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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2/2页)

“那奴婢待会煮完醒酒汤端过来,世子用上一碗。”

萧珩自去了沐浴的隔间。

三人共饮时,知宜就让小丫鬟们了醒酒汤,夫人和知微都只用了一点就睡了,,热一热便好,用不了多长时间,是以当她把醒酒汤端到屋里时,萧珩还在沐浴。

知宜离开时,不放心的朝内室看了看,又觉自己是杞人忧天。

萧珩不欲大动干戈,只是用了隔间残留的半浴桶冷水,水中飘着一层花瓣,他皱眉,似乎自己身上也沾了那隐约的冷香,是以沐浴完,他整个人彻底清醒了,没有丝毫睡意。

他抬步走到床边,轻薄的纱帐,透出其中裹着薄衾的纤细背影。无论冬夏,孟清词都不喜用厚实的罗帐,总说闷不透风,他于生活琐事上一向不在意,自是随了她去。

帐中人香梦正酣。

清词确是在梦中,梦里天是蓝的,风是暖的,青草满坡,山花烂漫,阳光耀得人眼花。

顾纭提着一个纤巧的竹篮,正在采那草丛中金黄的野山菊,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她抬头,朝她嫣然一笑,这遍山风光,便成为她的背景。

清词在她身旁坐下:“你采这野菊做什么?我前些日子得了两盆绿菊,花瓣如碧玉一般,说是极稀有的品种,我送你一盆呀。”

顾纭摇头:“我娘这些日子总睡不好,夜里惊醒,我听说野菊晒干了装入枕中,可醒目安神,便想着采些来。反正漫山遍野都是,也不花钱,只是费些力气罢了。”

她将一朵野菊插在孟清词的衣襟:“我采了许多,等也给你做个菊枕。”

“我又没有睡不着,你尽着伯母罢。”鼻端是野菊淡淡的馨香,混合着身下泥土的清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清词也帮顾纭采了一些野菊,又觉得无趣,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竹篮上,惊讶问:“这篮子好生精致,也是你自己编的?”

“嗯。”顾纭笑了,“猜着你必是喜欢这样子的,我也给你编了几个,等会你走的时候记得拿着,便是盛了野菊挂在墙上,也是一番野趣。”

“纭儿你为何这般手巧?”清词抱着顾纭的胳膊,感叹道:“我这手,却是笨得很。”

林溪的手修长纤细,可是拿起绣花针就不知如何下手,特意请的绣娘无语,这姑娘一双纤纤素手看着灵巧,实则就是两个棒槌,绣娘教了一月,也没有什么成效,无奈告辞而去。

孟昭文对此无可无不可,他是拿长女当男孩儿教养的,一向课业抓得紧,然而这些却不甚在意,是以于刺绣一途,清词算是彻底放弃了。

孟清词本来没什么,但看顾纭手下所绣之物,无不活灵活现,且顾纭爱琢磨,时不时就想出新的绣法,让清词很是羡慕。

顾纭轻轻拍了下清词的手,她自然知道清词所叹何事,嗔道:“你读书识字岂不更好,你喜欢什么,我给你绣便是了。”

“纭儿你总是对我这般好。”清词懒洋洋地倚着顾纭,日光太暖,晒得她昏昏欲睡,“什么都想着我。”

顾纭伸臂揽着她笑:“肯定是又熬夜看话本子了,你睡一会子罢。”

“才不是,”她闭上眼,却不忘反驳,但话音未落,也笑了。

她在梦里笑出了声。

真是和小孩子一般,做梦还笑,萧珩想,只是一晚低沉的心情,忽因这笑声而消弭。

他掀起帐子躺到榻上,见她仍是背对着他,脸朝里睡着,姿势一变也未变,忽然很是不爽,他伸臂用力将她揽入怀里,才阖上了眼。

顾纭正在梦里倚着顾纭的手臂,忽然觉得顾纭的手臂变得如铁坚硬,简直要硌断她的骨头,不由嘟囔了一句,下意识地想挣脱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萧珩被她闹得不安宁,忍无可忍沉声道:“你若是再动,我不保证自己要做些什么。”

怀中的人儿终于安静下来。

次日晨起,清词对镜梳妆,许是因心情实在愉快,又被知宜劝着其实比没喝上几杯,这宿酒今日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她神采奕奕,专注盯着镜中的自己,淡扫蛾眉,轻点朱唇,又在脸颊扑了些许胭脂,为气色添些红润。

知微为她梳拢长发,一层层盘成如今京中时兴的瑶台髻,斜插一支红翡滴珠点翠步摇。待梳妆完毕,清词便上一套海天霞色缕金丝扭牡丹花纹烟罗衫,搭着玉色绣折枝堆花曳地长裙。

她一向穿得素雅,甚少这样华美装扮,不免令人惊艳。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今日为何如此?”萧珩忍不住问道。

“女为悦己者容。”清词玩笑道,见镜中萧珩眸色转深,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萧珩回来的时候她已入睡,忘了与萧珩说嘉阳公主之事,不过想来赵剑应早已禀报了萧珩。

“应公主之约,总不好太过简素。”清词解释道。

那日赵剑确将此事告知萧珩,想到赵剑说起公主与夫人似是相谈甚欢,萧珩微微垂眸。

提到嘉阳公主,不能不想到睿王。

近日来,又有老臣提奏册立太子一事,圣上还如以往一样留中不发。朝中诸臣心中皆清楚:圣上宠爱贵妃,属意祈王。然而,睿王却是皇后嫡子。如今两位王爷俱已长成,储君人选之争在所难免。

在外人看来,定国公府向来保持中立,定国公远在北境,萧珩是京中定国公府的当家人,难免考虑多一些。然而,萧珩却知,实情并非如此,圣上的倾向,虽然未在朝堂明确地透露,有心人却难免窥到一二,而圣上对定国公府的期待,并不仅仅是中立,至少,他这段日子,有意无意地碰到祁王,便不是巧合。

“世子可是觉得不妥?”清词自然了解国公府在此时的态度,她放下手中的梳子,貌似踟蹰。旋而她蹙眉,语气怅然:“那妾身便告病吧,只是妾身在京中难得遇到能谈得来的朋友”

萧珩并不在意女眷之间的结交,但忽然想起前日顾子琛的话:“无妨,既是答应了公主,你去散散心也好,午后我去接你。”

清词莞尔一笑,其实她是有一点以退为进的,但萧珩回应得这么爽快,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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