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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风雨迷津渡 (第2/2页)

应翩翩淡红色的唇角略微上勾,嘲讽道“瞧见了吗他对我的感情有满足,仕途有益处,我跟他在一起的好处太多,活得不知道有多么的轻松快活,如今不但立下大功,青云直上,就连七合教都成了我的助力了,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而你呢高贵的傅将军,你这位天之骄子能给我什么你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再一次把我一切辛苦挣来的事业都给毁了你这个就会在背后捅刀子拖后腿的废物”

应翩翩接连数日沉默寡言,根本就不爱搭理傅寒青,但如今既然要说,索性就字字如刀,毫不留情,说了个痛快。

应翩翩说完之后,不耐烦地挥挥手,低声道“滚罢。”

傅寒青却没动,重重一握拳,索性道“你说的都对,我是混蛋,自私透顶,可是你说了这些能怎么着就是那姓韩的再怎样什么都好,你也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你这辈子只能跟我这个混蛋过,你一天惦记着他,我就这样把你看在院子里一天”

应翩翩眉心一跳。

“我也在努力的改,你看,我不是变了不少吗说不定再改几年就改好了,就是改不好,你嫌弃也没用,你身边的人只会是我”

傅寒青的指尖从应翩翩秀美的侧颊一抚而过“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学着接受我,不然不开心不舒服的人最后还是你。只要你接受了,咱们就能过得很好,你的仕途,你的家人,包括你父亲的旧案,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笑看着应翩翩,但实际上浑身都在发抖,心中更是针扎一般的刺痛与绝望。

从应翩翩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应翩翩一定是恨死他了,他不光是不如那么一个韩寜,他可能在对方的心中,根本就是这世上最仇视厌恨的敌人。

既然如此,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吧,正好他们两个都不用装了。

左右他这些日子的幻梦已经彻底宣告破碎,什么和好如初,同游山水,一生一世都不过痴心妄想。

那么,最起码让他能留住这个人,阻止应翩翩走向重生时选择的死亡终点,能相守一天,就是一天。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

傅寒青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古怪地笑了一下“咱们本来之前就是要结契的,我也决定在这里补上。再过几天一切筹备好了就举行仪式,那之后,咱们结发同枕,长相厮守,所以,你要准备好啊。”

每一个字的出口都让他的心中疼痛欲裂,说完之后,再不停留,立刻转身大步地走了。

傅寒青怕他走晚一点,所有绷紧的情绪就会彻底失控,又会像那天一样在应翩翩面前跪下来痛哭流涕,又或者是狠狠抱住他,两个人一起死了算了。

他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恐吓不行,哀求不行,强迫不行,可是放开手,更加不行。

傅寒青出门时脚步极快,邹胜酋站在外面听得入神,一时没有躲开,索性如同刚到一般,大大方方地迎上去行了个礼“将军。”

傅寒青却没有理他,径直出了院子。

傅寒青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大约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如此挫败过,他在应翩翩的面前,混到的待遇很有可能还不如自己。

邹胜酋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了这个念头,心里倒是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愉悦感。

他刻意在外面等了一会,确定傅寒青不会再回来了,便整了整衣服,微笑着走到应翩翩虚掩的房门口,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敲完之后,邹胜酋等了片刻,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稍加犹豫,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去,发现应翩翩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白皙的侧脸与脖颈在有些暗的光线下莹然生光。

听到动静,应翩翩连头也没抬,只漫然道“我让你进来了吗”

邹胜酋从善如流地认错道“抱歉,是小人自作主张,不知礼数。只是刚才听见您与将军发生争执,小人有些担心,所以才斗胆进来看看情况。您没事吧”

邹胜酋问是这样问了,倒也没有指望能得到应翩翩的什么答案。

毕竟对于应翩翩来说,他只是一个再不起眼不过的下人,而且还是傅寒青那边的人,讨厌得很。

应翩翩顶多会让他滚,或者嗤之以鼻地轻哼一声。

不过这一次,邹胜酋却猜错了,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听见应翩翩低声说道“你说,难道我这辈子真的都不能离开这里了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少见的软弱与信赖,其中甚至有一点点的颤抖,就像是风中花抖落的蕊,在人的心湖中触动了浅浅的微波。

邹胜酋猛然一怔,在那个瞬间竟不知所措。

他一向善言,此时在心里搜肠刮肚地想着可以给出的最好安慰,却发现自己的身份立场,根本不配说出任何话来。

他只能只能呐呐地说道“将军他真的很喜欢你你们原来认识了那么多年,也是有情分的。”

应翩翩笑了一声,慢吞吞地重复道“认识了那么多年”

他唇边带着朦胧的笑意,顿了顿,又说“那你知道我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冷落、苛责、算计、厌恶我那个时候是喜欢他,离不开他,但是我现在已经想好好去过新的生活了,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我我这一生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邹胜酋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走到应翩翩的身边,却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低头一看,发现对方脚边一大坛子酒,晃了晃竟然几乎空了。

他不由惊道“你把这些都给喝光了”

两人这阵子也一起喝过几回酒,邹胜酋知道应翩翩的酒量不错,不过每一回都是细斟慢饮。但此回这坛酒肯定是傅寒青走后他才喝的,那么短的时间之内灌进去,怎么可能不醉

应翩翩仿佛没有听到邹胜酋的话,抬起手来,仿佛是想要寻找什么依赖和认可一样,握住了他的手臂。

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修长五指之下的力道,邹胜酋的手顿时一抖,把酒坛子砸在了地上,“哗啦”一声打碎,酒香四溢。

“我我被关在这里,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我想离他远远的,我不喜欢这样,什么都不能做,像个废物一样”

应翩翩抬起头来看着邹胜酋,喃喃地说道“我可真想走啊。”

原来他真正醉酒之后竟然是这个模样,仿佛春天已至,轻薄晶莹的冰面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从中汩汩流出夹着桃花瓣的清亮柔波。

邹胜酋看着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只觉得晶莹璀璨,顾盼流波,不知是含泪,还是天生妩媚,双瞳翦水。

这种惊心动魄的纯然美貌,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摄走,邹胜酋心中猛然一动,有那么一会,脑海中几乎是空白的,只是盯着那张脸瞧。

他突然冒出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脱口说道“你想走吗我带你走如何”

应翩翩仿佛也一下子愣住了,外头想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对方在说什么,有一些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要带我走,你带我去哪儿呢”

他有些怅然地低声道“我想回京城看我爹,原先我就没能再见上他一面”

邹胜酋不觉放柔了声音“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送你回京城去找应厂公。”

“应公子。”

邹胜酋看着应翩翩的眼睛,慢慢地说“你信我吗你若是信,咱们就走,我帮你摆脱傅寒青,以后再也不用见他了,好吗”

“好,那就走。”

喝醉了酒的应翩翩比平时好哄多了,他站起身来似乎想要迈步,却不小心一个趔趄。邹胜酋连忙将他扶住,感到竹叶青的气息与他衣上的熏香混在一处,仿佛教人光是闻着,也要醺然欲罪了。

应翩翩像怕邹胜酋跑了一样,手里一直揪着他的衣服,邹胜酋扶着他却没出门,一直向房间里间走去。

应翩翩进去之后,看到了自己的床,却又仿佛忘了他们要去干什么,一头扑倒在床上,说道“到、到了,那我睡了。”

邹胜酋哭笑不得,从未见过应翩翩这样的一面,感到有几分可爱,笑着说道“还没到呢,恐怕你还得再辛苦辛苦。”

他转过身去,伸手在应翩翩房中的墙壁上按了几下,只听一阵轻微的响声在房中响起,紧接着,竟然有一条暗道在地面上打开,一直通往地底深处,不知道另一头的出口是在哪里。

邹胜酋谨慎地检查了通道之后,回头一看应翩翩在趴在床上,甚至连被子都给自己盖上了,在被窝中团成了一个小团。

邹胜酋只得又过去,连哄带劝的将应翩翩扶起来,带着他进入了地道。

毕竟这一回他露了底牌,事情不做完可不行。

应翩翩作为一名成年男子,重量不轻,又醉得全身绵软,只是往邹胜酋身上挤,两人在狭窄的地道中拖拖拉拉,走的十分艰难。

邹胜酋不得不一边使劲扶着人,一边轻声哄劝应翩翩不要发出声音,不知不觉也就忽略了,上方入口关闭的那一刻,应翩翩脸上那抹诡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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