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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2/2页)

“好吃。”

林柱说:“这个高子成这次咋这么大方呀,舍得花钱买这么多东西!”

老头道:“这家伙人真不错,给咱那么多肉,这正过年的,也知道买些东西,还向人家学,给他俩买了些本子,会办事!”

“是的,看他现在比以前强了不少!”

丁超把最后一个灯放到了羊圈门前后,忙过来蹲到了小文跟前叫道:“走,看灯去!”他弯起腰扯住了小文。

小文松开爸爸的手跟着丁超向门口跑去。

王兰枝在屋里叫道:“小文来了,快过来,大娘给你饼干吃!”

“走,咱吃饼干去!”丁超扯着进了屋。

丁林柱忙也向屋里跑去,进了屋叫道:“他口袋里还有呢,不让他吃了!”

“怎么不让吃呀,丁超,给小文拿!”王兰枝叫道。

林柱进了里边:“嫂子,他口袋里还有几个呢?让小超吃吧!”

“不行,他口袋里是他的,虽然一样,但得让小文吃几个俺的,丁超,给小文拿几个!”

林柱拉住了超说:“来我拿,拿一个就行了!”他忙去拿。

“林柱,多拿几个!”

“就一个吧,哄他一下就行了!”林柱拿了一个,其实里边也没几个了。

“看你爸,好,就尝大娘家的一个吧!”

“好了,放炮吃饺子!”丁姗在灶前站起来叫道。

之后她忙跑出来叫道:“小文,吃饺子了!”

王兰枝说:“小文,快,你大姐叫你吃饺子呢?”

这时丁姗看见了羊圈门前的萝卜灯,她跑过去叫道:“嘿,羊圈门前也点灯呀?”

“点!今年哪儿都点!”爷爷笑道。

“爷爷,我看你是今年有野猪肉吃了,高兴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连羊圈也点了灯!”丁姗笑着看着爷爷。

爷爷笑道:“是呀,爷爷就是高兴,不光高兴有野猪肉吃,更高兴你们姐弟俩又上学了!”

丁姗笑了下,转过身跑向刚扯出门的小文。

她上前抱起他叫道:“走,吃饺子去!”

奶奶站到门口叫道:“好了,小文的盛好了,过来吃吧?”

丁林柱笑道:好了丁姗,把小文给我吧,俺家也快下饺子了,我出来时就包好了,儿子,我们也该回去吃饺子啰!”

“回去啥呀,在这儿吃吧!”大伯道。

“别回去了林柱,在这儿吃点儿吧!”王兰枝在屋里叫道。

“不了,下的多,不回去又剩下了!”他去抱小文。

丁姗闪了下说:“让小文在这儿吃吧?”

“噼叭,叭噼叭……”丁姗话刚落,东边一阵炮声传来,丁林柱叫道:“好好,快给我小文,饺子已下好了,你二爷正放鞭炮呢?”

“好,回去吧,看你爸多烦人!”丁姗只好把小文给了三叔。

丁林柱笑道:“好,你们也开始放炮吧吃饭吧,一会儿吃了饺子我们再过来!”

“小文,吃饺子了!”这时玉秀也过来了。

丁姗忙叫道:“俺的也下好了,已给小文盛好了,俺三叔非要回去吃,把小文也抱走!”

“俺刚才就下好了,没听见炮响呀,我就是过来叫他们吃饭的,好了,你们快放炮吃吧,叫他俩回去吃,吃了再过来玩!”

“走吧!走吧!你也烦人!丁超,拿炮!”

玉秀笑道:“你这死闰女!好,快放炮吧!“他们笑着走了。

丁超问爷爷:“爷爷,放啥样儿的炮呀?”

“当然放最长的了,快去吧!”

丁超跑进屋拿出了五百的炮。

爷爷吩咐道:“把炮伸开绑到那长棍上!”

丁超忙从一边拿过木棍把炮拴在了上边。

丁姗叫道:“你举好,我去拿火柴!”忙跑进了屋。

丁姗划着火柴慢慢去点,引线刚一冒火花,她忙抱着头跑向一边。“噼叭”炮响了起来,丁姗松开手笑着跑过去:“来,咱俩举着!”

两上孩子沉浸在欢快之中。

天渐渐的变暖了,高子成松了口气,害冷的天气总算熬过去了。整个冬天可把他害苦了,每天晚上抱着膝盖钻进草堆里,虽也撑得过去,但紧缩肌肉哆嗦的那个味道也不好受。

出门人怕雨,不过老天总算有眼,一开春就风和日丽,几乎没下过雨,甚至连阴天也少见,比去年还少雨。

高子成暗自庆幸,天天拼命的采药,房前房后到处晒满了药,棚里棚外堆满了干药材,整个春天他竟然收了两千多元,而且还有不少没干透的药材没卖。

外边人家的麦子收完后,高子成又采了一个多月药,天变了,进入了雨季。

今年的雨似乎特别多,好象要把整个春天没下的雨,都一起下了一样,已下了近十天了,没有停的意思,而且雨特别大,白茫茫的一直下,山沟里的溪流不存在了,变成了洪流,不少小树只露出了大半截树头。

高子成很发愁,他那些没晒干的药材,都在霉变,而且棚里并没预备多少干柴草,现在已经没有柴禾烧了。

高子成不时的站门口看天,希望天快点晴,回答他的只有哗哗的雨水声。

“他妈的,这鬼天气!”他骂了一声转回了身。

高子成从里间掀开被子,自铺上抓起了一把干草,他放到灶前拿火机去点,点着后小心地放入灶内,把劈好的树棍轻轻放到上学小心地吹着,吹了一阵,灶里才慢慢着了起来。

几天后,睡觉的干草已快用完了,而柴棚里已没了备用的柴禾。

高子成在柴棚里看了一下,蹲下身去,把地上那些湿碎枝叶集中了一下,但还不够做一顿饭,而且很湿,不能点得着。高子成看了一阵,还是双手挟起跑回了屋。

他着一点点湿柴发呆,呆了一阵后,又进入里间抓出了一把干草,望着地上的碎湿柴苦笑道:“这天真想要我的好看呀,算了,折棚吧!”

他放下干草拿起斧子,看了一下中间的木墙,用斧子砍断山藤,抽出两根木棍,放下木棍劈了起来。木棍很好砍很好劈,上边全是虫蛀的洞。

高子成用斧子把两根木棍砍劈碎后,引火做饭。就这样,他又凑合了几天,每天只吃两顿饭,水煮干菜或他种的菜。

铺子上的干草被引火用完了,铺上只剩下一张野猪皮和混子皮铺垫着。

肚子“咕咕”地叫,高子成看了一下屋棚里边,干草已没一根了,中间的木墙也拆得只剩下四五根了,小门也早被烧了。

“这天咋回事呀,下他妈的半月多了还在下,真想灭我呀?”

高子成哪里知道,这场雨可是全国性的,不少地方已发了洪水了,长江都告急了。

他又拆了两根木棍,之后用斧子劈得更碎。

柴禾是备好了,不能光吃干菜,吃些蔬菜补充一下营养吧。

高子成披了个袋子赤脚跑了出去。当他跑到菜地时,一看傻眼了,本来菜就不多了,现在整个菜地都被野猪毁了,已被翻了一遍,黄瓜南瓜豆角全被野猪扯得乱七八糟,豆角秧被嚼吃了不少,苋菜更是一根没有了,更可惜的是他的一小片玉米也被野猪毁了,那可是他在外边,捡人家扔的玉米苗回来辛苦栽活的。

挡雨的袋子从头上慢慢滑落了下来,高子成慢慢蹲了下去,雨水“哗哗”地淋在他身上。

他怔怔看了一阵子,走进地中重新栽植那些还没被吃掉的蔬菜,他半跪着忙碌着,等他把拱扯掉的一些蔬菜埋在泥中之后,他已成了一个泥人了,他直起腰来又看了一下狼藉的地,走了出来。

这是一群野猪毁的,雨中的蹄印有大有小。

他后悔这些天自己偷懒,一次暴竹也没有放过,竟招来了野猪,但现在懊悔也有什么用?

他叹了口气往院里走来,走到院门口时打了个喷嚏。

回到门口,高子成用盆里的水冲洗了一下身上的泥,把脸也洗了一下,进屋擦去浑身的水,之后又打了两个喷嚏,感到有点儿冷。别着凉了,得穿上衣服,他忙换上了干衣服,之后躺在混子皮上靠着被子睡去。

当高子成一觉醒来时,天已快黑了,他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他感到浑身很困,而且怕冷,随即“啊嚏”又打了个喷嚏。

可能要感冒,算了,不吃东西了,烧火太难。他顶住门掀开蚊帐钻被子里捂着睡了。

高子成迷迷糊糊睡着,半夜时感到很冷,他往下钻了下盖住了头,但身体越来越难受,浑身困得厉害,头还很疼,他缩成一团有点儿抖。

看来真感冒了,不能再撑了,他摸着坐起来点亮了蜡烛,之后站起来找药,把药袋子取下来之后,里边还有感冒药,感冒药还有六粒,他忙抠出两粒,又倒了两粒消炎药站起来去舀了凉水送下,之后找出两枚暴竹开了门点着扔了出去,“叭叭”两声之后,他吹灭蜡烛捂头躺下了。

药,并没有令高子成好转,他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不行,得想法吃饱肚子,治好感冒。

高子成仔细细看了小屋一下,忽然盯着装衣服的袋子,他过去弯腰提起袋子倒出了衣服,之后把衣服放在了一边。

高子成回过身去案板上拿过匕首,之后把蛇皮袋子割成了条。他往锅添了些水,从盆里捞出了些泡的干菜放入锅内,之后拿起割好的袋子条小心点着,放在了小干柴上,融化的塑料水燃烧着滴淌到了柴上,过了一会儿柴禾慢慢着了起来,高子成又加了些更小的木屑放到了火上,不久火就这样引燃起来,他出了口气。

烧着火,肚子里“咕咕”地叫着,等到锅开后,高子成忙撒了点盐盛着吃了起来。

他太饿了,一口气吃过之后,又舀了些汤水送下了药,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舒服了些,他又和着衣服躺下了。

两三次的药很快吃完了,病没好,高子成想下,把包干菜的薄膜割下一块,然后披上出了小院。

河里洪水哗哗呼叫着向下冲去,高子成顺河边向上走。河边有不少野菊,高子成边走边扯,扯过一把野菊后,又在山坡上找了些紫苏才回来,然后他把野菊和紫苏放入锅内加水,又用塑料点火引燃柴禾,熬起草药。熬了一阵后,他又把泡的干菜放入锅中一些,就这样,省柴省火又治病止饿的“药膳”做好了。

吃过了“药膳”后,高子成又和衣服躺下了,不久又开始操心起野猪来,他怕野猪再去把他又种好的一点蔬菜再毁了。

外边的雨似乎小了不少,高子成希望快点雨停。

这时外边忽然呼隆隆一阵响,高子成一惊,怎么回事?他忙坐了起来细听。

外边已没了声音,只有轻微的雨声,看来不是野猪拱进院了。

可是什么响呢?他点了蜡站了起来,摸了两个暴竹开门到门口举蜡四望。忽然他看见烟筒倒了,怪不得有石头响,石头和泥砌的东西,被雨水淋了这么多天怎么会不倒?

高子成摇了下头,真是天想灭自己呀。

他站了一阵后把暴竹点燃甩到了空中。

回屋躺迷迷糊糊地躺了很久,估摸着已半夜了,他摸黑坐了起来,点亮蜡烛取了两个暴竹开了门。

外边雨已不下了,他很高兴,回身把蜡烛放一边台上,去灶前拿起火机出去了。

高子成站院里望了一阵子灰白的天空,点着一个暴竹使劲向空中抛去,暴竹响过后,他出院来到菜地边,打了两个喷嚏后,点响了第二个暴竹。

雨并没有停,第二天早上,高子成正煮着草药时,又开始下了起来,他皱着眉到门口看了下,又沮丧地坐到了灶前。

几天来,感冒不见好转,而且越来越厉害,不但身上怕冷,浑身酸疼,喉咙也疼,草药好象一点作用也起不了了。

看来得出山看医生了,他嘴上已起了水泡。

第二天,高子成右药棚里望着已霉变的药材,心中隐隐作痛。

算了,命都顾不上了,还心痛这些药材干什么?他披上薄膜拴上院门向山下走去。

河中的水早已超过了往年河床中的水印,不少树都淹得只剩下了树梢。高子成顺河边向竹林走来,过了竹林,他望着湍急的水流,觉得很难过去。

水不但急,又深又宽,树都冲倒了,自己病了好几天了,已没有一点力气,外边还有几道河,这里的水已这么急了,如到丁湾前,山里的水都集中在那条大河中,肯定过不去了。

高子成在在山坡上站了一阵后,感到冷得更厉害,不能再拖时间了,过不去就绕远点儿。他起身向山顶爬去,到了山顶向西而去。

他必须绕道才能出山。

不要说高子成山里边受难,就是所有雨区的老百姓都怨言百出,首先是没有了干柴禾烧,接着又没了面吃。

雨已下了二十几天了,谁家会有多少备用的米面和干柴禾?平原人还好一些,可山里人就苦了不少。

山里到处是洪流,想出山都难。

不过天没绝人之路,没面粉吃可以想办法,老百姓有麦子、豆子,还有玉米,可以煮玉米煮麦子,煮豆子吃。干柴虽不多,还有喂牛羊用的草垛,麦秸可以烧,所以虽日子难过,还过得下去。

刘玉秀,丁林柱两口子天天抱着儿子去大伯家玩,玩的时候都常提高子成。

今天他们又到了大伯家,刚到玉秀就笑着叫道:“兰枝嫂子,林柱真像个小孩子,这么大人了,还天天嫌做的饭稀,嫌烙的馍不好吃,嫂子,天都下一二十天了,吃没吃烧没烧的,谁家大人还挑饭呀?”

丁姗叫道:“哟,俺林柱叔又挑饭了?”

丁林柱冲老婆道:“谁挑饭了,发几句牢骚就不行呀?”

丁姗叫道:“三叔,你也不用挑饭,再等几天,你连汤面条,连烙馍也吃不上了!也得吃煮的麦子,就像俺林国叔和犟筋叔他俩一样!”

林柱笑道:“丁姗,再等几天,你不也少不了吃煮麦子吗?你家的面也不多了!”

玉秀笑道:“咱两家上次一起打的面,人口又一样多,面还不剩的一样呀?”

丁姗笑道:“面多少都没什么,关键是俺家的人,都不像有些人那样挑饭!”

“嘿嘿嘿!死闰女!”林柱笑了。

王兰枝笑了下叫道:“丁姗,你别老和你三叔没大没小的!”

“谁和他没大没小了?他不就挑饭吗?”

“你这闰女,你婶儿说中,你可不能乱说!”

玉秀笑道:“嫂子,叫丁姗说吧,她只要不骂她三叔就行,她的嘴你也说不过她!”

林柱也笑道:“是呀,丁姗嘴这么厉害,她随谁呢?俺祥哥和你嘴都不厉害呀?”

丁姗笑道:“我谁也不随,随我自己!”

妈妈叫道:“丁姗,你都十六七岁了,成大人了,再这样人家会笑话的!”

“谁敢笑话我可不依他!”

笑过后,玉秀摆了下手正色地说:“哎,你们以后都别说丁姗那么大了,她正上学,才上初中,大了不好看,再说丁姗虽然虚岁十六了,但她人长得单薄,虽个子不低,顶多像十四五岁的人,说她太大,人家会笑话她!”

林柱也笑道:“对,以后不能再说她大了,传到学校不好看!”

王兰枝笑了下,边揉腿边向门外看,她说:“这老天真是没完没了,天天使劲的下,再下十天人就活不成了!”

玉秀也望着门外:“那它要下谁有啥办法?”

王兰枝说:“雨下边么长时间了,咱都没办法吃饭了,不知山里那个采药的怎么样了?”

林柱说:“他可能比咱强吧!这天对他正适合,反正他不吃粮食,也不吃面!”

玉秀说:“就算他晒了不少干菜,可下了这么久了,他早该没烧的了,咱有麦草垛,他可没东西可烧,已下二十来天了,他到底咋过的呢?”

林柱笑道:“不用再操他的心了,真呆不下去时,他会出来的,活人能叫尿憋死呀?嘿嘿,反正他讨过饭,出来后,到谁家谁不给他个馍吃?哎  ,你别说,他现在要天天出来能讨到馍吃,还真比他在山中强多了,你们说是不是?”

“就你会说!”

王兰枝笑了下说:“林柱,我想了几天,要不你去山里看他一下吧,让他出来!”

林柱摆了下手说:“玉秀前天就说了,想让去叫他出来,可叫他什么呀,咱先不说前边河过不去,就说他一个大活人吧,又不傻,真呆不下去时,他不会出来呀?放心吧,  他肯定会出来的!”

玉秀说:“昨夜我让他去看人家一下,  他不想去,嫌水大,水大可以绕道走呀,不管如何,过年时他给咱几家也百十斤野猪肉,也值五六百块,雨都快一个月了,咱也得去看他一下呀?”

“是呀,去吧林柱,你要真不想去就叫你二哥去吧。犟筋前天就想去,他也觉得那人可能早没烧的了,可如果让那人出来,又没东西招待人家,犟筋也拿不定主意。我说让住俺家,犟筋不让,也就没去。林柱,还是你去吧,叫他出来住俺家,没吃的也饿不住他,这样的天还讲什么好看呀?”

林柱笑道:“我不是不想去,我只是觉得他真呆不下去时,应该会出来的!”

玉秀说:“他不一定出来,他这人怯生又腼腆,还假得很,每次他路过,让他上家他死活都不肯,他会主动出来上咱家呀?”

王兰枝点了点头冲林柱说:“是呀,  去吧林柱,别让他在里边糟蹋自己了!”

“嘿嘿,那我去瞅瞅他?”

玉秀和王兰枝同时说:“去吧!”

“行!哎呀,要有个电话该多好,打个电话他不就出来了?”

玉秀笑道:“电话你的脸呢,快滚吧!”

丁姗笑道:“三叔,还电话呢?你和他要都有电话,只怕现在你们谁也不认识谁了!”

王兰枝笑道:“别和你三叔费口舌了,林柱,要去就快去吧,南河过不去就绕远点走西山吧,,去时穿上林国的雨衣,雨衣比伞强,丁姗,快去找你林国叔的雨衣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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