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2/2页)
“是。”
罗汉床宽敞,但是他长手长脚的霸了许多地盘,她只能坐在床沿。
萧景润坐在她身后。
先将她的发丝聚拢在一起,又拿过干手巾抖开,轻手轻脚地分段将她的长发擦干。
如同往日里他擦拭自己的长刀一样。
在军营里,没有战事之时,安安静静地擦上半日。半日过后,心里什么困惑都能解开了,豁然开朗。
现在稳坐禁宫,他不需要再舞刀弄枪,便许久没有擦过刀了。
“多谢陛下。”宁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给她擦过头发。
师父对她虽好,平时却忙得很,对这种日常的事也是希望她能够早日自力更生的。
萧景润没有言语。
她的寝衣单薄,将长发撩起来时,便可以清晰地看到蝴蝶骨的轮廓。
竟还是这样纤瘦,不知道饭食都吃到哪里去了。
萧景润暗自揣度的时候,宁真问道:“陛下,你说我娘还在人世吗?”
他的手一顿,缓缓道:“在的吧。”
“既然在,为什么不要我呢?”
宁夫人生下宁真,喂养了她两年后便趁着一个黑夜离开了,留给慧慈师太的只有一封信及一包袱的财宝。
信里只写了宁真的名字,旁的什么也没说。
如同萧景润很在乎亲人一样,宁真从小便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爹娘。
如果没有,她是从哪里来的呢?
如果有,爹娘又在哪里呢?
“小捻儿,朕让见森派人找找宁夫人吧。”
“不要,既然我娘不要我了,那就是不想被我找到。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如果她还在人世的话。”
萧景润放下布巾,用手指理了理她的发丝,“无论宁夫人因为什么离开,都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她的声音低低的。
然而知道是知道,这与久久未解的执念不冲突,也许就是理智与情感在作祟,一直困扰着她。
遽尔,宁真感觉失了平衡——萧景润将她横抱起来,往纱帘遮着的龙床上走去。
“陛,陛下!”
“嘘。”
萧景润今日也洗了发,将她平放在床上时,他乌浓的发丝从肩上滑落,发尾正巧垂落在她的肩窝处。
这样,他的发便与她的发在一处了。
余光瞥见孙玄良阖上了殿门,宁真如同火烧眉毛,想立马蹿起来。
“乖点,”他将她按下,“今晚你睡这儿,朕睡榻上。”
“?”
他语气含笑,“还是说你要和朕一起睡?”
宁真终于听明白了,连忙摇头。
沐浴后粉腮上的淡晕还未散去,如今她一张小脸还真像是粉面桃花。
萧景润敛了目光,随手将纱帐拉上,走回了刚才坐着的酸枝木罗汉床边。
宁真将锦被展开铺平。
照理说天子床榻每日都有宫人整理熏香,但是她总觉得拥着被子,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
下一瞬,萧景润去而复返,掀开了帐子。
“陛下——”
这是要反悔吗?
宁真心跳如雷。
谁知道他只是伸手取到一个引枕,便又走了。
“陛下,何必如此大费周折,我……不如我睡罗汉床,您睡这儿?”
她从帘子里探出一个头,提了个建议。
“你再废话,朕就与你睡一起。”
宁真连一声噢都没说,便缩回了床上,动作太大甚至肩膀撞到了床围,她嘶了声调整了睡姿。
“怎么?还没呆满一天,就要将这儿拆了?”
他的声音传来,朦朦胧胧的。
“没有,臣妾不敢。”
她瓮声瓮气。
待宁真冷静下来,发现萧景润灭了灯烛。
而这青纱帐原来薄得很,外头的月光可以隔着窗棂透进来,也可以隔着这纱帐闯进她的这番小小天地里。
宁真有个习惯,每次沐浴完都会很快产生睡意。
然而今日可能是因为换了个睡眠环境,她竟有些难以入睡。
她又从青纱帐中探出了头,借着月光看到萧景润卧在榻上的模样。
如同上次她做功课时他睡着了一样,这时候的他毫无攻击性,乖巧得就像御花园里遇到的小猫虎子。
可惜萧景润终究是人,与虎子不同。虎子的话拿杂草逗逗它,它就能高兴地露出肚皮来任你揉搓。
而萧景润难哄。
不对,她为什么要想这种事?
宁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放下帐子,闭上眼默念起了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