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榆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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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良走到李琢玉屋子时,这少年已结束了与望天的对话,他散乱发丝上又盖着一片翠绿的荷叶,望天蹲坐在上面,神色倨傲。
陆挽溪紧随白陌良其后。
“李施主,险些害了你性命,是小道不对,今日看到施主无恙,不知为何,喜不自胜,如见江河湖海,一碧万顷。”白陌良眉眼干净,说这话,声线温和,不显矫情。
可穿到陆挽溪的耳中,这话就变了味。
“喂,无良道人,都没见你向我说过这种话!”
她本来只是随口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要是白陌良稍微配合一下,说点好听的,兴许陆挽溪就不计较了,谁知这道人是个死心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对李琢玉嘘寒问暖,说长道短。
方才在房间,她开的那句玩笑白陌良不作理会,尚情有可原,可此时又不是什么一定不能往下接的话题,白陌良竟然也选择了无视,陆挽溪何曾受过这委屈,气的直蹬脚。
“无良道人,你说是不说?”
白陌良说倒是说了,可还不如闭口不言。
他说:“小溪姑娘,有些话不该说,何必苦苦相逼?”
此话一出,陆挽溪就被这道人气跑了。
望天啧啧道:“真不是个东西。”
白陌良身形高大,李琢玉倚在墙边,两者距离其实也不大,但白陌良还是躬下身子,将嘴唇挪到李琢玉旁边,似乎怕人听到,耳语道:“小溪姑娘正值姣好之年,小道唯恐她误落情网中,耽误终身,只得出此下策,李施主切莫误会,不过小道对施主醒来一事,的确甚是欢喜,还望施主今后莫要再想不开。”
“你这无良道人,果然没有良心!”李琢玉冷冷道。
“小道也是为了小溪姑娘好,李施主不懂谈情说爱,自然不会明白小道的一片苦心。”白陌良撤开身子,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发愁。
他又不笨,早上醒来时头脑一时还有些模糊,不知自己身子有何变化,可是刚才起来走动后,他已回想起来,昨天自己道心动摇,不可能睡一晚什么事也没有,定是陆挽溪给他吃了什么珍贵丹药,才可如此快速痊愈。
这样一来,他对陆挽溪的亏欠就更大了。
长此以往,他怕陆挽溪对自己投入太多,这少女心中未免没有抱着温水煮青蛙慢慢培养感情的心思,可白陌良非常有自知之明,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因为陆挽溪为他做了多少事而心软,喜欢上人家,一旦时间久了,陆挽溪心中付出越多,心中期待越大,到时越覆水难收——受伤的,是这位看起来凶巴巴,可心地善良的小溪姑娘啊!
老秀才见到这一幕,心有所感,也惆怅出声:“安得世间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今日恓惶林格外热闹,昨夜发生之事,有不少居民略有耳闻,一开始的传闻还算正常,大抵是说有位女侠路过此地,将外围十几个汉子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但后来以讹传讹,传闻就变了味,有人说,王母娘娘体恤百姓,听闻恓惶林民心淳朴,生活艰苦,便派出了金童玉女给人结发受长生,谁知林中那些汉子有眼不识珠,冒犯了神仙,被打得鼻青脸肿。
因此今日特地设酒杀鸡作食,宴请几位少年少女做席,要是招待的好了,说不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有在恓惶林居住的人都可以长命百岁。
传闻越玄乎,居民越想一睹几位来客的真容。
耳闻不如一见。
有人匆匆赶来,左顾右盼,恰看到了老秀才的相貌,嘴惊嘴得能塞下一整只馒头,用手攘了攘旁边的老友,惊叹道:
“唉,你看,你看,这就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一位童子,果然不同凡响,脸和我家桌上的抹布一个色儿!好生怪异!你说会不会神仙炼丹,和我家灶房烧火一样,须得用嘴吹气,本来一个白嫩嫩的童子,就被黑烟熏成这幅模样?不知道王母娘娘的脸皮会不会比这童子白嫩些?说不准,说不准......啊!”
这人说到一半,头上就挨了一棍子,看到是黑皮老哥后,气恼道:“黑皮,打我作甚?”
“打的就是你,榆木,你爹没取错名字,你这脑袋真是榆木做的,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改不了胡天胡地的毛病?人家哪儿是什么神仙,只是来此路过的客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胡说八道,王母娘娘一生气,降下病患,说不定你今儿就嗝屁了!嘿,话说回来,你也别惦记什么长命百岁,这身子骨,能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以后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榆木的脑袋被黑皮这么一敲打,眼神明亮了些,左右巴掌一拍,幡然醒悟道:“黑皮大哥,你说的有理!我本是个死人,现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嘿嘿......啪......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这么说着,榆木倒也不想去看什么金童玉女了,将身边一行人抛在脑后,一边拍巴掌,一边往回走,红光满面,人家与他打招呼,他跳到人家跟前,数着手指头,说:“昨日赚了一天,今天又赚了一天!”
双手一拍。
啪!
歪扭着身子走了。
黑皮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然后拐着木棍,走到老秀才几人跟前,面露歉意:“对不住了,老哥,榆木也是可怜人,脑袋缺一根筋,想一出是一出,前些年遭了祸患,臆想病越发严重,说起话来,也越来越不着调......”
方才榆木就站在老秀才旁边,说话的字字清晰,老秀才哪能听不见?
此时,老秀才偏过头,目送榆木远去。
他的视线里,榆木穿着和这里居民一样的衣服,手脚完整,只是脑袋被削了一半,左耳连带侧脸,成了一张疙瘩皮。
黑皮说的没错,榆木每活一天,都是赚一天。
白陌良背着装有李琢玉的竹匣,站在老秀才身旁,看榆木远去。
他问黑皮:“黑施主,请问榆施主曾经遭受过什么祸事?”
黑皮将拐杖一把插进土中,望着天色,沉默半晌:“不是他一人的祸事,是所有人的祸事。年轻人,有些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何必追究那么多,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既然黑皮不愿意说,白陌良也不便多问。
“各自都散了吧!不屈那小子请人家吃饭,你们跟着,难道想混口饭吃?散了散了!”黑皮扬起手,将众人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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