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离不过夏溪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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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夭越想心里越是烦乱,不注意踢到了地上的碎石子。
“谁?”墙外本已经走过的太子二人忽然警觉。
漫夭大惊,正想找地方藏起来,突然被人揽着腰腾空而起,快得她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和那人一同隐入院墙一角被繁密枝叶遮挡住的树干之上。她看不见身后的人,但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便安静的待在那里。
“怎么不见人?刚才明明听到有声音……”底下快速寻进来的余大人找了一圈后奇怪的说。
“这里如此偏僻,应该不会有人,或许……是我们听错了。走吧,晚宴就要开始了。”太子一边说一边还用陰邪的目光巡视着周围。
漫夭看着他们两人走出这道宫墙,听着沉重的脚步声自宫墙外远远消失,她仍旧没动,目光始终盯着这院子的入口。身后的男子也很安静,没有动作。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本该走远的余大人却突然在宫墙外开口:“太子,看来真的是我们听错了。”
“恩。走吧。”两人这回是真的走了。
漫夭嘲弄勾唇,等声音彻底消失了,她才转头看向身后之人。这一看,她愣住,与身后之人同时惊讶道:“是你?!”
面容英俊,神色温和,竟是东郊客栈的那名男子!
“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眸光灼亮宗政无忧望着他二人相触的手,面色陰沉,语气不明道:“傅将军当真神通广大,虽身在边关疆场,却连京城一家茶园被封这等小事都了如指掌。”
傅筹眉心一凝,立刻回道:“离王此言差矣!茶园被封虽算不得国家大事,但王爷遇刺却是非同小可,如今街头巷尾皆在谈论此事,本将入城又岂有不知之理?”他温和一笑,说得理所当然。
宗政无忧勾唇冷笑,目光犀利道:“将军得胜还朝,不入宫见驾,还有空去听市井流言?这倒新鲜!本王听闻东郊之地风景极好,将军可有先去瞧瞧?”
傅筹脸色微微一变,宗政无忧看到她笑,只当她是为他放她走而高兴,心里微恼,正要皱眉,却听她轻轻笑道:“我没说不愿意,是你说的。”
眸光顿时璨亮,内心深处有什么砰然炸开,像烟花一样,绚烂飞扬,但宗政无忧没有看她,面上依旧平静,保持淡漠神态,好似她愿与不愿与他毫无干系。
四周很热闹,丝竹、漫夭一个人慢慢走在回清谧园的小道上,路过的下人向她行礼,她抬头看明月,圆圆的一轮挂在当空,清辉洒下,寂寂寥寥的拢在她周身。她还记得,离开启云国的时候,皇兄亲送数百里地,站在启云国与临天国交界的那块大石碑前对她说:“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春日的冷风里,清隽儒雅的男子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一边咳嗽一边不舍的望着她,目光真切,哀伤浓郁。她当时觉得,那就是她在这世界的亲人。
可是,他就是这样希望她幸福的吗?
先是替身择夫,逼她就范,如今又在临天国的土地上下死令刺杀尘风国王子,他可想过,如果计划败露,她这个和亲公主将会是什么下场?
刚到清谧园门口,她头痛遽烈,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连站都站不稳了。等在门口的泠儿见状,急忙将她扶进屋坐了,慌乱道:“漫夭一个人慢慢走在回清谧园的小道上,路过的下人向她行礼,她抬头看明月,圆圆的一轮挂在当空,清辉洒下,寂寂寥寥的拢在她周身。她还记得,离开启云国的时候,皇兄亲送数百里地,站在启云国与临天国交界的那块大石碑前对她说:“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春日的冷风里,清隽儒雅的男子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一边咳嗽一边不舍的望着她,目光真切,哀伤浓郁。她当时觉得,那就是她在这世界的亲人。
可是,他就是这样希望她幸福的吗?
先是替身择夫,逼她就范,如今又在临天国的土地上下死令刺杀尘风国王子,他可想过,如果计划败露,她这个和亲公主将会是什么下场?
刚到清谧园门口,她头痛遽烈,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连站都站不稳了。等在门口的泠儿见状,急忙将她扶进屋坐了,慌乱道:“主子您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药已经准备好了,快服下吧。”
知道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前,紧紧抓着她的手。她动不了,也睁不开眼睛。这一次的尝试,让她知道了,如果没有那碗药,她就不能活下去。
“秋猎快要到了。容乐,我该怎么办?”
耳边传来一声无奈而又挣扎的叹息,与其说是问她,不如说是傅筹问他自己。
秋猎怎么了?难道又有事情要发生?漫夭本想问问,但一睁眼,看到眼前男子的双眼,她就愣住了。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中盛满浓烈的悲哀,映着下眼睑因两日不眠而衍生出的深青色的眼袋,触目惊心的憔悴令她心头一震。
“将军?”她不确定的问。这还是那个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从容镇定的应对,然后温和笑出来的傅筹吗?
傅筹愣了片刻,直到她坐起身来,他才欣喜道:“容乐!你……醒了?”
不是开怀的笑,也没有激动的拥抱,但漫夭就是感受到了眼前人内心深处遽然涌现的喜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毫无伪装的欣喜,将他英俊面庞上积聚的无数疲惫一扫而尽。漫夭不由自主的对他笑道:“将军今天还不去上朝么?也不怕陛下怪罪!”
她的笑容仍然和以前一样,淡然,却多了几分生动,不再像这两日了无生气的安安静静。傅筹看着她,没说话,几近贪恋的目光流连在她带笑的容颜,像是怕错过一分一毫,从此便看不到了。
漫夭忽然有些感动,一直觉得傅筹对她不过是表面功夫,但经过这两日,他的紧张和在意,出乎她的意料。他新换的侍卫常坚面色凝重的叫了一声,似是有事。
傅筹皱眉,慢慢放开怀中的女子,柔声说道:“我去去就来。”
漫夭点头,看傅筹走出门外,常坚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傅筹面色一变,眉峰闪过一丝凌厉,很快恢复常态。他进屋对漫夭温柔笑道:“我出去办点事,你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正午的太陽很毒辣,语气坚定道:“我当然不会忘。”
那人道:“不会忘就好,我可不想看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因一个女人而毁之一旦。不然,你这些年的罪……都白受了!去吧,他们在那边等你很久了。”
傅筹身躯一颤,似乎那人所说的那边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在等着他,他攒紧了双手,黑暗中他的眸子依旧是万古不化的温和,那温和之中却又燃烧着激烈的火焰,是对那人、那番话的强烈反感,也是对于某一个信念的执着和坚定。,看了眼漫夭,忍住没发作,之后干咳一声,靠近宗政无忧,压低声音警告道:“无忧,事关国家颜面与两国和平,非同儿戏,你不可如此率性!朕已经命人准备好喜袍,你快去换上,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拜堂成亲。”
“我几时说过要成亲了?你别拿两国和平压我,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你们自作主张,以为只要人到了,联姻便成定局,我便不得不娶?”宗政无忧冷冷勾唇,邪妄的凤眸满是冰冷,分明写着:我若不愿,谁也奈何不得。
临天皇怒道:“你!你别以为朕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在国家大事面前,朕绝不会纵容于你,这桩婚事已成定局,无论你答不答应,都势在必行!来人,带离王下去更衣。”
一队禁卫军应声入殿,禁卫军统领向戊为难地朝宗政无忧做了个请的手势。
宗政无忧却看也不看他,只冷笑道:“皇帝陛下是想来硬的?就凭他们这些人?”他蔑视的眼神竟是未将任何一人放在眼里,又道:“即便你能勉强我和这个女人拜堂,那洞房是否也要让这些人帮忙,抑或直接找人代劳?”
临天皇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气得火冒三丈,“混账话!你……”
“皇帝陛下!”宗政无忧看不清漫夭的脸,但看她身躯笔直,傲气内敛,目光平静坦然,毫无畏惧,倒是少见。他眸光一动,忽然想掀开她面上的珠帘,看看那珠帘背后的一张脸是否也同传言中的截然相反,但,是否相反,又与他何干?
“如此最好!”宗政无忧笑道:“就请皇帝陛下为容乐长公主另择他人为婿,没本王的事,本王先行告退。”他说着就要离开,完全无视帝王威仪。
临天皇面上哪里过得去,便沉声斥道:“谁让你走了!此事尚未定下,你好生在这待着。”说完转身踏上丹陛,被陈公公扶着坐回龙椅,对漫夭询问:“若是公主同意,朕立刻着人将所有皇亲贵族里尚未娶妻之年轻俊杰拟成名单,以供公主挑选,公主意下如何?”
漫夭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往周围看了一圈,当看到九皇子时,九皇子俊容失色,眸现惊恐,似是生怕被她看中一般直往后缩,女人看他的眼神他见得多了,而眼前嘴里说着倾慕的女子,她的眸中,有计量,有期盼,唯独没有丝毫的迷恋和爱慕。既然并无喜欢,那么说这些话又是什么目的?她想要定下半年之约又是何原由?管她什么原因,这些与他何干?他一撩衣摆站到了漫夭面前,起身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潇洒迷人。他垂眸望她,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给她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她的身子瞬时僵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但她的双眼,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只见他勾唇嘲弄笑道:“你想令本王在半年之内,答应娶你为妻?简直是痴人说梦!”
漫夭轻挑眉梢,笑道:“既然离王殿下如此自信,那我们不妨在此立下赌约。不知殿下……敢是不敢?”
宗政无忧哼笑道:“激将法?就凭你这点伎俩,也敢在本王面前卖弄?”
外头的陽光忽然暗了下来,原本投在他身上的明亮光线,此时变得有些陰暗,衬着他眼中的邪妄,就像森冷潮湿的寒潭,散发着幽幽冷气,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人的心骨。
漫夭极力压制住涌上心头的不适,心知与宗政无忧立约,无异与虎谋皮,但她不能退缩,她需要达成这个约定。她怔怔望着眼前被放大后的俊脸,几乎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他的手,托住她的下巴,修长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细瓷般光滑的肌肤,而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轻轻动了一动,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袭击了她的全身,令她僵在那里,许久都没做出反应,直到苦涩的药汁被灌进她的口腔,她忘记吞咽。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突然打断渐渐浓郁的暧昧气息。
漫夭捂着胸口,满脸涨红,极其懊恼地瞪着一旁的罪魁祸首,意外发现宗政无忧白净的面庞竟透着微微的红晕,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已经消失无踪。
宗政无忧望着她,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笨了?”
漫夭气结,宗政无忧笑起来,目光灼灼望她,缓缓说道:“本王记得,那天是你先投怀送抱,碰了本王。”
漫夭想说那是个意外,宗政无忧已接过她手中的瓷碗放到一旁,随后,转身向她,倾身而下,漫夭就被他圈在了中央。宗政无忧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探测、猜疑,又像是期待和渴盼……他定定的望着她,一转不转,仿佛要望进她的心底和灵魂。
“你问本王是否被人上了身?那你呢?你是被人上了身,还是……你上了别人的身?”宗政无忧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个表情。
漫夭心头一震,那一瞬几乎忘记了呼吸。他开始试探了?
“今天天气真好。”她突然偏过头去,望向窗外,毫无预兆的岔开话题。
宗政无忧眯起凤眸,浓眉几不可见地一皱,没接她的话,也没继续上一个话题。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直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屋子变得敞亮。
他站在窗前,背对漫夭,枝繁叶茂,碧水映着蓝天。漫夭披了外衣下地,慢慢走到他身旁,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轻轻笑道:“因为你知道我不是凶手,也因为,你对象棋……情有独钟。”
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更何况,她身上,有他想知道的秘密。
宗政无忧侧眸,眼光深沉,语气不明道:“女人太笨,让人生厌,而太聪明,则让人生畏。你,可以适当的……再笨一点。”
漫夭笑,嘴上不语,心中却道:与你们这些人打交道,聪明的人尚且应付艰难,笨了,怕只有被鱼肉的份。偏偏她不想被人鱼肉。所以,看着宗政无忧的眼睛,越是猜不透,她便越是提醒着自己要保持清醒和距离,要谨慎,不能轻信任何人。
空气中,一派寂静。
他们相互注视着,两双漆黑的瞳眸,一双看似明澈,实则慧光流转;一双映着陽光的暖意,却仍旧冰如寒潭。漫夭想要透过宗政无忧的眼,望进他心底。宗政无忧却要透过她的身体,望穿她的灵魂。
皆是无声。
风,不知从哪里卷来一片树叶,漂浮在他们对望的视线之间。漫夭抬手,碧绿的叶片落在她洁白如玉的掌心,她低眸轻轻一笑我只是想多活几年罢了。”漫夭坦然迎接他的目光,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但这些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宗政无忧又定定看了她许久,眸光变幻,深沉不定。最后,他突然牵了她的手,神色自然地对她说:“你身子初愈,多休息。”
漫夭直觉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他的手掌那么有力,目光如此温柔,她不由自主跟着他走回床边,被他扶着躺到床上,仍不能适应他突如其来的转变。
“怎么,还不习惯?”宗政无忧依然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疑惑沉思的表情,笑着问。
漫夭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不是不习惯,而是根本就无所适从。他的温柔,来得太奇怪!
“殿下……”她还在措辞,已被他霸道地拿指尖按住双唇。他说:“以后无人时,你,可以叫本王的名字。”
他说得认真,无可辩驳的语气,然后,又放柔了声音,说道:“慢慢就会习惯。阿漫你……先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他放开她的手,不等她再开口,他已经转身出了门。离开后的宗政无忧,嘴角微微翘着,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邪魅地勾唇。也许习惯一个女人,
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午膳很丰盛,但只漫夭一人在用,她没食欲,随便吃了两口,也不知泠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主子,主子——”说曹操曹操到,她还没放下筷子,泠儿已飞奔进屋,直扑到她床前,神色紧张地问道:“主子,他们有没有欺负您?”
漫夭摇头,看到泠儿的额头有块肿起来的青紫淤痕,惊道:“你受伤了?”定是她被带走时泠儿想要跟着却被狱卒推得撞到墙上所致。
泠儿摸了把肿起的额头,不在意地说:“看到主子没事,我就放心了。都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主子,还让主子为我操心。”
漫夭心头一暖,有些歉意,柔声道:“是我连累了你……”
宗政无忧站在窗外,静静望着里头的主仆二人,眯起的凤眸神色转了几转,始终未明。他耐心的等待着她们叙完,才吩咐人带泠儿下去敷药休息,然后进屋。
“你的人都已经放出来了,这阵子,你先在这里住下。至于……茶园解封之事,给本王点时间,本王会去和皇帝说。”
说不感激是假的,宗政无忧这样的人能为她做到这样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伸手夺过他手中的药碗,将那苦胆般的药汁一口气灌了下去,问道:“你,是不是……被上身了?”不然,她想不出他为何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至少争取半年自由,利用这段时间完成前世夙愿,也可趁此机会挑选一个适合她的丈夫
,再看宗政无忧,
“这是最后一次。”他说。挺直了腰脊,人还没过去,脊椎处已经灼灼发痛
。
东郊客栈竹林后方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
“将军……”她唤他的声音还未落下
,心里一阵翻涌,越发的不
?怎么才回来?药已经准备好了,快服下吧。”
漫夭瞅了眼泠儿递到她面前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心里一阵翻涌,越发的不
,傅筹自进殿以后,一直都是被注视的焦点,直到另一人的出现。
,漫夭一愣,宗政无忧显然意有所指,东郊客栈之事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况且先前她也不知那名男子就是傅筹。正惊疑间,又听傅筹道:“本将也曾有所耳闻
笑容温雅。
“你又帮了我一次。”漫夭道谢,被男子携了手纵身跃回地面,男子冲她温雅一笑,谦和道:“举手之劳。对了,你怎知他们会去而复返?”
,保我一生平安。”
“原来如此!照这么说,离王要遵循母愿,应该不会与太子争夺皇位才是。”
“老七是无心皇位,但父皇不会答应。只要老七一日不死,本太子这太子位就别想坐得安稳。”
“前两日,陛下接到启云帝发来的国书,启云国上下对于和亲公主被拒婚一事感到十分不满,要求我国给个交代。陛下这两日为此烦恼,一定会想办法逼离王迎娶容乐长公主。如果这桩婚事真成了,对太子您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这一点不必担心。
,风华年少
“小郎君,你亡父是程家二房的人?”
程卿一脸悲痛点头。
“家父正是南仪程氏二房长子,不幸客死他乡,不孝子程卿携母亲和姐姐们扶灵回乡,要将亡父入土为安。”
她的悲痛本是演戏,但听闻柳氏等人的哭声,身体深处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怆,演戏演成了真,也跟着落泪。
是小姑娘的执念还没散去。
“行事荒唐啊!”
“真是欺负人……”
“孤儿寡母,也下得了手。”
“嘘,是积年的旧怨,程知远好好的二房长子不当,要和继母分家远走,如今——”
如今程知远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自是继母朱氏说了算。
晃十九年了,再也没见回来。
这些旧事,老街坊们都还有印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房的事他们也管不上。
但程知远都客死他乡,孤儿寡母扶灵回乡,继母朱氏闭门不出,不许棺柩进宅,真是太过分了。
这样的人,只因亲生儿子当了知州,也被叫一声“朱老夫人”,德行不配啊!
泣,极大勾起了街坊四邻们的同情心。之前那和程卿说话的老丈就极为愤慨:
“程小郎,你莫慌,程氏是南仪大族,家风清正,家规严,并不是某些人能恣意妄为的。二房虽出了个五品官员,你们程氏的族长却不是二房的人,定会有人替你们做主!”
这老丈是个热心人。
怕程卿年纪小不懂事,明晃晃给程卿支招。
手,那姿态着实称不上客气。
一个穿绸衣直裰的蓄须男人走出来,相貌堂堂,目露精光,一看就很不好招惹。
他的视线先是看棺柩,又看柳氏等人,再从程卿身上扫过,并未在任何一处停留太久,倒是对那为程卿出头的老丈拱手:
“何老员外,您这是何故?”
何老员外哼了一声,“程老三,你莫要装傻,你大哥的遗孀和儿女都在面前,家,所以并无回二房争家产的想法,也不欲打秋风求二房接济,只想在老宅停灵发丧,让先父棺柩葬入程家祖坟,入土为安!”
要在现代社会,哪有这么麻烦,人死了烧成一捧灰,只要有钱哪里买不到公墓?
如果思想再开明点,连公墓都不用买,直接把骨灰撒入江河大海也行。
但这是古代。
不能葬入祖坟,那是要当孤魂野鬼的,柳氏等人绝对不能接受。‘程卿’的执念是柳氏,她也不愿让柳氏伤心。
再说了,程知远本就是程氏子弟,他的棺柩葬入程氏祖坟,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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