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秀才的全家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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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被埋了。
没有人发现她头上与发丝无异的毒针,于是她的死变得与王驼子失踪一样神秘而惊悚。
无论是潦草收场还是完美收官,事情总会有个结尾,龙王庙的这场闹剧来的仓促,走得荒诞,几番脑热的村民冷静下来,审时度势,发现还是将这件事忘记才皆大欢喜,于是一并作鸟兽散了。
老秀才说到底也是一个农民,他此次高中可谓鲤鱼跃龙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与众人客气相谈几句后,挺直了佝偻的腰板,神情自若地朝自己家走去,走到一半,脸上终于冒出了春风得意的神采。
沐代峰还不知道他高中这件事。
这些年,别人的老父亲还知道下地务农,他却不能为家里做什么,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是他这个早熟的儿子帮忙料理的,这个儿子虽然不看好他考取功名这件事,可到底还是默默支持着自己,保他衣食无忧,耳根清净。
沐代峰曾劝说让父亲放弃这条路,可老秀才死活不愿意,不考取功名,无疑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后来,科举屡次不上,老秀才灰心丧气,开始觉得自己百无一用了,年老色衰不说,还成了一个拖油瓶,于是放下书卷帮忙做些杂务事,挑水劈柴,喂猪放牛,什么都做。村民看见,都夸奖老秀才终于开窍了。
可沐代峰不这么想,他发现父亲双目无神,脸上也没有读书时的快意神采了,知道他心底依旧向着书卷,最终还是将老秀才推回书房,继续他那痴人说梦的志向了。
所以当老秀才被告知中举之后,他心底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儿子得知后该作何反应?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老父亲了不起?会不会脸上也浮现和他一样春风得意的神采?
为了彻底让儿子相信这件事,他还邀请国字脸报人去自家寒舍做客,说是做客,其实是作证。
此时孙儿也该出世了吧?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归心似箭的老秀才想入非非,难免喜形于色,消瘦的身子竟脚下生风,一溜烟往前走,连年轻气盛的报人都有些跟不上。
池塘旁边有妇人洗衣服,稀疏的杨树歪歪扭扭分布在路边,一处茅厕的转角处堆着两人见高的稻草堆,黄灿灿的。老秀才从这里快步走过,恰好看到了前方神色匆匆的接生婆。
按照祥和村的习俗,接生婆接生之后,会在主家吃一顿有酒有肉的饭菜,临走时身上还会揣着一些报酬,图个喜庆,要么是一袋大米,要么是一捆新的棉被,可此时接生婆两手空空,眼睛盯着地下,魂不守舍的样子非常奇怪。
老秀才到底是被连篇的遐想冲昏了头脑,没看出异样,遇见接生婆就迫不及待问:“孟婆婆,是龙是凤?”
接生婆不敢看老秀才的眼睛,嚷了一句“都不是”便扭着小脚飞快走开了。
老秀才两眼放光,以拳拍掌,断言道:“看来是龙凤胎!”
国字脸看出了端倪,嘴里叫着大人,可老秀才充耳不闻,精神矍铄地往家的方向大步迈了过去。
院落中传来咯咯声,一场大雨将土里的虫子逼出来透气,刚重见天日,便成了家禽的盘中餐。一只毛发绚丽的母鸡极其具有攻击性,它扇动翅膀,坚硬的喙子啄在了公鸡的花冠上,几根鸡毛落下,公鸡便落荒而逃,母鸡挺胸抬头,迈着优雅的步子,将地上盘曲扭动的小肉虫据为己有,吞入了腹中。
好一副热闹的母鸡夺食图!
可老秀才没有兴致欣赏,
他僵硬在了门口,如结了冰的雕塑。
房子里没有婴儿的哭声,除了烦闷的鸡叫之外,只有缓缓的风声,沐代峰浮在半空,低着脑袋,像一束了无生趣的柳条,随风左右摆动。
再细细看去,分明可以看到房梁上那条细细的麻绳。
老秀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可不由自主又软在了地上,来回几次也是如此。
国字脸叹气,伸出将老秀才的胳膊搀住,勉强让他可以往前走,跨过门槛,从院落穿过。
一只不知何时飞到桃树上的鸡,竟然胆大包天拉了一砣粪在老秀才头上,可他浑然不觉,只是麻木地靠着国字脸的支撑,走到了客厅。
他来到了沐代峰尸体下,抱着儿子的脚,使劲往上抬,可儿子身躯纹丝未动,他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好不容易让沐代峰脖子脱离吊绳,他却又不胜其重,被压在了地上,恰好对上了儿子凸出且血丝密布的眼。
老秀才皮包骨头的手拂过沐代峰的额头,将他的眼合上了,儿子的脸变得安详而苍白。
他也不知道如何从地上挣扎起来,也不知是怎么有勇气推开另一扇门。
房间血腥气很重,儿媳妇躺在床上,汗水湿透了头发,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裙摆染着血,红透了床铺,接生盆里有两个浑身是血的小家伙,安详地卷曲着身子,像一对睡着了的兄妹。
老秀才儿媳难产而亡,胎中儿女,具无生机,儿子沐代峰殉情而死,自缢于房梁。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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