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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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傅江一起下楼的时候, 云集正好听见一声惨叫。
那公鸭嗓实在是过于别致,以至于他一听就知道是徐鹏。
现在不管怎么说,徐鹏都已经是他的合伙人了。
要是合伙人准备出点什么岔子, 云集好歹也要去看一眼现场。
傅江明显也把那声音认出来了,“过去看看?”
桑树遮下来一大片树荫,把荫蔽角落里的路灯光割得斑驳。
走得很近了,云集才看清徐鹏已经躺在地上了,正在“诶呦诶呦”地打滚。
“你疯啦!”徐鹏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冲着暗处大吼一声, “我说云集爱装逼,关你什么事!”
一处高大的身型从树影里走出来,在他身边蹲下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这下云集看清了, 那一张紧绷绷的宽阔肩背,非丛烈莫属。
傅江大步跑到前面,“诶, 干嘛呢?怎么动手了?”
徐鹏一看四下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胆子壮了起来,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我跟刘强这儿好好聊天呢,他突然冲过来给我一拳!”
但揍他的是丛烈, 他最大的一尊财神爷。
最初的急怒过后,他不敢说得太重,吭吃瘪肚的,“丛老师跟人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
云集这两天第一次正眼看丛烈,发觉他也正看着自己。
说不上丛烈眼里是一种什么眼神, 那其中的情绪过于浓烈, 让云集无从分辨。
甚至有一瞬间让他觉得丛烈在恨自己。
但云集看着丛烈, 一双眼睛里无波无澜,“怎么回事儿?”
丛烈沉默了几秒,半晌沙哑地开口,“他们算计你。”
徐鹏没想到他把前一段也听见了,立刻急眼了,“丛老师,我们那都是说着玩的,你可不兴当真啊!”
刘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都是发小,不存在谁坑谁的!”
“说着玩儿?”丛烈复述他的话,“让云集给你打白工?让所有人看着云集一败涂地?”
徐鹏鼻青脸肿的,想发火又不敢,脑门上急出来一层油汗,“合同都是云总认可的,再说这也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丛老师一个外人,别跟着操心了!”
“徐鹏你等会儿,”傅江看看他又看看云集,“什么合同?什么打白工?”
云集站在灯下,双手抱着胸,平静地看着徐鹏,“你说说。”
徐鹏被逼到了死角里,但想到合同已经签了,逐渐图穷匕见,“云总签了合同,难不成还能反悔?”
傅江就乐了,“你们到底签了什么好东西,能不能给大哥看看?”
云集没说什么,把手机里的合同打开递给傅江。
云集做过的修改用淡紫色的高光标了出来,前前后后大约七八处,零星散在合同里。
傅江看着看着就乐出声了,一边笑一边看,最后笑得弯着腰拍腿,“我得把这个记下来,商业典型案例了属于是。”
徐鹏还以为他在夸自己,肿起来的腮帮子上都是得意,“我就是和云总比试比试,也不是图财图利,手下留情了的。”
“哈哈哈哈……”傅江在徐鹏肩膀上拍了拍,“弟弟,手下留情的可不是你啊。”
起初徐鹏脸上只是闪过一丝困惑,紧接着他把傅江手里的手机夺了过来,“不,不可能!”
他上下快速划动屏幕,把那些标出的点连同着他自己做的手脚一起看。
“云集,你阴我!”他喊得桑树的叶子都在颤。
云集改动的那些小点单个看不起眼,串在一起却能反转他设计的暗坑。
“我阴你?”云集淡淡地问:“坑都是你自己挖好的,我只是绕开了换你自己走进去罢了。”
徐鹏的整个胖脸都变得惨白。
按照现在这个局面,到时候别说让云集打白工,自己搞不好要连本带利地赔给瀚海。
他一时病急乱投医,居然转向丛烈,“丛老师,您跟我的工作室可是挂靠在一起的,您看云总这……”
徐鹏想着丛烈是云集的心头好,又身份高。但凡丛烈帮他说一句话,他都还有机会翻身。
“解约。”丛烈短短两个字,让徐鹏双腿一软靠在了树干上。
徐鹏手上赔钱的项目数不清,大都靠着工作室从丛烈这里分红抹平。
要是让这位财神爷跑了,他就真的没戏唱了。
他顾不上跟云集的合同了,急匆匆地跟丛烈解释:“不是,丛老师,咱们这合同还没到期,我们之间又没什么矛盾……”
“我们没矛盾吗?你刚刚还觉得我疯了呢。”丛烈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冷冷掠过,转开了。
现在确认了云集没事,他心里全是另外一件事,只是笔直地盯着云集。
云集脸上有淡淡的倦意,“徐鹏。”
徐鹏如蒙大赦,立刻“哎哎”地答应。
“合同既然签了,只要接下来你手脚干净,这个项目还是有你可以赚的钱,”云集声音轻却清晰,“你明白吗?”
徐鹏丢了丛烈这颗大树,如今唯一的生机被捏在云集手里。
他不敢不明白,不停抬手擦汗,“云哥,我明白我明白。”
今年只要他再添新窟窿,恐怕真的要被他爸扔出家门了。
生怕云集反悔,徐鹏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鬼迷心窍我自不量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别跟我计较了。”
他说完就大气不敢喘地等着,一口一口地咽口水。
云集没再多看徐鹏一眼,转身走了。
傅江跟在他身后,轻咳着笑了,“云云,我还是小瞧你了。”
“没什么。”云集被人当面夸,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很有分寸,年轻人难得能懂穷寇莫追的道理。”傅江搂着他的肩,“徐鹏这种胆子比脑子大的,被逼得太狠难免狗急跳墙,不如把狗绳牵在自己手里。既然钱已经落袋为安,不撕破脸,还能卖徐家一个人情。”
他笑了笑,“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以为你只是聪明。”
云集抿着嘴笑了,“纸上谈兵的功夫多,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
傅江很有眼色,看见身后一路尾随的高大影子,跟云集招呼了一声,“我准备往家走了,有空上家里来吃饭。”
云集也知道丛烈在后面跟着,在校门口跟傅江挥手道别。
这个时间点,正是很多校友从学校庆祝完准备出去联欢的时间,校门口堵了不少车,却很难打到出租。
云集打开约车软件,勾选了一系列网约车。
“你要用钱,怎么不跟我说呢?”丛烈的声音在喧闹的人声中,竟然像是有些哽咽。
云集低头检查约车软件。
附近打车的人太多,他排队排在二十多号,要等近半个小时。
他直接更改了出发点定位,朝着行人少一点的路口走。
“云集。”丛烈跟着他。
云集的脚步不停。
那段雪白的手腕挂着翡翠圆珠,随着行走小幅度地前后摆动,近的时候距离丛烈也不过一步之遥。
但他却无论如何伸不出手去抓。
“云集。”丛烈抬高声音喊他,前面的人终于停住了。
他想接着往下说,但喉咙就像是被千言万语堵着。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云集站在他面前,缓缓转过身,先开口了,“有个事情我想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下。”
丛烈静静地站着,等着。
“你是公众人物,不管在哪里都应该谨言慎行。即使是今天那种僻静角落,你也不应该动手。”云集心平气和地说。
“可是他们在背后说你。”丛烈只字不提到c,只敢提到前半段,“他们说话很难听。”
云集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的人很多,要是说我就有用,那我大概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我不在意别人说我什么。但是如果你今天动手又被人拍到了,会是一场很大的风波。这样的后果才是我承担不起的。”
丛烈的目光落在他浅浅的梨涡上,那么温柔,却又似乎毫无温度。
一瞬间居然压得他目光抬不上去。
丛烈受不了他用这么官方的口气,“可是我……”
“我说的话,你明白了吗?”云集平和简短地打断他的辩解。
丛烈低着头,不说话。
云集的车到了。
他临走很客套地朝着丛烈一笑,“丛老师,希望我们日后的合作是愉快的。”
白色的绿牌节能车很快在视野中消失了。
丛烈看着交通灯从红变绿,又变红,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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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c是charlie。
丛烈坐在水晶钢琴前面,手指拂过微凉的黑白键。
在学校桑树下的震惊和后怕还萦绕在他心头。
他甚至有一瞬间想直接打死徐鹏灭口,这样云集就永远不会得知自己知道了他是c。
他怕云集误会。
他也怕c误会。
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邮件里那些似乎漫不经心,但又别出心裁的问候。
曾经他自以为,从字里行间他已经摸透了c的为人。
只要一个背影、一句话,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认出来。
其实他也的确记得云集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
“丛烈你好,我是云集。我们曾经隔着玻璃有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丛烈记得,那个在练歌室外驻足过的年轻男人。
当时他透过窗户注视着他,脸微微侧过一个很小的角度,在听丛烈的顶头上司说话。
他身上的米白西装制作极为精良,从领子到袖口都带着服帖的手工感。
那条日落色的领带,恐怕是这座城市里多少人一年的薪水都买不到的。
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眼睛微微垂着,好像肯听人说话都是他赏下的恩赐。
漂亮精致,而且极具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威仪。
一直到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也没完全没变。
这种高高在上的情态,丛烈在那个本该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身上见过。
而那个男人曾经像甩开一条疯狗,一脚蹬在他的心口上。
所以当时他是怎么回答云集的?
“你好,我不太记得了。”
他没想过c会是一个如此主动而肆意的人。
那时丛烈练完歌,常常能在公司门口遇见云集的迈凯伦或者兰博基尼。
“去兜兜风吗?”
“我知道一家杭帮菜味道很好,要不要去试试?”
“周末去看电影吗?”
丛烈拒绝过很多次,可能压根就没怎么接受过。
后来就出了飞艇的笑话,云集在飞艇的标语上用最大的字号写着“丛烈可以和我约会吗”。
“丛烈飞艇”的标题在热搜挂了一周都没下来。
从这里来看c又没骗他,他确实不太懂谈恋爱的事,表白得张扬又笨拙。
第二周丛烈答应跟他交往试试。
那是因为他以为,像云集这种富二代,只有得不到才珍贵。如果他答应了,就相当于没了“得不到”,只用等云集腻了。
其实某种程度上他做对了。
因为自从答应了云集交往,他就清净多了。
云集似乎认可了他就是一个感情不外露的人,像最普通的人一样谈恋爱。
约他吃饭、上床,送花和礼物。
哪怕他没有任何反馈,云集也接受了。
他曾经还一直奇怪云集这么表面化的爱,为什么总是不结束。
却意识不到自己在期盼的到底是什么。
但其实想一想,云集有很多地方和c重合。
云集也会叮嘱他少熬夜、不要久坐,跟他说过歌迷就是衣食父母一定要尊重,就像c曾经告诫他要尊重喜爱自己的人。
云集在飞柳絮的季节也常常戴口罩,还会把他的也准备好。
云集的生活作息也不稳定,但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在外面鬼混。
云集出手也很大方,几十万的吉他说送就送。
只是丛烈先入为主地认为c成熟沉稳。
而云集,那么直白热烈。
丛烈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黄鹤楼。
那是云集爱抽的牌子,丛烈曾见过他一天抽掉两包大金砖。
但上次在摄影工作室的阳台,他看见云集抽的是宽盒的漫天游,十盒的价钱都抵不上半包大金砖。
他用打火机把烟点燃,缓慢地吸了一口。
入口很柔和,回味却是辛辣的。
像是棉花里藏着刀,看上去白软的一团,一反身将牵绊斩断时丝毫不拖泥带水。
丛烈没抽第二口,硬是看着那支烟缓缓地燃尽了。
他曾经认为云集肤浅、不负责任,认为云集晚上只会在酒吧出没。
但是练得一笔好字的是云集,彻夜认真工作的也是云集。
哪怕丛烈不懂商场,也能看出云集不同常人的天分。
云集看上去不可能是c,但又能和丛烈心里那块c留下的空位完美吻合。
丛烈很清楚自己对c的感情是不存任何妄念的尊敬爱戴。
可是他心里原本就好像有一颗刚发芽的种子,“c就是云集”这句话好像在催发生长,让这新生的渴望片刻伸展成尖锐的荆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痛紧紧盘绕在心头。
到底是因为什么在疼?丛烈捂着疼到发空的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丛烈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很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来,用微信给云集拨了一个语音,响了几声那边就拒接了。
思考了几秒,他换了自己的工作号,直接给云集打电话。
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云集的鼻音很重,“你好。”
丛烈张了几次嘴才说出话来,声音已经全哑了,“我……”
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刻意,“我上次在拍杂志的时候写的那首新歌。词曲我刚调好了,你帮我听一下。”
云集明显还没太睡醒,声音慢慢的,“噢,是丛烈啊……有工作上的事儿吗?”
“歌写好了,不也是工作上的事吗?”丛烈绷着声音。
那首歌是在云集给他整理头发的时候想到的,现在他有点不想放到专辑里,就单独让云集听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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