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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风吹乌臼树 (第2/2页)

这些事情,之前金玉流找过来的时候,应翩翩也能约略猜到一二,却没有池簌所说的这么详细。

此时他沉吟片刻,将这件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忽然道:“不好。”

应翩翩立刻转头,将萧文叫了过来,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快去找人打探一下金玉流现在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别惊动他人……”

说到这里,应翩翩顿了下,又说:“告诉梁间,让他收拾东西从后门出府去,分散带一些人,找一处客栈暂时住下,不要惊动郡守府这边。没我的命令,出了什么事情都别回来。”

应翩翩的命令十分奇怪,萧文愣了愣,但并未多问,立刻答应着去了。

池簌听见应翩翩这么说,便想问他,是不是怀疑金玉流这一次没有出席宴会是出了事。

但他刚要开口,忽然感到头脑中一阵眩晕,胸口和四肢也都连带着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生生截断了欲出口的声音。

上一回应翩翩遭到灰熊攻击的时候,池簌帮他挡住了一击,自己却受了些内伤,那伤表面上似乎恢复的很快,应翩翩请来的几位太医也都说是没什么大碍,但池簌却从那以后,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这样身体不适的状况。

他暂时没有找到原因,所以一直未曾跟应翩翩提起,此时也面不改色地压下一瞬间的异样,拿起面前的茶水一口口喝掉,缓解身体的不适之感。

这时,面前的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天价的叫好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两人也跟着转头看去。

原来刚才魏光义所说的新鲜玩意,就是金玉流运来的一只老虎。

听说这只老虎在还是幼虎的时候便被他从山林中捡到,带回去接受训练,已经被驯的像家狗一样听话温顺,而且十分聪明,能够表演很多把戏。

在宴会开始之前,金玉流就在院子的最中间搭好了一个巨大的斗兽笼,笼子旁边站着一圈护卫,笼门被用一把沉重的大锁锁住。

此刻,那只老虎就盘踞在里面,正低头啃着一只烧鸡,看起来十分驯服。

听到驯兽人吹响了口中的竹哨,它立刻放下烧鸡站起身,弓腰发出低低的吼声,将在场的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

但随着驯兽人开始吹起笛子,那只老虎竟然摇头摆尾,随着悠扬的笛声扭动身躯,仿佛正在跳舞。

它的动作十分合乎节奏,看上去憨态可掬,又是滑稽又是有趣。

人们逐渐减少了恐惧之心,啧啧称奇,叫好之声不断,还有人拿起餐桌上的食物向老虎投去,试图引诱它,可老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随着笛声动作。

池簌和应翩翩抬起头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这一幕。

应翩翩见状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样的表演真是吃饱了撑的。原本应该在山林中称王的猛兽,却被他们关在这里,做出种种取悦于人的滑稽丑态。难道让一只受到束缚的老虎臣服,很值得骄傲?”

池簌道:“越是畏惧,越会如此,强者总是多遭摧折。”

不过如果换了应翩翩的话,恐怕即便是暂时被人关进了牢笼中,他也会反抗到底,直到能够获得自由吧。

池簌这样想着,然后不出声地笑了。

一曲结束,彩声雷动,那名驯兽人脱帽向四周行了一圈礼,高声说道:“这只老虎还可以与人共舞,敬请老爷们观赏!”

他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一个穿着虎皮裙,精赤上身的年轻男子走到了笼子边上。

老虎似乎对他十分畏惧,见到那名年轻男子一抬手,就立即趴在地上,做出臣服之态。

那名年轻男子得意一笑,竟然将笼门打开,走了进去。

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发出惊呼,却见老虎并没有袭击他的意思。

随着笛声再次响起,那男子爬上了老虎的后背,骑在它的背上。

老虎也乖乖顺从,驮着他在场中打转。

片刻之后,笛声转急,男子在虎背上站起来,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引得人们惊呼声连连。

魏光义哈哈大笑,坐在下首,向着应翩翩举了举杯,问道:“应大人,您看这出马戏可有意思吗?”

应翩翩似笑非笑地说:“十分有趣。只是魏大人,这老虎并不是你的,魏大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看热闹的旁观者,无需如此骄傲吧?”

魏光义目光一闪,脸上隐隐掠过一丝怒意,随即便压了下去,说道:“怎么会呢?一只畜生而已,管它是谁的,都只是给人取乐的玩意。应大人也太较真了。”

旁边的人听着他们这番夹枪带棒,心里都暗暗地想,看来经过昨天那场大闹之后,这本来就不合的两个人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说话间,表演结束,四周掌声雷动,那名年轻人从老虎的后背上跃下来,带着老虎向人们行礼。

四面的贵人们纷纷将赏钱投在台上,有一些人还故意把银锭往老虎和人的身上砸。

老虎被砸了几下,大概觉得吃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却又没有办法彻底躲开,引得众人连连发笑。

旁边的护卫走过来打开了笼子,可就在那名年轻人要走出笼门的一刻,变故突生!

老虎突然暴怒,竟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颈,咔嚓一声,把那名年轻人的脑袋生生咬了下来。

片刻的寂静中,血腥之气却飞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才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天呐,快逃,老虎发狂了!”

仿佛某个开关忽然被按下,人们纷纷逃窜。

笼子旁边的护卫们试图去阻止老虎,却接连有几人都死在了利齿之下,一时无人再敢阻拦,人们纷纷四散奔逃。

老虎却径直冲着应翩翩那一头的方向扑了过去,中间连伤数名护卫,孟竑和阮浪都惊的呆了,眼看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的血腥气几欲令人作呕。

阮浪出身武将世家,虽然惫懒,但身手不弱,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掀翻了桌子,就地打滚,躲开攻击。

孟竑也疾步后退,却不慎被地上伤者绊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那老虎却猛然从两人身边擦过,直扑向了应翩翩。

只听“铮”一声鸣响,应翩翩竟是不闪不避,飞身拔剑,猛然翻腕上架,老虎的利爪划过他的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两相较力之下,剑身弯曲到了极致。

应翩翩冷声道:“还不躲开!”

孟竑与应翩翩早就认识,阮浪却平素觉得他养尊处优,万没想到还有如此魄力和胆量,一时有些惊住了,两人分别向旁边闪开。

说来奇怪的是,那头老虎先前只是乱窜伤人,见了应翩翩却仿佛看到死敌一样,连连咆哮,疯狂扑击,不肯离去。

应翩翩手中运剑,一道道交织的银芒几乎汇成巨大的光网,同时他足尖点地飞掠,衣袍当风之际已经退到回廊之下,高声喝道:“侍卫取绳圈来,把它套住!”

变故突然,一群人早就没了章法,被应翩翩一喝才连忙去取绳圈,而这时,又有一人掠过应翩翩身侧,瞬间已至老虎面前,竟然直接揪住老虎的颈项,硬生生翻上虎背,骑坐在上面。

那老虎远不似方才那般驯服,怒吼腾跳,却被对方单臂紧紧扼住,竟然挣脱不开。

这个人自然就是池簌,应翩翩说了句:“接着!”把剑扔给了他,池簌接过剑来,俯身制住老虎,一剑断喉。

老虎倒下,旁边帮忙周旋的几名护卫连腿都软了,一下子坐倒在地,血腥气在周围弥漫,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周围的人都在纷纷询问自己的亲友是否受伤,应翩翩却挥开他身边的人,大步朝池簌走去,一把将他扶住,皱眉道:“你怎么了?”

他刚才抢着出手,就是感觉到池簌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只是混乱之下来不及询问,此刻靠近一看,发现对方的脸色竟是苍白异常。

池簌见应翩翩皱眉就觉得心疼,正要告诉他没关系,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应翩翩一时竟没撑住他,半抱住池簌跪在地上,扶住他的上身。

池簌仿佛听见应翩翩说了什么,但耳中嗡鸣,却是难以听清。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了,这种眩晕感竟无比熟悉。

上一次重病之时,他在病中以为自己即将离世,死前便是如此,天旋地转,仿若灵魂即将出窍,没想到醒来之后,他变成了韩小山。

那次池簌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心里闪过了许多种念头,也想起很多往事,心中有不舍也有释然。

他隐约觉得自己也有点想要活下去,但是就此撒手离世,不再需要事事防备,殚精竭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世间并无什么值得留恋。

可这一次却不同了。

此时此刻看着应翩翩的脸,池簌心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可以把应翩翩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一切的风浪。

一定不能死,一定要保护他,一定不能让他着急担忧。

……如果他会担忧的话。

池簌勉力凝神,向着对方的脸上看去,于是他如愿看到了没有丝毫掩饰的担心之色,也感觉到自己正被应翩翩紧紧扶在怀里。

池簌自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应翩翩对自己如此在意的神态,那一瞬间只觉得心花怒放,但很快,那点喜悦又尽数变作了心疼。

应翩翩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了傅寒青无数次地独自承担下痛苦担忧,愧疚辗转,这些他已经承受的够了,如今自己来了,又怎么忍心为了一点在意,再让对方陷入这样的境地?

他只希望应翩翩能永远无忧,那就比什么都要让人欢喜。

池簌握住应翩翩的手,示意对方低下头来,勉力说道:“别慌,我好像是要回去了……我一定很快来找你。”

他的语气虚弱却坚定,吐息之间的温度气息萦绕颊侧,令应翩翩一震。

而强撑着说完了这句话,池簌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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