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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喘不过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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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妃之事提前结束,  满朝皆知,种苏自然也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李琬也与种苏有着同样的疑惑,“我还以为这回既然是皇兄主动提及,  定能有所成呢。结果呢,  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

种苏扬眉,这形容……

“苏,  元,蒋这三位小姐,  放眼整个大康,  都算万里挑一,  皇兄这样都未选中,  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不仅仅是这三位,余下未见的那几位,  也俱是人中龙凤,无一不优秀出众。

“不过情之一事,  向来如此,  并非“很好”“般配”这种外在条件能够决定一切,  否则天底下也不会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李琬摇着头,年少老成的叹息,“哎,  自古人心难懂,  有时候自己都不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呢。”

种苏忍不住笑,  “哟,  公主殿下懂得不少啊。”

李琬不好意思的皱皱鼻子:“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中自有万般情……跟书上学来的。”

今日天阴,  乌云笼罩,种苏提前处理完端文院的事务,来到华音殿,原本打算趁无日晒陪李琬蹴鞠半个时辰,谁知刚踢了一会儿,大雨忽然而至,哗哗啦啦下了起来。

种苏一时也走不了,只好与李琬匆匆回到殿内,很快地面便打湿了,屋檐上雨滴成线,冲刷着瓦片淌下来。

说来便来的雨,预示着夏季真的到了。

种苏恍然惊觉,一晃来长安已经好几个月。

种苏与李琬跑的快,身上只稍湿了点,用干布巾擦过,侍女们在案上置上红泥小炉,煮着驱寒的姜茶,李琬又吩咐端来些吃食,便遣退宫人,开着正殿殿门,与种苏一人一个蒲团,坐在案前,欣赏门外雨景。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1】”李琬说,“我很喜欢下雨天,你呢。”

种苏笑笑,点头:“我也喜欢。”

只要不是久下不晴,造成天灾**,通常来说,雨天是个迷人的天气,会令人静下来,懒洋洋的头脑放空,也能令人“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哎,其实我也很失望。”李琬开口道,“还真的以为皇兄这次很认真。”

种苏听明白了,点点头,她反而很平静,可能因为对李妄的婚事平日里本就关注不多,暂且只忙着保命,便不如其他朝臣那么期待,因而此际也谈不上失望。

“我很希望皇兄能够早日成婚,有个人陪伴在他身边。”

雨天很适合发呆,也很适合聊天,李琬现在与种苏几乎无话不谈,彼此间也越来越默契。

种苏看看李琬,四周无人,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跟皇兄虽非一母同胞,但其实同病相怜,贵为太子公主,过着锦衣玉食却孤儿般的生活。”

“公主!”

这句话说的太重了,尽管这是在李琬自己殿中,种苏仍忍不住朝外看了看,怕被人听了去。

李琬却不大在意,说起幼时之事,显而易见的低落起来,说:“不碍事,不会有人。这些事我没对人讲过,亦无人可说,你便当听故事吧。”

按理这种算皇家秘事,种苏不应当听,但李琬此举,既是信任种苏,亦是想要倾诉,种苏想了想,便没再说什么。

只是——

孤儿?种苏怎么也没想到,李琬竟会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童年。

李琬今年十六,比李妄小四岁,种苏清楚记得,李妄十二岁那年,先帝先后方先后去世。而李琬的生母乃一宫女,诞下皇嗣后被封为妃,但荣华不过一年便郁郁而终。

即便如此,李琬与李妄不同,是先帝自己宠幸的女子所生的孩子,照理,多少会优待些,无论如何不至于令李琬落到她口中的“孤儿”二字。

“虽我不记得了,但至少母亲亲自养了我一年,据元姑姑说,母亲待我极好,只可惜,红颜薄命,她活的太短了。”李琬顿了顿,似有犹豫,说,“你知道还有个二皇子吧,也就是我的同胞弟弟。”

种苏当然知道,当年皇妃所诞乃一对龙凤胎,这是明记在册,世人皆知的,只可惜那二皇子落地不过半日,便咽了气,李琬母亲本就身体不算太好,后来郁郁而终,大抵也有丧子之痛的缘故。

二皇子之事在当年沸沸扬扬起过好一阵风波,只因大家对二皇子身故的原因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毕竟那时王家还大权在握,势力正盛,他们扶持先帝李继上位,提出的条件便是立王家之女为后,先帝可以纳妃封妾,但此生所有皇子,只能由皇后所出,换言之,先帝不可以有非王家所生的皇子,至于女儿,无关皇位,倒无所谓。

只是胎儿性别难以完全确定,最好的大夫亦有疏漏之时,所以最妥当的办法是,杜绝其他妃嫔生育的可能。这一点上,能用的手段太多了,再加上先帝迫于压力,总之,皇后生下太子李妄后,宫中四年来再一无所出。

而事实上,李琬母亲有孕,一直隐瞒的极好,直到临盆那日方被得知,有人说王家根本来不及动手,双生子本就不易成活,李琬母亲身体本也孱弱,二皇子乃正常夭折。

有人则坚持认为定是王家所害,还有传言二皇子乃假死……。

种苏那时尚不过一岁婴孩,待她长大,此事却已成为“不可言说”,不再被热衷讨论,偶被提起,要么模棱两可,要么夸大其词,真相究竟如何,无人能知,渐成一桩悬案。

“二皇弟之事,加剧了朝堂矛盾,也使得父皇与母后的关系愈发恶化。”李琬说,“我母妃逝去,按理该由母后抚育我,但母后并不喜欢我,直接将我丢给了宫人。事实上,她连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皇兄都懒得管。”

先帝先后的关系民间亦是众说纷纭,种苏基本能确定先帝先后之间不太和睦,但究竟不和到何种程度,其中细究却无从探究。

李琬身为公主,从小在宫中长大,自是比旁人要知悉更多,种苏静静的听着。

李琬被丢给宫人抚养,稍大点后,每月需定时去给先帝先后请安,偶尔一些皇宴中也会见到先帝先后,也就是那时候,李琬见到了这对帝后真正的关系状态。

“水火不容,宛若死敌。”李琬想起当初的感受,评论道。

先后曾是有名的美人,然而自李琬有记忆起,见到的却是一个瘦骨嶙峋,表情狰狞的可怕女子。

她对外麻木不仁,冷若冰霜,对内则浑身尖刺,充满怨恨。

李琬每次去请安,都瑟瑟发抖——先后看她的眼神空洞,冷漠,令李琬心惊胆战,如芒刺在背,以至于后来先后嫌弃的不再接受她的请安,她更无人问津后,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至于先帝——她不是男孩儿,于是在他眼中,她大抵就跟宫中的一棵树,一株草一样,无足轻重。能活着便罢。

然而相比较李妄,李琬觉得先帝先后待她尚算不错了。

“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四岁的李琬站在先后殿外,听着里头先后的怒吼,抓着宫人的衣袖发抖。

殿门开,八岁的李妄从里头出来,一身太子常服,已有了小小少年的模样,他的目光从李琬身上掠过,眼神与神色都平静无波,仿佛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谩骂,早已习以为常。

“公主别怕,以后就习惯了。”宫人回去后轻声安慰李琬。

习惯?

李琬后来便明白了这二字的含义。

“滚!看见你便心烦!”

“滚!都是因为你!”

“滚!你这个孽子!”

……

李琬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皇兄……”李琬怯生生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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