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禾花湖与啤酒 (第2/2页)
“好的，那明天晚上下班过去，可以吗？我大概是晚上9点钟下班。”毛琪琪高兴的把安排进一步落实。
“人事部不是傍晚6点下班吗？你主动自己加码吖，实在是太付出了，你们老板真有福气。”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当初刚入餐饮行业做行政的样子，那时我也是天天义务到前厅帮忙。
第二天傍晚，我简单的在公司楼下吃了个炒饭，回到办公室继续完善金品盛宴的促销文案。塞上耳机沉浸在叶蓓演唱的《白衣飘飘的年代》的忧伤氛围里。
……
那早榭的花开在泥土下面
等潇潇的雨洒满天
每一次你仰起慌张的脸
看云起云落变迁
冬等不到春春等不到秋
等不到白首…
手机播放的歌曲被毛琪琪的来电打断。
“李总，我晚上9点准时在上次您接我的地方等。我开车。”
10月的下旬，秋意正浓，晚上气温较低，我穿上黑色休闲西装外套，迎着秋风走到了路口。
毛琪琪开着崭新的白色福克斯两厢车，车内是汽配店做的布饰，方向盘裹包着一圈保护套，显得很是粗大，毛琪琪手指短小，肉眼观察都无法握拢方向盘。
“车子很新，车技却不懒。”我刚扣好副驾的安全带，看了一眼正在挂档前行的毛琪琪。之前的长马尾打散了，小波浪卷发自然的搭在前胸，黑色呢子外套下穿的一件粉红色的毛衣。
听到我的表扬，她开心笑着说：“我技术不好呢，前几天停在地下车场时才把倒后镜给乱花了。”去岩前的目前地，有10分钟的车程。
“你经常来吗？”我问道。
“也不是啦，上个月跟公司的同事来过，感觉挺好的。”
我们来的早，很快在路边找到了停车位，毛琪琪略显生疏但还是很快停好了车。从后排拿了一条粉红色的围巾系上，我跟在她后面，进了清吧，顺着铁艺楼梯上了二楼，毛琪琪穿着高跟鞋，黑白格子短裙与黑色裤袜；让跟在后面的我放慢了脚步，原因是男人要保持绅士。新手司机还穿高跟鞋，确实是个精致女孩。她的穿着打扮休闲放松，而我的衣着从来就没有区分过工作与生活。或者这就是我感情不顺利的原因吧。
上了二楼的露天阳台，毛琪琪选了一张靠最外边栏杆的两人小桌面坐下。
“李总要喝点什么？”毛琪琪拿起酒单，整理了一下围巾。
“都可以吧，我第一次来。”我喝了一口服务员递过来的温开水缓解不自在。
“你好！给我来半打蓝妹，谢谢。”毛琪琪下单后，轻靠在椅子后背。抿嘴转头看向环绕着夜景灯光的禾花湖，秋风刮起了链绮波光。
“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我首先打开话匣。
“没有啦，我很多东西不懂；这段时间在李总身上学习了很多，李总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企业顾问，背后肯定花了巨大的功夫与努力；我要学习呢。”
“其实我做餐饮也就3年，后面做顾问服务了本土与外地的餐饮店咨询服务，还有贸易行业、连锁企业都做过。现在收窄业务了，服务盛宴同时，还同时服务一家眼科医院。”我喝了一口冰冻的蓝妹啤酒；回顾了自己这几年的历程以及遇到的难题与故事。
“昨晚李总说的，状态不佳是因为工作吗？”毛琪琪饶有兴致的问。
“工作的事还好吧；是家庭关系不会处理。不怕你见笑，我跟我小孩的妈妈在闹离婚，现在正在谈条件。”我毫不避讳的说，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了。
喝下的是啤酒，吐出来的是过去种种的矛盾与不愉快，我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喝的不多，6瓶小支啤酒，我喝了4支。毛琪琪静静的聆听着，手指转动围巾下摆的毛线，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楼下的禾花湖水，通透而明亮。
禾花湖边，二楼阳台，夜凉如水。毛琪琪确实选了一个好地方，不吵不闹，既安静又休闲放松。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小时，来到凌晨零点。
“谢谢你，听我发了这么多牢骚。”我向毛琪琪敬了一杯。她笑了笑，若有所思的一饮而尽，抿了一下嘴唇。
不同于工作，毛琪琪在听我诉说过程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她认真在听；理性脑告诉我，她体会了我说的这些不愉快；这也可能勾起了她一些往事。谁知道呢。不过，我是真心感谢她，毕竟按我自己平时的习惯是根本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放松的。
毛琪琪坚持开车送我回家；幸运在这样的时刻，有这么一个女孩能听我诉说。
凌晨的街道，红绿灯仿佛是多余的。街道的独行人也是多余的吧，毕竟若有温暖的家，谁都不想独自漂泊。
那夜之后，我与毛琪琪联系的频繁程度超过了金仲轩。
一周之后，我们又相约到岩前，依旧是禾花湖边，这次在毛琪琪的提议下，走进了一家叫风牛民谣的清吧，店内布置的很朴素，灯光营造氛围很好，店内中心靠墙的位置是舞台，3名乐手与一名歌手正在演绎着大漠风情的古老民谣。
我跟毛琪琪选了一张离舞台只有两米远的小桌坐下，点了半打蓝妹啤酒。桌上一盏琉璃圆球灯杯，杯内烛火摆动，琉光溢彩。桌子只有两掌宽，我们贴肩而坐，话题从工作延伸到爱好、成长；但更多的时候是她引发了话题，而她对自己的情况甚少提及。已至于在这次聊天中我才得知她在宗州生活有好几年了，并非之前我自认为的初来乍到。翻看她的朋友圈，一张在驾驶位的自拍照，双眼水汪忧伤似是欲求不达引人怜悯。而说到喜好，从朋友圈来看，她应该是喜欢咖啡与宠物仓鼠吧。我猜。
酒毕回家，这一次是我开车。
“是随着亲人从四川到宗州工作吗？”我好奇问道。
“我毕业后在广州工作了两年。亲戚在宗州做生意，我听说了宗州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就过来落脚，也在这里买了房子。”车子在人民路南雅苑停下。原来她住的地方就隔我一条步行街的距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让我重新打开了金品盛宴花名册，有十几个管理人员是标了红色字，毛琪琪的名字后面婚姻状况一列，“已婚”两个字赫然入目。哦，原来她已婚了，那为什么她说自己是单身呢？不会是表格拖动造成的错漏吧。我想。毕竟又是别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去求证。
进入11月份，顾问服务项目众生眼科医院的《健康大讲堂》顺利推进，金品盛宴经营也走上正轨，正在筹谋提质上绩阶段。而目前金品盛宴的主要矛盾集中在了金老板与金仲轩两父子之间的经营理念上。如果这个矛盾不解决，父强子弱，很容易造成管理层的动荡与决策摇摆。沈青在这方面最为擅长，专门为此事召集了家庭会议数次。在家庭矛盾消耗中，金仲轩明显处于下风，从一个多月前的意气风发到现在明显感到其有所气馁；刚开张那会，他见人手不足时主动放下身段去推车仔上菜，加茶水；这个月经常是上午不到店，晚上不见人。
“最难做的工作就是人的工作。”沈青感慨道。
“是啊，如果决策层意见不统一，内耗会造成管理团队散慢、钻空子，而多重指令也会让管理人员无所适从。”我感同身受。
一个企业的竞争力，很多时候不是办法策略与措施的问题，而是决策层的文化与固有模式的障碍。
经常的，找不到金仲轩，我与沈总就将工作下沉，找楼面总监林丽琼、出品总监忠哥、人事经理毛琪琪了解企业情况，并为他们日常工作出谋献策。
一天中午，在金品盛宴楼下茶饮店内，我与沈总在讨论目前服务企业的情况。期间毛琪琪微信向沈青问询关于员工招聘的相关事项。
“毛经理，你在忙吗？如果不忙就到盛宴楼下的‘绯闻’茶饮店，请你喝杯柠乐顺便一起聊聊。”沈青电话里说：“我跟李总在一起。”
不一会，毛琪琪进来坐下。沈青对毛琪琪的工作能力表达了欣赏。
“我感觉到你很有能量，但好像在刻意在‘收’；假如你能够多站出来一线担当，而不是甘心当下幕后英雄，我相信你的发展空间会更广阔。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的综合能力很强，基础扎实，职业路径很宽。”沈青中肯的表达了对毛琪琪的观感与建议。
我对他俩的谈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我留意到了坐在对面的毛琪琪低头玩弄饮料吸管，嘴角浅笑；好像有一丝的不已为然，我举起手机使坏的给毛琪琪拍下了这个表情的瞬间。
2017的冬天来得有点急，早晚手脚冰凉；我早早的戴上了露指手套。绯闻茶饮店后，一天晚上10点，毛琪琪给我发了微信，问我是否方便，有事想请我给点意见；我说可以。
“禾花湖国际广场有意向让我去入职人事经理一职，我在金品盛宴才工作了三个月时间，其实老板与金仲轩以及同事们对我都挺好的。现在不知道如何做决定。”她幽幽的说道。
“现在令你产生要离开盛宴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为难的事，必须要做出离职的决定？”我的试探夹带着一丝关心。
“嗯，更多的是因为金老板经常凭个性进行随意式的管理，同时金仲轩总也不够坚定，经常脱岗；好多工作无法开展与决策，很多问题都堆积起来，各部门找不到老板就找我；我也很为难，很难给到管理人员确切的答复。”毛琪琪委屈的说道，“还有哦，经常是金老板交带要这样做，还说如果金仲轩不让做，可以不用理会他。天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板，家庭与事业分不清。”她嗔怪的说。
“嗯，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也是两代人之间的隔阂与冲突的表现，很正常，只是他们家典型一些。”我进一步分析道，“其实如果站在长远来说，在金品盛宴工作还是很不错的，金仲轩很重感情，为人也很善良；企业迟早是他接的班，而且他们家的企业都是自己的房产物业。在这个企业中，你职业的延续性会很强。那一家企业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职业经理人的任务就是去解决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体现价值。据我观察，他们家对你很信任，对你的工作能力是很认可的，你的工资高于金品大酒店同岗位的薪酬，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走出阳台，仰望着星空。每个人都会遇到职业生涯的焦虑的纠结，我之前又何尝不是，但人总是要面对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事业如此，生活如此，人生如此。
电话里，我跟她分享了我在宗州任职的三家企业及广州工作的心路历程。
“你先确定好自己未来的职业定位，综合比对一下目前的选择；考虑好了再决定。我会给你保密的，也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因为认识的两个月时间，今晚是你对我说自己的思法最多的一次。”我感慨道。
“谢谢李总，您虽然只比我大3岁，但却是多家企业的顾问，相比您，我真的是职场菜鸟。在我们第一次一起开管理会议的时候，您的发言让我很软佩，在你身上也填补了我很多的认识空白。谢谢您给我的建议。李总！”
“只要你愿意，以后有关于工作的困惑，都可以找我聊。我也希望能够帮到你，希望你更好。”我语气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