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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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重器》第二期节目正式播出当晚,许小贺提前来等徐清下班,接她去万禾传媒的直播现场,路上兴致勃勃地问她:“你猜嘉宾是谁?”
徐清打量他特地跑一趟,这个嘉宾肯定不简单,至少不在他们一开始的预想之列。她脑海里旋即冒出来一个人,试探道:“元惜时?”
许小贺激动地拍方向盘:“你怎么知道?”想到她之前问他要嘉宾名单,“你和程逾白还真是……”
“是什么?”
“我说心意相通,你会不会打我?”
徐清莫可奈何。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关于爱与和平的那个赌约,最终决定权只在程逾白一人手上。一旦启用元惜时作为主讲嘉宾,势必会牵扯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从理性角度来看,他不可能冒险。
可他居然冒险了?哪怕元惜时没能就任何交易妥协让步。就算给他上节目的机会,相信他的那张选票也不会带有任何功利色彩,可程逾白还是帮了他。
想到那一晚,他无端端提起乾隆皇帝的傲慢,恍惚明白了他的用意。审视对手的过程,同时也是对自身的一次反思,不是吗?撇除百采改革不提,《大国重器》所照见的,应当也是一次“英国使臣来华”的互相凝视吧?
日本陶瓷之于中国陶瓷,又会是怎样一个奇迹?
徐清唇角微动,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城市光影从车窗外飞快掠过,许小贺看着她明媚的侧脸,有一瞬间失神。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看在我又一次给你通风报信的份上,可以问个问题吗?”
“要看什么问题。”
许小贺深知太难从她身上占到便宜,可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喜欢程逾白?”
徐清没有回避,但无法肯定:“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很奇怪吗?人的感情很复杂。”
许小贺努力消化:“是很复杂,但我以为喜欢还是讨厌,这一点应该不难分辨。”当然,在他常规认知里,那两人应该是死对头,和“喜欢”是绝对沾不上边的,结果?
“可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吧。”
徐清被他自圆其说的样子逗笑了。
许小贺认真感慨:“我还是头一回见你笑。”
“不是吧?”
“你以为你经常笑?”许小贺模仿她整天冷冰冰的样子,把眼睛往下一斜,“你就这样,好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一样。”
徐清说:“你模仿地太丑了,我不认同。”
两人赶在直播前到演播室,元惜时已经准备就绪,在台上跟何东讲话。远远看见徐清,元惜时向她点头示意,何东也朝她挥挥手,对元惜时说:“我很多年没见一白吃瘪了,那个女孩很厉害。”
元惜时微笑不语。
何东忽而反应过来:“她怎么又来了?今天该不会要让你吃瘪吧?”
元惜时顿感不安:“我听过她两次发言,不得不说,她是个很有力量的女孩。”
“你总算有点慌了?”
“年少有为啊。”
到了时间,导演安排走过场。演播室灯光全灭,许小贺领着徐清到角落里坐下。他在口袋里窸窸窣窣摸索了一会儿,给她递过去一只汉堡:“还没吃饭吧?一边吃一边看。”
徐清诧异:“你什么时候买的?”
“助理刚送过来的。”
徐清朝左右看一眼:“不会被导演赶出去吗?”
“声音小点,不要紧。”
他们实在坐得太偏了,影响不了台上台下,更何况还有现场收声,吃个汉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要不是怕味道太重,我都想在这里吃火锅。”许小贺一拍腿,“要不咱们去吃火锅吧?”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还不都怪你,非要来看现场。今天有好戏看?”
他还没忘记第一期节目被临时架空时所受的耻辱,势必要扳回一城,看徐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程逾白采用一个日本陶瓷品牌的代表上节目,他甭提有多激动了。
徐清一盆凉水浇下去:“没有,我只是想听听元惜时会说什么。”
“那你不能在家看直播吗?”许小贺期待落空,狠狠瞪着徐清,“你没忘记和我的约定吧?说好的实业梦想,不会已经被狗吃了吧?”
徐清也看向许小贺。黑暗处只有一点散光折射,隐约可见他亮瞎眼的黄毛。她靠近一点,想到徐稚柳,不免叹息。
“我看起来像是色令智昏的昏君吗?”
就因为她昨天第一次主动想聊个闲天,某人就一整晚没理她,早上干脆赖在家里不肯出门。到晚上,许小贺也问她类似的问题。
难道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恋爱脑?
“老实说,你不像,这事儿不能怪你,是个女人都危险。”许小贺客观点评价,“我要是你,也会被一瓢饮那位迷得神魂颠倒,管他劳什子的改革,先爽了再说。主要怪他,太有钱,太能唬人,气场太强了,关键是长得……勉强也就比我差一点吧。”
话说到这里,演播室的门被推开,露出一条缝。走廊外光线明亮,勾出来人高大挺拔的轮廓。
许小贺吃着汉堡,味同嚼蜡:“你看吧,果然不能在背后讲人坏话,说曹操曹操到。”
徐清回头去看,即便她在黑漆麻乌的角落里,可她确信程逾白看到了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转而投向台上。
许小贺跳脚:“怎么,我是空气吗?”
徐清没理他。他独自一人演了一会儿,气呼呼地坐回原位。
此时嘉宾介绍完毕,话筒交到元惜时手上。
元惜时依旧穿着瓷博会那天的天鹤补服,剪裁像是汉唐造型,开襟衣袖又有一点日本和服的设计,元素众多,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包容感。他说到:“我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是在五岁,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景德镇,我在中国的家里第一次翻开词典,看到的字是——碓。”
尽管他的中文并不好,可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在用中文表达,“我不知道碓是什么,直到几年后来到景德镇第一次看到碓,我才知道原来碓是一种舂米用具,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杠,杠的一端装一块圆形的石头,用脚连续踏另一端,石头就连续起落,去掉下面石臼中的糙米的皮。”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脚加以比划。
在座的几乎都在景德镇生活、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理应比他更懂得“碓”的原理,可他生怕他们不能领会那个神奇的东西,卖力地演示着。
“景德镇用水碓来加工矿石,大的水碓叫缭车,中等的叫下脚龙,小的叫鼓儿碓,都建在河流边上,利用水流和地理优势来粉碎矿石,形成釉果或是不(盹dun)子。”
以缭车碓为例,河水流到筑堰处分流到水沟,通过闸水龙进入水仓,紧接着在水槽内用特定的冲击力推动车网,车网带动车心轴的转动,使18只碓拨先后有序地压着碓栅翘起。当轴心转半周时,碓栅脱离碓拨,它前面的碓脑重重落下,碓嘴舂入碓臼中,矿石便得以粉碎为末。
碎石舂成细末后,双手抱住碓脑,挂在预先吊好的绳索或者篾环上,用铁勺将碎末舀起,过筛倒进淘塘,随后搅成浆糊状,再用木勺舀到淀塘,再来回操作使其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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