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2页)
陈涛感到奇怪:“你们咋也干到这个时候啦?”
瘦高个笑了笑,像是自嘲:“返工多呗!你完了没有,完了赶快送进去,出来再说。”
“哦,完了。”陈涛说着,几大步跨进去,把盒子放在指定位置。
此刻这里只剩他们三人,原本白天都灯烛通明的车间里,现在变得很昏暗,只有隔壁包装房间还亮着,灯光从窗户里透到这边来。三人在偌大的车间里走着,安静中,脚步声在车间里被放大、回荡。他们走的很快,来到一楼打指纹卡出了门。外面才忽然有噪音,是厂房墙上的抽风机嗡嗡的响声。
他们不约而同朝食堂方向去,瘦高个问他:“你儿子呢?”
“去同学家了。”
“哦!那叼毛,不是人,昨天晚上跟我们闹掰了。”
陈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肯定是梁文俊那厮,然后静听他说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按照他的说法,原来梁文俊一直牌品极差,平时玩的时候,赢就嬉皮笑脸、哈哈大笑,话特多。手气背,输了点儿钱就拉长个脸,谁都不理,还会摔麻将、撕牌,更有甚者,有时候只要谁出错拍啊、胡他牌啊还会被骂。
说着已经到了打饭窗口,高个子顺手拿个餐盘递给陈涛,然后很快打完拿出饭卡等着结算,抢着付了钱。陈涛心想恐怕是前几次随梁文俊去过他家几次吃饭,觉得不好意思了,现在能还就还一顿,陈涛干脆不和他客气了。
在餐桌上吃了几口,才听到短头发那人直接开口伺候他家祖宗,骂地极为难听,从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得出来是受了不少气,忍耐到极限了,恨不得揍人。他说昨天晚上就是因为他胡了梁文俊的牌,梁文俊当场发火,说短头发放炮他都没要,转过来反而自己点了短头发的炮,他不留情面的胡了,打开抽屉拿出一半的钱使劲砸在短头发面前:“只给你一半。”
短头发说:“我当时脸都气红了,咬咬牙打算忍了算了,没成想那鸟人还喋喋不休,像死了家人一样哭丧着脸一直说,‘我都不要你点的炮,反而被你胡了我的’,说完还感觉很有理的看着其他两人。打着的时候谁知道谁手里是什么牌,我怎么知道他饶了我点的炮,再说,以前他妈也经常胡老子的啊,如果谁都不胡谁的那还玩个球,他还不是贪心,在等大牌,不然怎么会不胡呢,总之因为输了点钱不高兴了,太他妈欺负人了。”
他越说越激动,有多难听骂多难听。陈涛听出他们是受压迫太久,平时就受够了,所以昨晚彻底爆发,起冲突了,吵了几句各走各的了。
“昨晚我也在,也跟他吵了,然后,今天一来上班就是许多返工的。”瘦高个说着还觉得好笑。
短头发也无奈笑了笑,对陈涛说:“他以为他谁啊,都离不开他了似的还经常打电话让这个请他吃饭,让那个请他玩耍,跟饿死鬼似的。马上过年了,-本想捱到年边,不过现在等不到过年了,大后天星期一就去辞职,过完年重新去一家。你这人干活踏实,手脚挺快又能吃苦,现在也是超级熟手了,可以跳槽了,有更高的工资拿,还可以远离那鸟人的魔爪,岂不是很好。”
听说工资高,陈涛当然心动,但是一问才知道,短头发说的地方在另一个村子的工业园区,离这里有十来公里,不假思索直接拒绝道:
“那我去不了,我一个人还要抚养孩子读书,学校离我们住的近,我儿子上学方便,我去太远的地方上班就不行了。他现在已经在这个学校扎了根,换来换去的也不好,我只能先忍忍。而且我三十多岁,超过了很多工厂招工年龄,即使就在附近找工作也要三思后行。”
“确实,有家庭、孩子还真是没自由了。而且超二十八岁人家就开始嫌弃手脚慢了。”
“呵呵。”
这个事情对陈涛影响并不大,只当做一个趣闻轶事听听,唯一的作用是让他对梁文俊多几分了解,更加不敢靠近此人,越保持距离越好。
月底,那群人离职了七个,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他们都没耐心等,应该直接回老家去了。短头发和高个当然包涵在里边,说不定就是他俩挑的头,约着老乡们一同辞职。别说,他们一走,自己返工的少了。
他们像吹过车间外树上叶子的微风,从陈涛的生活中轻轻划过,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什么,只是叶子当初随微风波动了一下。
这几天,陈涛看到梁文俊交了新朋友,又和另外几人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