撑着,硬是要瞧见左卿月进来才肯休息,见左卿月进屋,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阿月,你没事吧?”
左卿月摇摇头,坐在榻上,眼中含着泪,呜咽道:“我没事,你快躺下休息吧。”
“瞧你没事,我便安心了。”傅九曜轻柔地摸了她的脑袋,“怎么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任性,你也不会陪我去给明夜堂下泻药,那个老头也就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左卿月懊悔地捏着裙子,傅九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这才松开手。
傅九曜盯着左卿月,道:“他总会有理由来找我们的麻烦。就算我们不去下泻药,他也会来生事的。毕竟他用了龌龊手段来比武,传出去总是会被诟病,他也会自己去寻些我们的把柄来制衡。”
“但是,阿月,你老实同我说,那泻药当真没有旁的效用了吗?”傅九曜询问道。
左卿月点了点头,“阿爷以前惩罚别人的时候也用过,只不过是比寻常腹泻还厉害些,而且阿爷自己说了,这腹泻厉害,是因为还将体内的灵力给洗净了,经脉疏通了。”
“竟还有如此药效?”傅九曜有些惊讶,不过想来也正常,当时在顾家村,左神医就天天鼓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所以,我估摸那老头应当是想故意抹黑你我乃至天机阁的名声才来胡闹的,”左卿月见傅九曜虚弱得很,将他按下,道,“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好,你来解决,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傅九曜虽是担忧,却也信任左卿月的能力。
左卿月一笑:“好!快休息吧,我的大财主。”
她见傅九曜安心歇下,正想着该如何解决眼下这件事,一出门又被那夏青囊堵住。
“姑娘,你可算出来了。你放心,我夏青囊的医术绝对配得上当医怪的徒弟,你就替我引荐一下,好不好?”夏青囊粘人得很,左卿月怎么也甩不掉。
而左卿月与医怪有关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各个门派都在讨论医怪这二十几年是不是窝在了天机阁。
左卿月苦恼地嗦着面,对面的夏青囊却唧唧哇哇地说个不停,她将筷子拍在桌上,道:“夏青囊,我都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医怪!”
“你是不是不方便宣扬,那你偷偷跟我说。”夏青囊人畜无害地笑着,坐到了左卿月身边轻声说,还时不时观望周围。
左卿月正想着否认,却又转念一笑,眼下正需要个会医的人去明夜堂看看情况,否则这姓唐的三天两头来找她麻烦的话,也令人烦躁得很,况且自己眼下在调查雪上一枝梅的事,不能再被其它事情绊住。但若是她自己去的话,肯定会被轰出来,不若然让夏青囊去,说不定也是个办法。
“好吧,我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悄悄跟你说,医怪跟我确实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左卿月刚低声说完,夏青囊的大眼就闪烁起光芒,一脸激动却又怕旁人知晓,激动地握着左卿月的胳膊,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真的吗?”
左卿月真诚地点头,他差点就蹦了起来。
“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就带你去见医怪,你要是听我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帮你说说好话,让他收你做徒弟。”
左卿月刚悄悄说罢,那夏青囊唰地站起来,旁人见况盯着他,他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大家吃,大家吃,嘿嘿。”
“你稳重些!你这样不沉稳,我怎么跟医怪引荐。”
“是是,是得稳重些。嘿嘿,左姑娘,你说,要我帮什么忙,我夏青囊小医怪绝不推辞。”夏青囊笑得纯真,左卿月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把他介绍给阿爷,否则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还没拜师呢,你就自称小医怪了?”左卿月吐槽道,“说正事,你还记得今天寻事的那个老头吗?”
“好像是明夜堂的长老。”
“对,他不是说他们那里有病情吗?你去帮我探查探查是什么病情,回来告诉我,”左卿月说罢,怕他不答应,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一本正经地哄着他,“这就是医怪收徒弟必须的试验,看看你功夫深浅,好判断你能不能入得了医怪的眼。”
一说到医怪,他立刻精神抖擞,立刻应下,左卿月跟他说了地点,他便急匆匆地就去明夜堂的暗桩。
而左卿月刚想起身,却被几个门派的长老拦住,皆是询问她与医怪的渊源。
左卿月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几个长老中,就属她最讨厌的灵圮格外热情,她正欲发作,头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左姑娘是我派的贵客,且她还有要事在身,希望各位长老不要打扰她。”
左卿月一回头,发觉竟是明过长老,明过长老紧接着发话:“左姑娘最是独立特行,不喜欢拘束,我派一向尊重她的选择,各位长老若是要做什么事,也得等我天机阁走了再说罢。”
“明过兄说得好听,”灵圮的语气中带着嘲讽,“我们的弟子若是在比武中受伤,也不过是寻常医官来治,你们天机阁吃的却是春山露珠,医治的是医怪的传人,成效好且不说,便是这春山露珠,吃一颗能促进两年的修为呀,也不知你们天机阁的弟子人手都吃了几颗了。既有这等好事,为何不念着咱们旁的门派,天下第一大派本应大度,可不能这般藏私。”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以为这药丸是泥球,搓搓就有了吗?”左卿月不耐烦地回复道,灵圮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明过长老也即刻反击,“灵圮师妹的话未免有些不妥?我天机阁弟子修炼,从不靠外物,更何况,今日情况想必各位长老有所耳闻,是明夜堂的打了我天机阁弟子一掌,左姑娘医者仁心,为救人性命才拿出此等稀世之药来救治我派弟子。若说是我天机阁藏私,属实是无稽之谈。且医怪性子孤僻,从不入世,我这徒儿是有机缘的,多年前偶然被左姑娘救治过,这才相识,若不是今日之事,我等尚不知左姑娘是医怪的传人。”
“说得好听。”灵圮阴阳怪气地走开,其他门派的长老见况也不敢多作纠错,四散开来。
明过长老见他们离开,也回了房间。
左卿月打算去永安巷见一下这个于仁,纪九暄尚有门派事务须得处理,傅九曜受伤必须好好休息以待之后的英雄大会。她趁着眼下无人关注着她,便悄悄溜出门了。
左卿月暗中与莫归远有往来,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先让莫归远去打探于仁的消息。莫归远效率很快,莫归远依靠着远山庄强大的暗桩,不消半个时辰,便已然将于仁的消息打探得差不多了。
可得到的回复却很奇怪——这个于仁是孤家寡人,只有一个远嫁的亲姑姑。几年前因为欠下赌债,被追债的打个半死,加上没有钱救治,邻居也发现了他的尸身,便寻人把他拉到义庄去了,后来托人将他的亲信寻来,不知道他的亲戚有没有帮他安葬。按道理来说,于仁应当已经死了。可户籍却没有取消,反而有人说最近听见于家的老宅有响动,估摸着是闹鬼了。
莫归远本想一同前行,但左卿月念及医怪传人的名号若是传出去,定然有不少人会注意自己的行踪,便决定自行前往。
左卿月很是奇怪,一面走一面思索,来到了永安巷,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于仁家所在。
于仁家的老宅在永安巷最逼仄的地方,偏僻的很,加上多年未修缮,门上都落了灰。左卿月怕惊动里头的人,在附近逛了一圈,里头确实有动静,左卿月细细聆听,好在这于仁家位置偏僻,压根就什么人来往,她经过一番判断,认为里头至少有两个人的气息。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梅香,正是雪上一枝梅的味道,且分量很大。
眼看天已黑,左卿月若在此多作停留,万一里头也有修道之人是很有可能会被注意到,所以便先行离开了,眼下她招眼得很,她与医怪的关系传开,众门派的人或多或少都关注着她,也便不敢贸然去寻莫归远。
待左卿月回到客栈,夏青囊想必是早已回来,一直在大堂内等着她,一见她回来,就立刻喜滋滋地上前,道:“左姑娘,你要我查的事,我帮你查了。”
“情况如何?”
夏青囊一脸自信:“他们有一部分人确实是腹泻不止,但这些人的经脉却似乎被流水冲洗过一般。可有一部分人四肢无力、眼神无光,就好像……”
“好像什么?”左卿月追问。
“灵魂被抽空了,”夏青囊皱着眉头回答,又追问道,“左姑娘,这么厉害的毒,是你做的吗?”
左卿月摇头:“泻药是我下的,但这泻药在不少人身上用过,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这药是?”
左卿月瞧他满脸期待,点了点头:“是医怪做的。”
夏青囊激动地一跺脚:“我就知道,这泻药虽让人腹泻,却让经脉疏通、灵力提纯了!若非医怪,怎会有这样的手笔!太厉害了!”
“行了行了,”左卿月很是疑惑,这世间怎么会有人如此崇拜自己那个不着四六的阿爷,摆了摆手就要上楼,却被夏青囊拦住,疑惑道,“又怎么了?”
夏青囊一笑:“我去明夜堂的时候,那个长老本不愿让我进的,我磨破了嘴才去探查了他们的情况。不过,让我进去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嘿嘿,”夏青囊尴尬地挠头,道,“就是我跟他打了保票,肯定能治好他的弟子。结果他说,要是治不好,就要我的命。”
“然后呢?”
“我小医怪夏青囊,为了不辜负你的嘱托,一口应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