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恶人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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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想问了,褚家是什么,也是你们所说的神殛世族吗?”刚走出钦天监,水凄寒就迫不及待地赶上了凉芜。
“不,八十一世族皆拜封于千年前,他们不过是群混混儿罢了。”
“混混儿,混帮会吗?”水凄寒虽已在执明待了四年,但对本地民风之类并不太了解。
“有区别,”凉芜边走边道,“旧时庵室堂口都讲究师徒辈分,混混儿则无论老少都以兄弟相称,不供祖师、不收门徒,破瓦寒窑里吃住一起。所谓的混,混得是什么都不在乎。”
“那他们拿嘛来钱儿呢?”
“或把持各行从商铺抽头,或垄断开设嫖赌的场子。拦河取税、抄手拿佣,天下的流氓不都是如此。”
“既无尊卑,那肯定就是看谁更狠了?”环顾四周和气生财的市井,趋利避害的百姓,水凄寒不难明白是怎样的手段,才能在一方水土做到民不敢举官不敢究。“刀口舔血,没本的生意可不好干啊。”
“敢搏命,比起怕死的人就是本钱。”世道真的变了吗,或是只换种皮相?听着远处传来的买卖吆喝,凉芜回忆起了那些儿时听过的那些九河往事,几十年后将再无人相信它们曾在这街头昼夜上演。“除了你死我活,剩下的无外乎就是吃仓讹库、跳宝案子。”
“什么,成语?”这几个字水凄寒连怎么写都不知道,自然更无从理解其中的含义。
“以前人斗狠都觉得谁挨打不叫谁就狠,狠人就该过得快活,所以没名的混星子要也想快活,最快的招就是光天化日地狠上一回。行话说,叫卖味儿。”
“去找茬闹事,挨打时再挺住不叫,从今往后就能横着走了?”
“没这么简单,想从粮仓讨个终身,得先挨得住马车轧腿、重手正骨;想在宝局吃份挂钱,得挺先得了割肉押注、粗盐敷伤。这些过后如还能谈笑自如,起身相请打手们来‘四面见线’,才有资格开始挨打。”
“若说不叫,那要是挨打时疼昏过去呢,怎么算?”
“那便叫走基,丢了混混儿们的人,从今往后被流氓都瞧不起。四面见线必须得清醒着挨完一面,再自己翻过身来继续让人打,打人的斧把见棱见角,抡身上就肉绽骨断,但还是不能喊出一声,不然之前所受就全都功亏一篑。”
“这么畜牲,就不怕真打出人命来?”
“粮仓宝局都专雇有混混儿管此事,等看那人再打就要被打死,便装成兄弟来迟,上前推开打手阻止,待他寻人把伤者拿大红棉被搭去医馆,狠人这辈子就算成了,往后每天都有粮吃有钱拿,直到让哪个开逛立威的混星子给攮死。”
“褚家的先人,也是这么挨打发迹的?”
“他们一家既能混到如今,开山之祖自然不止是个混混儿。”谁都明白,只有在传奇交织的乱世,苍生才能不看出身,皆有机会于史册间留下名姓,“褚成器杂巴地出身,年少凭刺杀直隶总督扬名,参与过颠覆净王朝的革命,世界战争期间曾多次捐款购置军备,也还身体力行与叛国的手足火并,能混到这程度的锅匪古今也没第二个了。”
行于玄武天街之上,建筑皆是百年未变的旧胡同老合院,过往的岁月挂在门环窗棂上残存,那些个披青褂、踩花鞋的混混儿,似乎随时都会从中一瘸一拐地晃出来。水凄寒虽理解不了那些无谓生死的活法,但他却能在凉芜的转述中闻到滚烫的重重血气,等级森严的社会,没钱没势的草民,若想今生轰烈一时,若想人前被称声爷,唯有豁出命去换。
“话说褚家是在哪?我们好像没问过炭皑。”
“庆王府。”
“五大道那个庆王府?”
“对。”
“这么跋扈?”水凄寒之前如何也想不到,历史风貌建筑竟其实是混混儿的锅匪,“五大道半日游后我记住两点,一是那些老洋房都属于这公司那公司,反正全都不让你进;二就是庆王府在宅上加重檐歇山顶的设计,创意属实有够超前。”
“原址也是完全欧式的,褚成器在世界战争结束后买下进行了改建。随之割据四方的折冲府十六卫又混战多年,等局面安稳想保护文物时,褚家已然竣工。当然,他们并不介意门前钉一个庆王府铜牌。”
从古迹到商圈,一道之隔外就是高楼林立、车鸣起伏的现代文明,如出一辙的城市总是让水凄寒分不清南北,“鉴于我不认路,你觉得该坐公交还是地铁?”
“玄武天街禁施法术,走出来已经耽误一阵了,我们现在得直接过去。”
“怎么直接……”水凄寒这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凉芜双手闪耀的咒文就已在四下映符成阵,只见他单手掐诀凌空一点,东南角的云篆随即迸裂,绽放的闪电转瞬将两人身形摄去,唯留轰轰雷声残响。
再睁开眼,俯瞰五大道,别墅公馆棋布星陈,庭院庄园点缀其间,百年前西潮东渐的租界万象一览无遗。旧时寓居执明的前朝遗老,避风直隶的下野政要,不知将多少白银倾倒,才填满遍地的坑洼塘淀,建起这片巨浪下的国中之国。
立于楼顶的水凄寒被这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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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角度震撼片刻,才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有多不可思议,“怎么直接,就过来了呢?”
“地遁 踏坤”凉芜挥手散去地上的符阵,十指咒文逐渐暗淡,“奇门术罢了,能一步迈到十里内刻下过云篆的地方。”
“这么说你岂不是随时都能随意到执明各区?”
“非也,云篆有数目限制,这里会有是因我曾监察过住在附近的天关旅、黑鳞骑两卫诸百户。”
“好个奇门遁甲,这我可算是大开眼界了。”水凄寒现在只觉得,世人对世族无知可真是件幸事,对双方来说。
“不足道矣,此神殛,一握之间已是我的极限。”凉芜用掌心遮住太阳,看着一手对应奇门九遁的九个指节,天地人风云龙虎神鬼,皆在这一握之间。
唤炁并不易成,水凄寒到现在也没掌握,所以从楼顶纵身跳下后,他还需凉芜带着才能轻盈地站上树梢,再转而几跃间掠过半个五大道,落于庆王府的石狮前。
“缓缓缓,让我缓缓,我突然发现啊,走楼梯其实也挺好的,”水凄寒两只腿已经完全软了,每说几个字就要大喘气一声,“以后我们能不能——等等!你直接就敲门啊!”
准确说是在踢门,凉芜的指节正随左右按压脆响不断,“先礼后兵,多少得知会他们一下。”
“不好让褚家知道炭皑把他们祖坟的事走漏了吧?是不是该先打电话通过那个遥知义……”
“没必要,对恶人就得踩着他们的忌讳去冒犯,越是谨慎小心,越被他们看低。”
“受教。”
一阵静候,一缝门开,一人于门后现出一目,一动不动。
“二位有何事?”
“找你们太爷,认识认识。”
“东家抱恙不便见客,改日。”
“今日,就是今日。”
“我说,东家抱恙不见客,二位还是请回吧。”闷声闷气的那人说着就要将门关严,凉芜的手却已先一步摘下了门内大锁,管你什么限制或束缚,在我这无不形同虚设若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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