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乌云密布 (第2/2页)

平日里从来没落过泪的老黑快要哭死了，边哭边大声嚎着“你快回来！你快回来！”、“疼死个人咯——”、“活不下去了啊……”、“你带我也一起走吧，你累了自己躲清静了……”老黑的哭声响彻半个小村子，直到哭声沙哑，再也发不出声来，他捶胸顿足的样子，让每个在场的人都知道什么叫撕心裂肺。从他家路过的乡亲们，无不哀叹落泪。

大家都知道这两口子虽说平日里没少干仗争吵，但是感情极好，在这方圆几个村子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下老黑媳妇儿一走，撇下了家里的两个孩子，撒手去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人，没有一个不落泪的，年纪轻轻的好女子，就这么没了。老黑爹躺在床上，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着急，觉着是自己给家里拖累了，不吃不喝，嘴里支支吾吾地叫着，大概是不让老黑再管他了，就让他死了算了。在老丑儿的劝导下才开始吃东西。

无心工作，无心收拾，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的老黑每天除了蹲在家门口一根烟一根烟地抽，就是胡子拉碴地到媳妇儿的坟前守着，一坐就是半天。

“只想着一了百了，和你一块死了算了，主心骨没了。”

煤窑上来了人，发了点抚慰金，说是让他休息几天。家里边的老人由刚回来的大哥照顾两天，孩子暂时由邻居帮忙照看着，一切似乎还都像以前一样照常过，太阳照常升起落下，什么都没变，

只有他老黑的世界崩塌了。

“爸爸、爸爸——我要妈妈——”刚满三岁的小女儿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一不小心摔在地上，老黑过去抱起她，小女儿环住老黑的脖子哭着喊着要妈妈，老黑鼻子一酸，鼻涕眼泪齐刷刷流下来。等孩子哭累了靠在老黑的怀里睡着了，他轻轻放下孩子，看着孩子哭花的小脸，脏兮兮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他才意识到，妻子真的不再了。妻子在世的时候，哪怕再忙再累，她都会给女儿梳好看的小辫子，换上干净漂亮的衣服，而这些，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可是可怜的孩子还有爹啊，不能没了妈，也没了爹啊。看着熟睡的小女儿，再看看刚才战战兢兢站在身后的儿子，妻子去世以后他心情不好，没少骂儿子，他一下子清醒了，孩子们和自己一样，他们失去了妈妈，或许更伤心更难过更没有安全感，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孩子们过不好，妻子在九泉之下不会安心的，会怪罪自己的。

沉浸在妻子不在的悲伤中，老黑只有一种悲伤，但是回到现实，面对生活的难题，他就有了无数个困难要克服。现实就是，老黑家的日子难过极了，一个瘫痪在床的老爹，两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老黑犯难了，出了门顾不了家里，留在家里养不活家人。不得已借了不少外债，就这么消沉了一段时间，他每天在黑煤窑里拼命干活，回家照顾老子孩子，日复一日，生活不见好转但也不见得更坏。老爹在家也是干着急上火，病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重，不到半年，老爹也撒手去了。

又过了半年，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给他介绍新人。在村里边姑婆们的说和下，一个离异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进了家门，女人照顾三个孩子，他在外拼命赚钱，日子终于开始一点点拨云见日了。

虽说生意没做成，但老丑儿干业务是一把好手，跑了几趟就赚了些钱，工作也体面，一去一回，也见了些世面。

春天来了，迎春花开了，气温回暖，万物美好起来，黎明前的老何家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声，一个新生命唤醒了沉睡了一冬还在伸懒腰的向阳山。这将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春天啊，希望满满，朝气蓬勃。

对向阳山是这样，对老丑儿更是这样，一切都是未知，一切却又都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