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3章:偶遇 (第2/2页)
……
之后三人又继续地朝西边走了,直到渐渐走出了杞国国境才总算是安下了心来,毕竟刚刚经过一场在战争核心地带的奔波,他们是真的不想再疲于纷争中了。
如此大概到了来年的正月十一。
战争还是开打了。
凄切的嘶鸣婉转开来,在死寂的旷野上传颂着毁灭前的骊歌。
闻说杞国和萧国相互配合,前后夹击,杞国由饶凛带兵自郑国之西出发,萧国则由同样骁勇善战的权晟做总指挥,从郑国之北出发,两军一路杀至郑国斛拓汇合,直逼颖城。
郑国只有陈非一路,再加上他又有内部不服者诸如蒙顿等人,导致发出的命令常常被耽搁或篡改,所以郑军一路打仗,一路败北,一路兵挫地削,一路窒息到不行。
周辉王虽未派兵,但郑国求救时也未出手,就那么干干地坐山观虎斗,好不乐哉!
时苏遥望自己逐渐远离的方向也学着天狼叹了叹:“哎,看来这个大陆上又要少个国家了。”
司命又点了点头。
……
山寒水冷,滴水成冰。
他们走的时间越长就离着兵荒马乱越远,进入徐国后,本来天狼是想指引着她往偏北去的,司命却莫名地感觉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她往南走。
于是她照着这样的感觉一路向南而行,终是来到了原从岭。
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在木棉花海中见到了陈非?
诚然,这是一双剑眉,怒怼着青云之巅。
本来木棉花的常规花期是每年的早春时,传闻此地发生过很惨烈的战争,将士们的献血染红了这里的土壤,所以木棉花开到了冬季都不舍得枯萎,它们红艳而不媚俗,顶天立地的如壮士们的风骨,又亦如眼前的这人。
司命这才明白,当初那股要往这边来看看的执念是什么,准确的说,是秦鸽想用她的眼睛再留恋一下这个人世间,也再留恋一下她心里挂念的人。
这就是他的告别了吧?
战局已定,郑国大势已去,再复生是不太可能的了,既然大战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想必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擦肩而过时紫微眼大亮——
过去她在秦鸽和淮轶的眼中捕捉到了此人的片面痕迹,至于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想法,自己却一直都搞不清楚,她想从其本人的角度找到或许曾经疏漏过的细节,从而更加丰满秦鸽记忆的羽翼:
果然,在茅草屋醒来后,他的确发现了杞杞留下的书信,但就在前去赴约的路上也同样收到了来自郑国叫他回去领兵作战的消息,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他也没去成?秦鸽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失约了,却没想到陈非同样如此。
要么说机缘呢,呵……
真是天妒有情人呐!
再从他星盘上看,其实他也一点都不适合做契约人,司命本以为没准还能再交易一笔,同时也可以给他一线生机,但终究是不可能了。
武曲、七杀入命于卯宫,平。
无煞星同宫,但见于三合宫内;有吉星禄存入庙于命宫,算是为他的命格减轻了一些凶灾性质,但无论如何,这些对他的命运都不再起什么作用了,因为生死谶言里早已注定了他不会有更多的时间去践行星曜群对他的影响:
【端历六一八五年十二月三十日戌时生,六二零九年正月廿八日巳时死,死亡原因:战死。】
很明显,他近期的死亡几乎是一种必然,郑国的灭亡亦是。
不过他的死亡日期和现实还是有点出入的,谶言中说他是正月廿八日死的,实际上却是二月初二,这其中挪移出来了几天的时间差距,司命分析,应该就是由于自己在徐国见了陈非这匆匆的一面所致。
当然若是时间倒回得更早,早到当初郢元地震前第一次见陈非的时候,他的死亡日期也很可能不是正月廿八日。只可惜当时的自己一门心思在劝说他带百姓出城的这件事上,就没顾得及先看一下他的谶言,所以那日初次相见自己的存在就已然对他的命格产生了轻微的影响,这次徐国的再遇,便在原来的基础上又使命格偏移得更多了一点。
继而后来二月初二,陈非战死,郑国亡。
不过这个消息也是司命等人走到徐国孜昧的时候才知道的。
说是饶凛带着杞军大败郑军,一路锐不可当,直至郑国之颖城。
又闻说当时陈非战死时手上还拴着一条红绫,也不知那是被血染红的还是本来就是那个颜色,总之,世人只当是将军不舍爱妻才带着洒雪公主的物品战到了最后一刻。
可谁又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呢?
陈非的记忆里——
他只知道用自己身负护卫世子的责任,所以用剑刺穿了那欲暗杀自己主子的新娘,却不曾想她剪开红盖头后展现出的容颜竟然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杞杞?
任是再怎样的骇世景象都不会让他有那样惊悚的感觉了。
他只以为当初那荆棘谷相约一生的女子是个杞国人,却不曾想此女子就是彼女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然而杞国有百万之众,那么多的女子之中,怎么偏偏这个杞杞就是那传闻中的那个疏影公主呢?
简直是太魔幻了!
他不能相信,也不想相信!
而也就在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泗水之战时那位戴面具的将军要给了他一点生机,原来,他本该就是那人的弩下亡魂,但凭着样一张与原白相同的面容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他输给了原白。
不是自己的那个原白,而是若干些日子前与杞杞历经过磨难的那个荆棘谷的原白,现下的这个所谓原白是陌生于她的敌对一方,却不是能够完全感同身受的一方。
当时的她心里该多痛啊!
她给了自己生的希望,自己却为她推开了地狱之门。
生之若何?不如为英雄。
死又若何?不如为钟情。
钟情之人如亡灵,死于苍茫天地间,就如同他最后一日所见的暗夜之影。
故此,陈非是带着必死的意思打了这最后一场仗,都说身为一个将军不能死在战场上才是耻辱,那么不能为自己的家国殉死,又何来德行、徽音以往生呢?
这是他的逻辑,也是他最后用行动来证明的人生理念。
所以他死了,亦如世人对一个将军的期待,只是恐怕世人不知他是带着怎样悔恨的心意去地下见他的杞杞了而已。
犹记得那日军队陈列,威仪整肃,一直徘徊在陈非脑中的影像此时,也在司命的脑海里久久不去:“拿起剑吧陈将军,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总要分个胜负!”
所以一代英将,终以陨落。
可悲、可叹……
司命也不禁为他感到了一丝难过。
再说回那洒雪公主淮轶,听说她最后是被逼得跳入了岐江,自尽了。
当时在新牧野的杞军军营时知微过她的谶言,说她是病故的,算了算大概寿命都可以活到七十来岁,却不想如今竟因为自己和秦鸽的一场交易,连带着整体杞郑两国的国运发生了惊天的逆转,也就间接导致淮轶的命运停在了十九岁。
司命不知是不是该为她的提前死亡而负责,想必正是因为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理由才让紫微术被定性成了一种不可外传的禁术?也不单单是需要十四个人为之付出灵魂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搅乱了凡人的生死簿,所以才被寻苍门如此地鄙弃。
不过对于淮轶来说,她一直觉得陈非是英雄……
是强撸灰飞烟末间依旧浩然于世、顶天立地的英雄……
是那种为国为民、为家国天下身首异处,却不为自己着想、不会泪湿沾巾的英雄……
做这英雄的妻子,必然要将孤独自行消融,要将等候化作无边的然海,憧憧燃烧着他平安的希望,因而多少年了她的心一直匍匐在命名为“阿非”的水岸,如此随其生而生,随其死而死。她也始终坚信着英雄的心里都有一弯澜澜静水,随其在金戈铁马间彼此沉浮,永远平衡于一种叫信念的桥,她这小女子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
阿非会死在战场,她也早就知道这个现实,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长眠于地下后,世间的一切便都是虚幻,她只要知道自己爱着阿非就行了,什么山川大海如何亘古不衰她不知,她只知道此情此意阿非他,会感应到的。
所以死亡对于淮轶来说不是件多可怕的事,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爱着她的爱人。
时苏闻之,感慨不已:“杞康王无子,年迈体弱,再加上儿女皆往,想来即便是杞国胜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以后这杞国的国运究竟会如何发展可真是令人不敢深想啊!”
天狼点了点头:“是啊!北方的萧国必定想乘胜追击;周辉王之前奈何不了郑国,如今郑国已亡,必定信心大涨,可耐杞国再无强主为继,之后的杞国怕又将会成为一个战火之地。”
司命难受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是她想听到的事呢?
就在此时,竟然真的传来了个令人稍微抚慰点的消息——便是那淮奡死了!
听说他后来狼狈地逃出了宫,但在逃亡的路上依旧作死,捅了群胡蜂窝后被胡蜂群起攻之,死成了个看不清面容的肿胀猪头。
这、这可真是让人笑得牙疼!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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