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 树下困秋眠 忽见小儿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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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阁一直都标榜自己听天下风声,但安阳城里的一切消息如今已经没有人能比云漠寒知道的更快、更详细。尉迟家往这座天子脚下的都城里塞了多少人他也还算清楚,问题就是要处理这些人终究是要有个由头。
再考虑一下坤宁和尉迟千,最好还是朝廷的事儿他处理,听风阁的事情让尉迟瑊自己去清理门户,顺便也能让坤宁这大舅兄好好立立威,他手中权柄稳了,尉迟千才能摆脱那些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的堂兄好好过日子。
至于宫里,云漠寒暂时没处理成昭容,只是不许任何人侍奉她,又减了平日里的待遇,但昭容的位份还是保留了。这个女人他先留着也就留着了,最后清算房贵妃的罪责之时这一桩最终也还是要着落在她身上,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处置罢了。
弘昭仪倒是过了几日等四皇子痊愈之后来了天福宫门前一次,说她那日在孝宁宫言语冲撞皇后,特来给风冥安请罪。云漠寒代她赏出去了两串翡翠珠子,打发了弘昭仪回去了。
同时还有在御书房门外哭了两日的九皇子,跪在那涕泗横流给自己母亲请罪,贤贵太妃也实在拗不过他,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她在先帝在位的时候便没多受宠,又在后宫里安静了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一朝被云漠寒拉了出来让她教养皇子,确实也是有心无力。
小皇子还没到九岁,跪着哭了两日便也病了,云漠寒找了太医抬他回去,顺便让太学的先生过去给他讲了讲什么叫兄弟手足和感同身受。
房高年这次似乎是终于觉得云漠寒总是这样赏赐他们家有点子不妥当了,尤其是这次他也帮着房贵妃做了不少事,他是真不信皇帝不知道的,皇帝手中定然有贵妃给皇子下毒的证据,如今关着成昭容还不许任何人接近就已经能证明这一点了。
所以他专门找了一日到宫里好好叩谢了一下皇帝的恩赏,说了一堆诚谢皇恩的话,还借着今年贡缎入宫给皇后送了两套价值连城的宫装。
然后云漠寒把主持今年百花宴的事儿给了房贵妃。
但他下令的时候已是三月十三,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所以最后给出去的也就是个名头罢了。
可还没等云漠寒设计处理安阳城里和听风阁缠杂在一起的官员,东海那边便闹了海盗和水匪,他一时还真腾不出手来,南边又有大雨和水患,这一年果真不太平。
怀王府次子云沐晏被云漠寒派去东边领兵剿匪了,他虽然没什么领兵作战的经验,但配备的校尉和偏将都是风冥安帮忙挑选的,派他去了也能放心。
至于南边赈灾,云漠寒派了两个季家的子弟——季平荣和季平封为首,带去的还是京中的守备军。很明显的打着让他们接手京郊守备的意思了。
季士祯前两年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他家的子弟没有再进六部,而是都去了军中,如今来看也是正好。
同时无论是剿匪还是赈灾要的钱都不少,云漠寒现在也出得起,但他还是稍微放出了一点要查粮税和茶税的风声,房高年防备着云漠寒突然查账,一时间还真没发现皇帝在军权上的算计。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年朝中事多,即便是云漠寒再想躲懒也没去别院里避暑,难得又在宫里过了个夏天。
七月初云沐晏回京交旨,皇帝论功行赏,提拔了不少军中将校,又封了好些个诰命夫人,顺便给云沐晏赐了个婚。
婚事是云沐晏用这次的军功自己求的,但所要的只是个翰林院五品官的庶女,这场婚事有不少安阳城里人看了只觉得笑话,可云漠寒倒是十分爽快地赐了婚。
后来云漠澜带着童于归入宫一起来谢了恩,只是愁着他们家长子到现在也没个着落,不知道次子什么时候能成婚。不过云沐昪倒是来信说他不在意这个,他不在怀王府这些年多是云沐晏帮着主事,他早点娶妻母亲就也能多歇歇了。
最后怀王府次子的婚期定在了第二年的春天。
八月中秋前南边水患也基本处理完了,正好中秋那日季平荣和季平封回京,列叔辰在这两兄弟回京前便上了表,称自己年事已高,请乞骸骨归乡。云漠寒也恰好借此机会让季平荣全权掌了京郊守备,季平封外派到了西疆,季长庚终究也上了年纪,西疆那边更需要青年将校。
如此京郊守备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也交到了季家手里,季家算是在明面上做了大汉武将之首的位置。但因为有着怀王府在旁,想要比肩当年风家,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风冥安后来也去送了季平封,让他将她写的兵书带走了一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叹过了这么多年,老天似乎也没有怜惜这篇江山,他们父女费劲了那么多的心思培养武将,到如今也收获太少。
勇猛之士、敢为国死的将士有的是,可真能担得住责任有魄力领兵抗敌的帅才……如今太平盛世……
可北境只怕不要几年就又要动兵了。天狼新王登基已经有些时候,而那新太后……就是嘉诺公主燕幽然。
还是愁个不停啊。
虽然风冥安是答应了云漠寒这次回到安阳什么都不再管了,但终究她不可能真的放得下。昔年誓言,言犹在耳,如何能忘?
风家人在,边境不亡。
这个姓氏附带着的责任太过沉重了。
可这也不是一时一刻能解决的事情。都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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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了匪患、赈济了灾民,地方上的事情基本结束,可朝廷要收尾的事情还有不少,尤其是粮和茶这两块,房高年随着动起来之后云漠寒也要仔细应对,他好不容易从那真的在他桌上堆成山的文书里喘口气,听风冥安说御花园里的枫树已经红了叶子,两相权衡之后云漠寒毅然决然抛弃了那些奏折带着风冥安出去吹吹风了。
秋日午后有些风,但阳光暖得很,风冥安和云漠寒坐在枫树底下,仰着头看被红叶遮住的天空,不多时她便打了个呵欠,窝在云漠寒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云漠寒见状将手里的戏本子仍在了一旁地上,然后把风冥安裹在了他的斗篷里,靠着树干轻轻哼着些不成调的曲子,看着风冥安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他们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在午后慢慢享受阳光和风带来的闲暇。
若是当年他咬死了不松口定要把二哥推上皇位会怎么样呢?
若真是这般……估计他和安安连走脱那天都没有了吧?真是要斗一辈子了。
云漠寒放松了心神有些神游物外,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属于孩子的跑步声,而后云明慎便举着几支刚折的丹桂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很显然他也没意识到能在除了太学之外的地方看到云漠寒和风冥安,一时间愣在那里根本忘了行礼。
云明慎没有见过这样的父皇,他脱去了考校他们学问时的一脸严肃,而是带着浅笑看着那个被他裹在斗篷里只有发髻隐约露出来的女子。
那人定然是皇后娘娘的,母妃叮嘱过他定然要敬重皇后,不为别的,就为了风家历代拼死守国门,他也决不能对皇后不敬,更不要说皇后名分上是他的嫡母,孝道也要求他应该恭恭敬敬。
但他不要到皇后面前去,这也是母妃叮嘱他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云明慎还是一直照做了。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父皇看见他之后面上那浅浅的笑意不见了,他小心翼翼地往怀中看了一眼,似乎怕他把母后吵醒了。
“你——”他看了看云明慎手里的丹桂,还有已经赶上来面色有些发白的秋棠,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自己玩儿去吧。”
但风冥安还是醒了,她转过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云明慎的脸,只一眼她便愣在了云漠寒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真的看清楚这大汉的皇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云明慎也对上了风冥安的目光,他一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听父皇的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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