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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姐 第22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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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颉心中好奇得要死,偏偏又不肯遂他的意,紧紧闭着嘴巴。他在这里上课已有上几日了,趁着师傅不在的时候,也将这间不大的书房摸了个遍,却从未发现过墙壁架子上还有这等机关,居然碰一碰就能打开一扇窗户。而刘如意见他不答话,也不生气,只是招招手:“你过来,看了就知道了。”

刘颉看他总觉得别扭,哼了一声便又拿起书简:“我不看,我要读书。”

刘如意一笑:“听阿姐的话固然好,可是你不好奇自己的阿父在做什么吗?”

他是如何知道是阿姐让自己好好读书的?又为什么要忽然提到阿父?刘颉的好奇心变得更加强烈了,坐立不安起来:“……少拿阿父做幌子了,阿父与你有什么关系?”

刘如意只是笑着看他。刘颉故意挪开视线,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憋了片刻,终究还是小|脸通红地站了起来,走向那边:“我阿父怎么了?”

刘如意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让他的视线正对窗外:“你阿父,可是不想要你了呢!”

那扇从书房墙壁上打开的隐秘窗户正对着一条走廊,走廊下面正站着两个黄门服色的人。隐约还有说话声从下面传来,刘颉不禁扒住了书架,侧耳仔细听着。

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其中一人道:“……此时还轮不着你得意,且瞧着吧,陛下是对明媒正娶的嫡妻情意深重,还是更喜欢一名身份卑下的爬床宫女……”

另一人则讥讽道:“中宫里坐着的那位娘娘,家里也不过是地主出身罢?陛下一不缺子女,二则从未有过姬妾,此时正是贪新鲜的时候,你那村姑野妇,真是不提也罢……”

先前说话那人冷笑道:“还不知道究竟是贪鲜,还是恋旧要多些呢?陛下拢共宠过梅八子几日?又去了娘娘宫中几日?……再怎么说,我们娘娘也是嫡妻名分,日后少不了是要做皇后的……”

后头那人又反唇相讥:“就凭她那家世相貌,竟还想做了皇后?我瞧你真是日子过得糊涂了,如今居然不知何为东西南北了!若和你继续争论,想来也不过是平白浪费时间,若是为此耽误了主子们的事,倒有些不好了。不如约上一赌——我二人同时出现在陛下眼前,你且看陛下是会去梅八子那边呢,还是会去椒房宫那里呢?”

先前那人便爽快应了好,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两人做了约定,发了赌咒,便从廊下离去,不知去了何方了。

刘如意轻轻松松地举着刘颉,直到那两人走了,也没有放下了他,而是在他耳边问道:“你瞧见了?可有什么想法?”

刘颉开始挣扎:“你这人好生奇怪!偷听太监说话,还诳我和阿父有关,如今还问我想法……我又不是太监,安能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故意讽刺了刘如意一句,却又因为是平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说话,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便有些红。刘如意却好像听不出他话里的指桑骂槐一般,只是道:“他们做了约定,不若我们也来做个约定。这一条路径,从下头走廊里便是去椒房宫的路,从上面复道走便是去梅八子殿中的路,我们便来猜上一猜,那两个黄门去禀报后,你阿父究竟会是从上头过呢,还是打下头走呢?”

刘颉怀疑地看他,迟迟没有应答。刘如意忽而一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牙齿来,轻飘飘地道:“只是空口打赌,若没个添头,总让人心里有些不安……不若我们再来个赌注,也不要多,只拿两样东西打赌便是——若我猜输了,便允你一个要求,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能为你办来;而若你赌输了,我也不要多,只要你带我大大方方地进玉藻宫里见一回你阿姐,如何?”

刘颉原本并不想理他,可是这赌注却实在诱人,又让他犹豫起来。之前他弄不清那传说的对象,颇是受了太傅的一顿嘲笑,这才明白那些传说皆有夸大,其中主人公却只有刘如意一人而已。他悄悄打量着刘如意,身板也不见有多么强|健,相貌也不见有多么凶恶,可是偏偏做到了十万军中取一人头颅,还翩然去了敌营中投诚……

他想着想着,小脑瓜便被刘如意给绕了进去,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我就赌阿父从下头过,你敢不敢应下来?”

他虽没有阿姐那么了解阿父,可是对阿父一二行为的推测,心里还是有点把握的。那什么梅八子,显然就是说的自己曾经的大宫女巧嘴了。按他的想法,阿母虽然讨厌,可毕竟是阿父的妻子,巧嘴又是阿父的谁呢?所以阿父必定会是去看阿母无疑了。

然而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刘盼的脚步匆匆走过,经的却是上头的那条道,而不是下面的!瞠目结舌地看着阿父的身影逐渐接近,刘如意不慌不忙地伸手关了窗户,又把他放了下来:“如今看来,却是我赢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刘颉只觉得心头犯堵,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情……可是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答应了别人的赌约,又怎么能轻易反悔?

只好说道:“我带你去就是了。只是不能让你光明正大地见,悄悄地瞅两眼还成——若是让阿姐晓得了,必是要打我屁|股的!”

刘如意点点头,笑道:“有理。”手下却从袖中摸出一枚竹冠,三两下便束好了头发,拂拂宽大袖摆,俨然又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再然后,刘颉便怀着一腔忐忑心情,带着刘如意偷偷潜进玉藻宫里了。

只是他心神全部系在对刘如意此人的好奇和疑窦上,却全然忽略了一桩关键——为什么从太极宫至玉藻宫这段长长距离里,竟然没有一人发现陌生男子溜进内宫的不对呢?

……

往日不是在伴驾、就是缩在自己的寝卧中“修身养性”的老黄门拂煦,此刻正站在椒房宫|内的一处复道之中。

如今时节还在暮春,未至立夏,天气虽然已渐渐转热,气候却十分宜人。复道处在半空,恰又被浓荫遮蔽着,比之地下更平添几分凉爽。若是思及这二百年中曾死在殿中的宫人魂魄,恐怕感觉还要再凉爽那么几分——然而此刻站在复道中的拂煦,额头上却满是汗水,脚步更是焦灼地在地上碾蹭着。

他站在复道上并没有多久,便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轻微而频率稳定的脚步声从复道的另一端传来,几乎没有让复道传来任何震动。走上台阶、行过亭阁,渐渐走向了拂煦的那个人,身上是一袭绯色的衣袍,随着主人的走动,还有流光在拂动的衣袖上飞快掠过,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然而他头顶却只戴着一顶普普通通的竹冠,余下便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与那材料名贵的衣袍毫不相称。

若说之前心中还存在着些许侥幸,如今拂煦却仿佛被兜头浇下了一桶冰水,整个人都有些颤栗了。他死死地盯着少年头顶束发的竹冠,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连对方何时走到自己眼前都毫无察觉。直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少年清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拂煦。”刘如意玩味般地念道,“拂者,去也、拭也……煦者,温也。这名字于老公公,却是起得再好不过了。”

拂煦满头汗水,僵硬低头:“万不敢当公子如此言辞。”

皇帝叫他拂煦、老太监,大臣暗称他为老家伙、阉货,宫中一应黄门宫女尊称他“拂煦爷爷”,也有不少人叫他“老公公”……可是没有那种称呼,能像是从刘如意口中念出的这般令人生寒。就仿佛他所念出的并不是一个活人的名字,而是一具死尸曾经的名讳而已。

如果是后者……

拂煦背后眨眼间便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一时间沉默下来。他心里满是勾缠的情绪,疑惑、恐惧、不屑……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却又成了意味莫名的愤愤——若非是担忧他真的抓|住了什么把柄,拂煦尽管只是个处在深宫、默默了几十年的阉人,又哪儿轮得到刘如意这样一介小儿在眼前上蹿下跳!

他心中尽管还怀着侥幸,然而在看到那顶熟悉的竹冠时,侥幸便已化去了大半了。不管刘如意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又是怎么抓|住了他的把柄……现在都的确惹他不得。

在这深宫里生存多年,拂煦早已练就了一身隐忍功夫。几个呼吸的当口,他便收起了满身的气势,将自己的态度放到了最低。而刘如意也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微微一笑,便开口道:“想必公公如今很是好奇,我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一信物,又是从哪里得知了你隐藏多年的秘密罢?”

拂煦深深低头:“不敢。奴婢曾向皇天发誓,不管是在何时、何地,又是在何种情境,只要是持着信物出现,奴婢定然竭尽全力……助那人成事。”

刘如意又是一笑:“哦?当真?”

拂煦声音愈发恭敬,却已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公子既拿着它出现了,又提出了那诸般要求、考验我对这咸阳宫的掌控,难道会不知这竹冠的用途?”

“我不需要知道它有什么用途……只要老公公自己明白就行了。”刘如意淡淡地道,收回了自己的手,越过拂煦继续向前走,“我也不需要明白公公是否在搪塞我,只要公公还对我有用就行了。而公公自己,更不需要知道我究竟来自何方、又究竟是谁的人……只要我有一天,还能够命令得住你就行了。”

他忽然停住脚步,向后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老公公说,我方才说的可对?”

拂煦不敢再看他,心里直骂他说话太直,竟然就这般明晃晃地把自己的念头说了出来,丝毫也不在双方之间留点脸面余地。却只好回答:“奴婢在宫中一天,便一日听着公子的吩咐。”

“错了。”刘如意却更正道,“我说这些话,又哪里是要吩咐你呢?只是想要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公公能偶尔帮一把手,再为我保守一下秘密,那便再好也不过了。”

拂煦跟着他停住脚步,站在复道与宫殿相接的夹角处,又是惊疑又是不解地看他:“……公子的意思……”

“就比如说,在对面那女人惹到了我阿姐,而我又偏偏很喜欢阿姐的时候,你就只要像这样地,轻轻搭一把手就行了。”刘如意弯起眼睛,却不容置疑地拿起了拂煦的手,贴在了冰冷的青石墙壁上,轻轻地、轻轻地向里推去。

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地,青石砖块向墙壁内部滑去。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机括声自中空的墙壁里响起,片刻之间,他们脚下的宫殿便震动起来——那架设在宫殿与宫殿之间的长长复道,竟然发出了巨大的嗡鸣声,一节一节地从转接复道的楼阁上收缩回来!

漫天飘扬的烟尘之中,一抹招摇艳|丽的色彩从复道上坠落,随之响起的似乎还有惊恐的尖叫,却随即被淹没在了轰如雷鸣的响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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