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想拉他一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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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没等来薛惟的一句晚安。
他没有在意,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给薛惟发了一条问候语过去,不过还是没有等到回复。因为这个点很早,天刚擦亮没多久,薛惟大概还没有睡醒。
池越今日有事,他简单洗漱过后便往蒋羽家赶了过去。
蒋羽家离池越就读的大学有点远,池越得坐地铁换三条线才能到达。那样太费时间了,他便直接在校门口打了辆快车过去——昨晚蒋羽来了消息,说自己接到一个好心人的电话,对方说在穗城疑似看到了蒋心妍。
蒋羽今年五十九岁,一张国字脸上写满了历经风雨的沧桑感。他常年难以入眠,所以眼眶总是泛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球上满是密集的红丝线。池越每次一见他,都会忍不住地往他的法令纹看过去,得出的结论是似乎比上一次要深得多。
这纹就如一条干涸的水沟,挂在蒋羽时刻往垂下的嘴角上,沉坠得他怎么也笑不起来。
这时刻散发颓唐气息的精神状态,是蒋羽夜以继日,愁眉苦脸所熬出来的结果。从女儿蒋心妍被人贩子给拐走后,他就再也没有放怀大笑过。连带着那挺拔的身躯也渐渐地垮了下去——
他是个退伍军人,年轻时用肩膀筑起城墙来保家卫国。女儿出生的时候他曾幻想过用肩膀为她塔起一座高塔,带她看祖国的漫山遍野。
可那终究只是幻想而已,一条被撕烂的裙布砸碎了梦境,勒住了蒋羽的脖颈,让蒋羽时刻面临着窒息。
“蒋叔。”池越去厨房端了一杯浓茶递给蒋羽,“不是她,是吗?”
蒋羽没有接过那杯浓茶,他不困。他只是很累,心累。他陷在沙发,半个身子往外探,对池越这句话没有作任何回答。池越没再追问,他已经从蒋羽沮丧地把脖子往下压的姿势里看了出来,蒋羽还是没能找回蒋心妍。
客厅里的白炽灯正闪着幽幽的光,餐桌上还搁着一碗吃剩的泡面,摆放在玄关角落那儿的生活垃圾还没来得及倒掉,昨天蒋羽接到消息后匆忙拿了钥匙就走,连拖鞋都没有换。池越在心里替蒋羽难受,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好默默地抬手关掉灯,把窗帘给拉开,让阳光尽可能地照进屋子里,将阴霾驱散。随后他将那碗吃到一半的泡面给扫进垃圾袋里,打了个结往楼下跑。
做完这些动作,他才坐在蒋羽身侧,将浓茶挪到蒋羽面前,“叔,喝几口吧,要凉了。”
蒋羽把头抬起来,将浓茶一股脑地灌进了嘴。他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茶水,颓唐地说:“小越啊,有时候我是真想一走了之算了。也许这么多年,她早就死了呢?意外死?病死?被折磨死?不然为什么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她?”
池越给蒋羽顺顺背,说:“叔,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总有一天您会找到她的,如果你一走了之了,哪天她回来了,见不到您,她该怎么办啊?你可就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
蒋羽的妻子已经因为找不到蒋心妍而抑郁过世了,池越不愿蒋羽也这样撒手人寰。也许只差一步,他们就找到蒋心妍了呢?
蒋羽:“……”
“蒋叔,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我不太会说话……我想请您再坚持一下,也许很快,您就见到她了。您可千万不要放弃。”
蒋羽静默片刻,终于用手搓了把脸,挺直腰板站起来,往洗浴室走过去,“你一大早过来,还没有吃早餐吧?等着,叔洗完脸给你热碗粥吃。”
池越没事的时候总会过来蒋羽这儿串门,蒋羽把他当自己儿子养,总做各种好吃的东西给池越尝尝。大概是将那份对女儿的思念都寄在了池越身上。
池越能感觉到蒋羽关爱的目光,他点点头,用轻松的口吻说道:“那叔,能不能给我煎一个荷包蛋啊?加点醋呗。我实话实说啊,您上次整一个真的不够吃。”
蒋羽将洗脸巾挂回原位,说:“小兔崽子。这么爱吃加醋的鸡蛋?你什么做的啊。回头给你煎两个,不能再多了啊,不然小心你胆固醇高。”
“没事,吃叔煎的鸡蛋不会胆固醇高。”池越说。
蒋羽的动作很快,不消一刻钟,就将早餐给端上了桌。池越坐在他对面,边细嚼慢咽,边说:“叔,我找到了当年和您一起救我的那个少年,原来他叫薛惟。”池越将荷包蛋咽下去,用手在蒋羽面前比划起薛惟的身高,“他这么高,站在我面前时,我得低下头才能看见他的表情。”
蒋羽对当年那个滑滑板的少年印象很深。他机敏、谨慎、聪慧,还没长成大人就已经是个勇者了。霍然得知这个消息,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没有认错人吧?”
“没有。您还记得您跟我说的那个粉红色胎记吗?”池越放下筷子,扯了下自己的衣领,将后背露给蒋羽看,抬起左手的手指虚指着脊柱往下的地方,“他的胎记就长在这儿,我看得一清二楚。”
蒋羽仔细回想,片刻后点点头:“确实,那个少年的胎记就长在那个地方。”他给池越夹自己面前的那个荷包蛋,“多吃点。吃完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池越朝蒋羽展开舒心一笑,边吃边夸道:“叔,您煎的荷包蛋太好吃了吧。要不下回煎三个吧?”
蒋羽先是白了他一眼,随后嘴角上扬。显然是被池越这句话给哄得心情好了点:“你也不怕撑死你。”
“撑死也是个饱死鬼。”池越咽下荷包蛋,随后三言两语跟蒋羽解释了自己和薛惟是怎么相遇的。
“那时候他看上去情绪就不太好,我觉得他的心理可能出了点问题……”
蒋羽道:“他当时救你的时候也是个半大少年了。如果你没认错人的话,这会儿也该工作了。不过……他的意志为什么那么消沉?”他仔细回忆起来,“当时我本想带他过来见你,但他踩着滑板就溜出几米远,又折回来——”
当时那个少年踩着滑板做了个豚跳,随后又冲到半空中,接着扶梯做出一个旋转之后又跳下来的姿势。
“他很自信,见我惊讶地盯着他,还朝我打了下响指,问我滑得炫不炫酷。”
少年上扬的眼角、开怀的大笑、舒展的肢体语言,无一不在彰显着他活泼开朗又自信的一面——
那是一种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消沉,可能是生活里碰到了什么难事。”池越端起餐具往厨房进去,“总之,我想拉他一把。局内人一时身陷走不出来是常况,局外人却看得清楚。我觉得他并不是完全不想活了,反而是在自救,只是方式偏激了些。”
蒋羽明白池越想要拉薛惟一把的心思。池越童年时差点被人拐卖到别的地方,如果不是薛惟的勇敢与机智,今天池越不会踏实地站在脚底下这片土地上。但他们两个人本就是不相熟的关系,都不了解彼此的心性。说句难听的话,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还是以前那个少年吗?毕竟成长太快,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是一成不变的。
池越为人乐善好施,路遇不平会拔刀相助。他有个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的心性——固执。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他非得要做到最好,从不轻言放弃。而现在池越这么说必定是已经打算和薛惟做朋友了,无论这个过程中薛惟是否想交他这个朋友。
于是蒋羽再三斟酌地说道:“拉他一把是件好事,只是你也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要被他的情绪给影响了。”
“嗯,放心吧叔。”池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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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把薛惟的联系方式给了沈蕊之后,沈蕊就立刻打了通电话给薛惟,让薛惟下了班过去她那儿坐坐。
薛惟应了。
下了早班后,他往雅惠苑过去,本想着等到了大门口再打电话给沈蕊。谁知沈蕊早早就等在大门口,见他愣住,沈蕊温柔地抬手抚摸他的头发,说:“愣着干什么呀?跟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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