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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万般所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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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连番咳血、五内同焚,使他连连退了十六七步。那去势一往无前的偃月斩光终与虹霞流转的大道气意尽归一无。

星辰之烬的燃烧,渐渐趋向虚无,青年将军的脸上亦呈现出一片金纸般的灰败。

那柄横天、冲天的勇者顽铁,竟亦是裂纹纵横,细密如蛛网。

“七色龙光,天下无双。”强抑制住连咳,龙舞惨黯的脸上既叹且服。

“只可惜了,这一剑应是十数年内不可再得了·····”凌云长叹,手中圣剑在话间化作流光碎散,有一缕飞虹从中而脱,飞贯夜天。

飞虹离去,那碎散的流光又重新凝聚化形,变回圣剑。

龙舞见状惊疑,问道:“怎会如此?”

“剑心已负,‘龙华七见’是有灵之术,‘断玉流影’是圣灵之器,圣法出而反毁,便是失信于圣灵,虽然圣剑在手如故,但终极之境完美的‘龙华七见’已不可再得。”凌云淡淡道,面上不见悲叹,倒一片淡然。

龙舞回想那圣极之式终焉时,先有金色狮子妆圣兽自凌云体内脱出阻挡七色龙光裁决之威,再又是凌云举剑以当之。

七龙齐下,余力俱是凌云一身所承,否则以他破败残躯对抗那裁决圣威纵使不是魂飞魄散,也是九死一生,哪里还有站着说话的机会。

“凌宗主····为何要替小子挡下那一击?”龙舞叹道,“本不致令宗主致此般境地。”

-----他能感觉到,凌云战前那浩若星宇的神魂之境几近破裂,隐隐已从十境天阶跌落到了九境,这一切无疑皆因为仓促硬抗那圣式的反噬之力,于今夜立场而言,凌云与他貌似对立,而凌云却竟冒着堕境之害为他强受此击。

战兽力承、招法反噬,纵使以凌云天阶之能,仓促承受那惊天绝世之技,也必大受伤损,而事实上凌云所损也远在他想像之上。

毕竟,纵是凌云也没想到以龙舞九阶玄境之能竟能逼迫他将本族无上圣法催发到极致,龙舞也无愧当今帝京乃至天下最一流的武道青俊。

只是,凌云开始时也本无意如此,但突然舍身来挡,令他更多不解。

“故境重现,身随意动。”凌云淡淡一笑“咳!”却不禁身体一震,一大口血脱口而出,他毫不在意的从袖底取出棉帕拭去溢到口角的血迹,看着龙舞胸口处变回原状------平平无奇的白晶坠子,道:“世间最可贵的莫过于深情两许。而龙将军年纪尚轻,若是折在今夜,也甚是可惜。所以凌云终是不忍。此技为我所发,天地无物不可化,唯独不化我。我有契灵圣兽护体,又有数十载玄修,既得‘不死战狮’的妄名,终无大碍。“

“可是,凌先生····”龙舞欲言又止。

凌云知他所愧,淡然道:“修为虽损,境界犹在;不过是折了一二十年的修为。身临绝圣之式,若无这点代价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凌氏传承千年的‘龙华七见’徒有虚名?”

说罢,他身形一振,那双星渊之眸直窥中天,眸中光芒沉凝嘴角也勾起一道微弯的弧度,低语道:“晦夜至深,以退为饵。倒是掩盖了许多机谋,是我小觑了你的权变还是你轻算了我凌氏的底蕴?又或许,都没有。”

又看向龙舞:“依稀记得,神武十七年三月龙少将军是在羽月之森边缘的清月谷救了神武帝而自此步入仕途的吧?”

“是。”龙舞颔首,那一年他本打算与妻子隐居于幻想乡了此余生,听了师上之命北往无方神域,路经清月谷恰遇西荒狼族围困神武皇帝的行宫,便仗剑四驱,从中救了神武皇帝。尔后受赐为玄武营千夫长,从此踏入军途,平步青云。

“那一年,西征狼族所领军的正是不才,虽用奇兵直捣敌穴大胜而还。竟令溃逃余党乘虚围困皇帝陛下,倒是掉以轻心了。”凌云笑道。

又道:“世间巧合无多,几无不工于设计。天法盟、圣王后人、诸王公侯满朝文武乃至四方四宫等等,今夜棋局千人千算无不尽在其中,可真是一副再造阴阳的好布置。”

龙舞细思,极恐。

“果然一切还是被老师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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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隐帝宫·至深

星辰圣王之后与冰洛圣王之后两代武道翘楚之战业已到了极致之境。

辰夜晓手中星夜银刃上银焰大放如炽,周身银色为底的圣袍亦是银焰漫漫,衣背上周天星辉之图宛然如活幻形于体外,星辰联袂,眷护周身,自成一圈无形的玄气逼退来自对手疯狂驱使而来的极寒霜华。

冰洛痕以青虹秘剑驱以《莲诀·月式》全攻不守,秘瞳术亦是凶威尽放,剑上一招一式、步下一进一迫,全用极险路数,端是抱着两败俱伤的意图!

玄冥冰炁本为星辰银焰所克,而冰洛痕以此搏命之姿行事才方得和深谙此中克制、修为还在他之上的辰夜晓争了个趋近五五之数的战局。

说是五五,其实还是建立在辰夜晓还需分心护着神武帝的情况下。

饶是如此,星夜银刃业已在之前的交锋中在他的双臂和肩腹划下了十数道创痕,非他咬牙苦忍,那些创处极度克制冰洛氏的银焰足以打断他施术的玄能供给,瓦解他的战意!

祖上将星辰氏列为本族天克第一果非虚话!

不过,他也并非一无所得,交手之初的守势,到现在攻势,到底还是为冰洛氏挣回了一些颜面,只是代价惨重了些。

-----他全攻不守,剑招灵法所向直冲那座龙榻上的老者。

辰夜晓只得分心保护神武帝,,才不得已换攻为守。

“你这样的人····对付起来也确实不容易。”微喘,辰夜晓看着衣袍裂乱、血浸半身的对手,发出一声感叹,心下亦道:冰洛氏号称极冰之狼,确是十成十的狼性---凶蛮、狠戾、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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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又道:“换做他人,在此天生刑克之下负此重创,早该选择退身而去,你明知今夜之事难有可为,又凭依什么苦苦挣扎?”

冰洛痕摇头,冷笑:“不能成事只是你的论断,而我从踏足帝京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曾有过此等疑虑。”

辰夜晓细细看了一眼他的剑----名为‘青虹’的人间利器青霜绯火分锋而显,霜火之中两边锋刃锐烈如昔,血迹不断沿着手臂滴落到剑身之上,握手下的剑柄隐隐闪动着七彩的珠光。

剑是越见妖冶冷艳的剑,甚至远胜于交手之初的妖异。

大概,若只是如此会让人觉得冰洛痕越战越勇、气势正在极致。

辰夜晓的目光又落在冰洛痕的脸上-----白皙如玉的脸、秀美英俊、五官如刀削,锋利而冷。

而此刻,冷玉般的脸上生出了几许苍白,青筋显露,口角一侧溢出了一缕幽红。

虽不至强弩之末,但也到了势向弱、力渐疲的境地。

“冰洛一族,极冰之狼。善以强攻而迅烈、凶狠凌厉之性为著;但极冰之狼难逃狼本身的缺陷与劣势,力狠性戾行敏如电,而难以久持。”辰夜晓道:“阁下气势已疲,再战只会自取其辱,不如罢手就此离去,尚可保全性命。”

“保全?阁下是在说笑吗。”冰洛痕冷笑:“我冰洛山庄都已尽作废墟,冰洛氏八百余口尽遭屠戮,仅余我这一脉枯枝,谈何保全?今夜只愿诛杀神武老贼,祭我冰洛一族在天之灵,方得解恨!”

辰夜晓听罢,默然半晌,叹息道:“有我在,阁下此般又与困兽之斗何异?”

冰洛痕看着他,或是看着他身后安枕之中的神武帝,心中不免生起悲凉无限,不由仰面大笑,尽是苍凉:“哈哈哈······我冰洛一族入世以来‘绝地之前,向死无生’我虽胜不得你。但,阁下真的若以为冰洛一氏只有这等手段和气魄,也太轻看了我族。”

话落,那柄灵器上绯炎青霜又盛烈数分。

冰洛痕的双眼,亦左右分生出银、绯二色:银者,生极寒冰月相:绯者起灼灼火莲相;一冰一火,两极对立!

此下,他身外三尺间已然半是极冰半是绚炎。

双相越盛,他的气血便向暗。

辰夜晓尖刺,心知冰洛痕怕是将要以冰洛氏极招绝法一决,心下惋惜。

辰夜晓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眼,但此刻冰洛痕的双瞳之中似有无限魔力,绯瞳映目,心神一震令他直感五内若焚,只觉神魂几乎被抽离,目中一晃,便知定力已被大幅削减;而银瞳入眼,则是立如身心入坠冰渊,体魄竟也生出僵化之感。

他微怔之余,立刻祭起本族秘法圣诀,祭生星辰银焰真元固神守意,才一祛因刚才一眼之故所产生在体魄之上的极度危险之感!

也亏他是星辰氏传人,倚天克秘法血脉才得以迅速脱身;若换做别人,多少也要因此受一番折磨苦痛损神困意,更无以再战。

“冰洛妖瞳,名不虚传。”辰夜晓运发真元布满周身,对冰洛痕又增添了一分敬重。

此刻冰洛痕秘力趋极、双相尽开,其意其势隐隐还要胜他一筹!但此中损耗,唯有他二人心知。

辰夜晓叹道:“我听闻冰洛妖瞳修行极其不易。一冰一火、一阴一阳,外破五体、内攻心神;但二类瞳术,又难以共存,除非是冰火术道、精神幻法都入九阶玄境,才得以共修。除此外,唯冰瞳焱瞳血脉共融者可双修。而冰洛氏入世以来,血脉便一分为二,一脉主冰瞳、一脉主焱瞳,一冰一焱相辅相成,千年之下各成盛名;冰火本不易同修,想要共用更是险极,这千年中,能二法合用、双瞳共融者不过寥寥。冰洛流老将军以及老夫人皆冰瞳一脉,血脉追溯双瞳共融者也隔代甚远;阁下虽有八阶修为,以一瞳之源强用两瞳术力,即便是功成了也会大损目力伤及真魂。”

“你所说的都没错,但对一个向死之人毫无意义。”冰洛痕道:“冰洛有法,名为《莲·月》,月式以刃,斩灵断法,克尽术式;莲诀以法,焚身灼魄、内外俱灭。二合为一,万法俱破,无往不利。”

言及于此,冰洛痕已是决死之意,冰洛一族长持久战非所长,又为辰夜晓所天克,此下也只有以极招绝法一决,才有机会成全夙愿。

“君以极术来,当报之绝式。”辰夜晓翻腕振刃,银焰雀跃足下步滑为弓,短刃平于眉侧,目中有刀、刀中映目,目刀齐一,心神宁寂。

周身银焰因此一收,那一袭银衫衣袂缓缓静定。

身外虚寂,如时止、空凝、光顿。

式在起手,仿佛俱无穷玄秘,竟让那一身银焰与他熠熠白衣、和他的身形在那么刹那里全融入了极度光明之后的虚无中。

或者说,光变成了暗,而他是那黑暗的本源。

也同时,是光的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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