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RED.BUB (第2/2页)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感到伤口还在流血,走路一瘸一拐,脑袋上的破毡帽有些沉。
两个大汉抓住了我的胳膊,从两边架着我,用两只像铁锤一样的手从头到脚在我的身体上摸来摸去。
说实话,楼顶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除了几只趴在青瓦缝里拉屎的鸽子,什么都没有,连光线都被高墙挡住了。我昂着头任凭他们动手动脚。
我满脸不快地走进门洞,还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身后的铁门就紧紧地关了起来。
我得暂时将茂密的树林和不知找了个什么地方打瞌睡的黄鹂鸟一概踢出我的脑海。
我才刚刚看清土楼里的几块青石地板,大个子就扯着我的胳膊转进了一间幽暗的小房间里,那里停着一门不锈钢电梯,铁皮拉过丝,只有一个按钮。我从踏进电梯开始,就产生了一种不太一样的预感,我似乎早就应该来到这里,虽然它看起来就是一座监狱。
电梯门开了,出现在面前是一条环形长廊,长廊的墙壁上全部用铁丝网包裹着,露出墙面斑驳的泥块。
墙上安装了一排电视模样的显示器,亮度调得很低,但用来看清我从山坡下一路走进门廊已经足够了。
还有那辆黄色跑车,就停在房屋背面的草坪上,又窄又短,比起其它三辆越野车来羸弱得太多。
地面铺着坚硬的石头,青灰色,倒和楼房的颜色有些像。
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经过了一间监控房,一间摆着十根狼牙棒和十块黑色防护盾的枪械室,一排水泥灰的和加特林长枪的长度相当的密码柜。
隔壁是一间摆了两条长木椅和一张铁床的休息室,房间里没有人,没有窗户,看上去像个牢房。我似乎走进了一所冰冷的监狱里。
对面的圆弧青瓦屋顶上长着成堆的青蒿,人腰粗的木梁和圆栋,围绕着一颗从天景中央升起来的香椿树,被无数根粗铁丝牢牢地捆系在一起,就像某个玄而又玄的古老阵法。
香椿树树龄很长,但被劈了顶,我差点将头上的毡帽送给它。
某个房间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朝我望了一眼,用我看对面屋顶上的某棵青蒿草的那种态度,在我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的时候,就转身走进另一个房间里去了。
我无力地回过头来望着前方,朝着前面的另一间房走去,高个子身上的汗臭味早被香椿树散发在空气中的味道掩盖了过去,然而我仍然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奚落我的神色。
他在下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并给了我一个进门的手势,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伸手将他的面罩摘了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络腮胡子,颧骨很高,两个看起来很假的朝天鼻孔,上嘴唇有些翘,看起来气呼呼的,就像一个非常规整的三叠泉落势。
我朝他鼓荡了一下腮帮,推门走了进去。
少校就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没有起身,用那双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
桌子上摆着的一个大相框差点将他仅仅露出的上半截身子全挡住了,幸亏他的头还在。
又是那张画着黑色老妪的油画,她们几乎是同一个人,或者是一对孪生姐妹。
她唯一的不同是头巾上别着一朵小白花,照我想,我对少校的掌握绝对比不上对她印象深刻。
他招手让我坐进他对面的一张人高的靠背椅上,黄牛皮的质地,摸上去还带着制作人粗糙手掌的余温。
我将毡帽从头上取了下来,随手放到一旁的衣帽架上,理了理头发。
“你惹祸了,小子。”他捏了捏那只精致得像只鼻烟瓶的鼻子,用嗡声嗡气的声音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