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时不同往日 (第2/2页)
在千轮镇南区,玲珑酒楼对面,有一间无名的街边茶铺,是西区三大家族之一陆家所设,其内的茶夫小二也都是在陆家做了一二十年的仆从工役,并非向外而招。
由此可见,陆家对于这间街边茶铺倒也算有个不大的重视。
负责这间茶铺的茶夫,姓刘名唤,七八岁时就在陆家当起了门童的差事,后来又跟陆家的老茶夫学了茶艺,逐渐学有所成,而且人又机灵,说话又好听,两年前被委派与此。
这在刘唤眼中,可谓是天大的喜差。
要知道,他从小便是无亲无故,吃的百家饭、穿的百衲衣,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被陆家收留当了门童,刘唤估计自己早就沦落街边与饿狗抢食,说不定会在某次与饿狗抢食时,被活活咬死!
所以,刘唤对于自己是陆家茶夫,在这些年之中已然达到了病态似的自傲,更所以,当刘唤看到一个肮脏的乞丐竟然胆敢坐进这陆家茶铺,他直接无视了与乞丐一起坐下的一个头戴斗笠的白发老者。
然后,刘唤从屋内茶柜后站起了身子,皱着眉头,带着些许怒意的径直走向乞丐与老者落座的那张桌子。
桌上这两人,好似不经意间瞥了刘唤一眼,但视线便是落到了对面的玲珑酒楼。
“传说玲珑商会的初代会主,便是在千轮镇起家的,而玲珑二字,是其深爱之人之名。你说,我居住于此,可好?”老者并未摘下头上斗笠,而是看向对面的玲珑酒楼,自顾自的说道。
小乞丐点点头,说道:“这酒楼与我将要着手去办的事并无关系,也是唯一的一个,您老可安心居住于此。”
老者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问道:“那你,是否要从这间茶铺开始入手?”
此刻,刘唤已然来到桌旁,听到了老者的问话,再看那乞丐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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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但他相信,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么个乞丐。
虽说心中有些疑问,但只觉得这老者的脑子有些问题,其所说的话很是莫名其妙,刘唤看向乞丐的眼神,则更加的愤怒!
所以,刘唤只是略微犹豫而已,便伸手抓向了乞丐的脖颈,口中带着嫌弃和怒意的言语传进了茶铺内所有人的耳中:“脏乞丐!给我滚出去!此地不是善堂!”
此言一出,刘唤便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畅快。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自己被陆家收作门童的第二天,那些曾欺辱过、打骂过他的那些人上门拜帖,对他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那时的他,不仅仅是觉得那些人偷塞过来用作买通他的银贝似乎凭空变得灼热无比,他的心,也像现在这样的畅快,甚至是,满足般的温暖。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手腕上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痛,如同一盆刚刚融化了的雪水一般,醍醐灌顶似的,让刘唤只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
紧接着,刘唤便发觉眼前的景色忽然天旋地转,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头晕目眩所产生的幻觉,而是整个天地,真真正正的在旋转!
然后,刘唤在听到一阵杂物破裂的声音的同时,在全身剧痛之下,晕死了过去,他晕过去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禀告管事,有人胆敢在陆家的铺子闹事。】
“我以为,你扭断他手腕后又抓向其衣领,是为了扭断他的脖子。”老者看着茶铺内,躺在那已然被砸的七零八落的茶柜中的刘唤,语气中似乎有些遗憾的说道。
依然端坐在桌边长椅上的小乞丐,一脸腼腆的笑意,双手依然怀抱着那蛀满虫洞的长棍,就好像刚才出手的并不是他一样:“此人就像是个爆竹的引线,燃起来时,总该有火药燃烧的声音。杀了他,与我所谋划之事相比,不过是点燃了个哑炮罢了。”
“你不必解释的如此清楚。”老者站了起来,向着玲珑酒楼缓步走去,“我只是来履行三百天之约的。”
说话间,在老者身后,那陆家茶铺中的另外几个茶夫和伙计,此时纷纷拎着木棍、条凳,如狼似虎般怒骂着直扑向那依然坐着的小乞丐。
不过,那小乞丐竟没有半点惊慌害怕,原本脸上还未消散的腼腆笑容,瞬时间变成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我方寸,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的身后,那些个茶铺的茶夫与伙计脸上表情顿时凝固,他们的身躯在下一刻,如同那刘唤一般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一声声“嘭嘭”闷响之中,四散飞落开来,最后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再看那自称方寸的小乞丐,他不再端坐于长椅之上,站在原地的身形也不再如同之前那样佝偻,挺拔的身姿好似被怀中蛀虫长棍撑起,在那些被茶铺动静吸引了目光的行人、店家眼中,就像是那立下不世功的帝王将相一般,顶天立地!
虽说方寸那蓬头垢面、一身脏破的落魄样子,让众人立刻便将这一念头驱赶出脑海,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三百日后,这个挺拔的身影,会让在场的人,不,不仅仅是他们,而是更多之人都会想起这四个字,并且,永远的刻在他们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