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胜负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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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帝看向凌云,思及画卷之上的凌烟圣王,心中深藏数十年的疑问复现,说道:“传说开国之前,千国纷争、神魔乱世,太祖凤徵自太羲城郊起兵,以雷霆之势决于八荒,五年而据中原,遂向天下争雄。当时大陆上仍有强国坚城百数共立,其中不乏有神魔等异族暗中扶持的强大伪人国。在这百国之中,前有数百年基业的大国,后有一族集聚的强大部落。太祖所建立的圣武王国当时论军力还进不得天下前十,而凌·锋如武圣降世所领部众百数人所向披靡纵横无敌,自西方来一路东扫如破阵之矛无人可当,连连卷收冰洛氏、倾城氏 、银河辰氏、数大名流入麾下,一时锋芒无两。正当天下所有国城之主以为凌烟圣王要立国争霸之时,凌烟圣王竟只因一面之缘率领部众投入到了太祖麾下。太祖自从得了凌烟圣王助力之后,不过短短数年令天下伏眉、人间束手。尔后,上封天阙、西逐妖魔,海晏河清,终于建立了人族乃至人间有史以来的大一统的不世伟业。”说到此处,神武帝看着身旁老友,“其中的功业虽说不至于尽由凌烟圣王所缔造,但也有六七成直截出自凌烟圣王之手。至立国之时,凌烟圣王左右并有辰氏、冰洛氏、倾城氏为心腹,圣战王、梦王府亦敬其功德,这五部几乎是太祖赖之横扫天下的主要战力,若凌烟圣王有意自立,足以太祖争锋。但凌烟圣王半道而来,自始至终都全心一意助太祖扫荡世间,多少令太祖有些不解。论及计略、人望、武功甚至个人魅力,凌烟圣王不论是入盟之时或是立国之时都足以同太祖并驾齐驱;太祖亦与凌烟圣王约许过共分天下,却被凌烟圣王所拒。”
凌云道:“初祖入世之愿便是令天下归一,不复战乱。山不容二虎,国不可有二主,若是共分了天下,那便是再造乱世。”
神武帝闻之颔首:“凌烟圣王当时也说‘大丈夫提四尺剑,当合千国、终乱世,立不世功,王侯可轻。二国如千国,分则乱之始,乱则涂民。’太祖又问:‘既不共分天下,凌先生想要怎样的封赏?’凌烟圣王道:‘一统天下非凌氏一家之功,十氏鼎力亦多,便同列赏赐吧,不必将凌氏独列出。’太祖由此便册立了圣王十一,将凌烟圣王列位第一,以凌姓为圣姓,算独彰殊荣,但私下疑窦更深,曾私问凌烟圣王:‘不求名利、不受功业,君之所求,究竟为何?’”
话及此,神武大帝又深深看了凌云一眼。
凌云知会其意,道:“初祖遇始帝,感其终结乱世一统天下为黎民的大愿,才愿尽才尽能辅佐始皇帝。一统天下也是我凌氏所愿,天下一统战乱可止。至于谁登九五,又有什么不同?凌氏于帝位无愿,所求所欲也并不止于这世间的王权。始皇帝坐拥大位是当时世间最佳的选择。”
听罢,神武帝反而为之一声幽叹:“现在我倒是宁愿凌烟圣王或者凌氏有一争天下之心。”
凌云闻言反看了大帝深深一眼,随后神色一黯,叹道:“这样说来,你的时日是确实不多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多了,灵衰晚期。多则三月,少则旦夕。”大帝故作轻松的笑道。
凌云一时默然,他在大帝的脸上看到了对生命的眷恋、对王权的释然、对时光的无奈。在此之前他心中虽然早有猜测,但耳边从老友口中真实得知这一刻,多年情谊还是会令他为之叹惋。
这一天的到来也是必然。不论是人、天、妖、魔,或长或短都逃不过时间的消蚀。有归于无,向来是世间亘古不变的法则。
“一家之天下,终有腐朽败坏的时候。更新罔替,是生命的法则也是自然的真理。凤氏之于幻域已经镇守的太久。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个帝国千年来虽然努力修缮填补,可每次修补也不免留下虚弱疲软之处,越来越多的‘蚁穴’在这庞然大物的身体上萌生····我已经感到了有心无力。”神武帝说到此处,沧桑枯索的脸上生出沮丧的色彩。
“所以,你早早就开始了布局。”凌云叹道,“圣王血脉、兰城兰氏、诸王公贵族、南界群雄、众皇子、乃至天下俊杰全在局中。”
神武帝颔首。
“多久了?”
“十三年。”
“十三年····”凌云思绪流转,“十三年前你去了贝奥领域的太羲神庙,在那里停留了三日。那时,你会见了圣者天?”
神武帝颔首,道:“超越时代的强者。只有那样的存在,才足以令凌氏有所动容。”
“你允诺了贝奥领域的百年和平,交换了圣者天为此谋划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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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不世出的忠勇剑者‘龙舞’,并在七年前的‘邂逅’中令你掌控了这件人间极致的‘兵器’;尔后你又物色了兰城的明珠,想要将他培养成忠毅公的接班人。若不是他被搅入了党争,也必将在那条道路上走下去;六年前,你令迦夜南镇,很快他也如你所愿替你再度将那片桀骜荒蛮之地掌控。群英荟萃,本可欣欣向荣。只这三件事,足以拱立帝国三十年强盛,你又何必筹谋布局这匕现图穷之局?莫不是····”
话说到这,凌云一顿瞧着身后大帝。在晦暗不明的火光下,大帝的脸上不知于何时竟已经褪尽了血色,呈现出一片金纸般的晦败。
大帝苍凉的扯动着嘴角,勾着一抹无奈的笑意。
凌云默声少许,才说道:“即便是那时你便自知得了此症,也有足够的时间培养继任者。”
大帝摇了摇头:“龙舞武略超群但过于正直,是绝世帅才但却做不得政场里左右逢源的政客。我若病故,便不会有人可以十分的信赖他;兰阳徒有极致的才学,却执着于清名,做名臣也就罢了,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只怕会身败名裂;迦夜自小太过傲气,锋芒无双,这六年未等到他有所收敛,反而渐生凤起之姿。昨日无论我病或无病,迦夜必然携南众而来取之。只因为他这人想来是桀骜不群,喜好险中求胜的。这样的心性与腕力,又如何与千载并立的凌氏相处?来时,他若不成威镇八荒的绝代天骄,便必成刚极而折的败家子。”大帝言及此,长长一叹:“而如今的帝国,做不得这般豪赌。”
“所以,你链结各方,算计天下。只为了将迦夜推衍至足以抗衡于凌氏,来做这一场豪赌?”凌云道。
“单凭南众和迦夜还远足以同凌氏抗衡。血雨秽夜、乱臣群起、天下所求拼凑在一起勉强才有资格。”
“所以,你默许了云氏暗中建造地下大型传送阵、窥探帝宫虚实;许了天法盟正名,为你镇守朱雀宫拖住阿弈;默许了这些时日帝京之中所有的暗流涌动;以东征之名,支开了天下莫敌的圣战王师:推拒玄武正军入城,意图激起他们的暴动;还将‘帝衣’封印造足了帝宫的可乘之机。”
“这些又何曾逃过了你的眼。”神武帝笑道:“你又何曾没有暗中揠苗助长?”
凌云微作苦笑,道:“我想看看你这盘棋到底要怎么下。”
神武帝道:“若不是圣战王师回援,凌氏是否至少伤损不小?”
凌云道:“独战天下,必然会有折损。但君左必然会回援。”
“如此笃定?”大帝反问,“圣战王师东征临行前,我多少暗示过他避离帝京,他竟还是毅然听了你的信令回扫,是师徒情分还是什么令你也如此肯定他必然回京,并且将时间算的分毫不差。”
凌云淡淡一笑,道:“君左比任何人都清楚帝国需要什么,圣战王府与谁可同;也知道凌氏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圣战王师一脉虽和太祖同出,名为帝国之羽,却实际上始终与凌氏同气连枝。”大帝喟叹,“也实赖千载圣战圣王一族坚定不移的支持凌氏,才几度扶立帝权不堕。今圣战圣王若还是云秋而非君左,凌氏凤氏当两败共伤。”
“若是云秋,我也不会陪你赌这一局。”凌云摇头道。
大帝闻言,长叹。看着故友:“从前至今,你看似无争,实则必争。于胜,更是算无遗策。仔细想来,三十年间我竟一次都没能赢过你。”
凌云道:“胜负心起执念生。没了执念,又怎么会败?”
“这就是凌氏千载不曾一败的根源吗?”大帝叹道,“所以才会让凤氏又敬又怕。”
凌云闻言,却是叹息:“胜负真得那么重要么?”
神武帝想争或辩,思及昨夜诸子因争权夺胜一一身败或死,想起那些平日里铮铮铁骨、满口忠义的臣子因此而亡命为赌注,突然没了意气,而自己也因暮年这一局销尽了半生所积累的一切,似胜也是大败,心下又是荒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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