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过天空你过心 第63节 (第2/2页)
结果,对于她的任性,甚至是无理取闹,顾南亭照单全收。尤其在对待商语的问题上,他的维护,更让程潇不解。他喜欢她?尽管凭程潇的美丽,确实具备被一见钟情的资本,但程潇直觉认为,顾南亭那种从眼神里都透出沉稳和城府的男人,实在不该是凭外貌就会喜欢上一个人那么肤浅。可除此之外,又没有合理解释。甚至于,在程潇以为他也可能是心血来潮空虚寂寞时,他的所有表现和举动,都认真到无可挑剔。
如果没有关于萧语珩的传闻,程潇不会犹豫和观察他那么久。因为她发现,顾南亭对于自己,也有致命的吸引力。他英俊潇洒、睿智精明、杀伐果断、老谋深算,每一个特质都迷人到令她心动。尤其他在赫饶经历双十案时所表现出来的自责和无力,都是程潇欣赏和心疼的。
既然这样,何不在一起?既然在一起,就要争取一辈子!所以,在和顾南亭的这一场爱情里,程潇从答应那天起就以回应编织一张爱的网,把顾南亭的心牢牢锁在里面,让他死心踏地,甘之如饴。然后当她自己也全心陷进去后发现,那些关于萧语珩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他喜欢过别人的事实让程潇一度产生他对于自己的追求是一种屈就和将就的错觉。
像顾南亭那么优秀的男人,说他没有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程潇从来都是有自信的,尤其对手还是一个天真到毫无攻击力的小姑娘,根本不必当回事。问题是,顾南亭的隐瞒,以及他和萧语珩的关系,都让程潇心里不舒服。而直到记忆恢复,发现自己也经历了时间错位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程潇终于懂了自己的心结在哪里。
难怪她发现顾南亭喜欢过萧语珩时,会顿时没了自信和安全感。回忆起在正常的时间轨迹里,她发现顾南亭对萧语珩的心思后,自己对他的敬而远之,程潇终于懂了。
曾经,她对顾南亭的姿态就是:不会为了爱他,卑微自己。所以,即便爱上了他,当发现他心有所属,程潇还是不动声色藏起了所有心事。何必打扰别人,何必放低自己?
后来,后来……肖妃永远地离开了,程潇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葬礼那天,她站在漫天大雨里,除了自责于自己的逞强替飞,其实对顾南亭是有些迁怒的。假如他按原定计划执飞,那天她本该是休息的。尤其在萧语珩中断学业进入中南航空工作,程潇更觉不该对顾南亭执迷下去。
却依然舍不得离开。程潇动过辞职的念头,可一想到一旦她辞职,除了距离顾南亭越来越远,根本于事无补,她又放弃了。她坚持留在中南,或许是深心处有一份连她自己都不承认的,对顾南亭的期待。
终于,顾南亭从心里把对萧语珩的除兄妹关系外的感情剔除干净了,他发现了她的存在,以及美好。可是,他一副“我还不够喜欢你?我做得还不够?”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曾经那一句“将就”勾起了程潇无限不愉快的回忆。
当时距离肖妃去世已有四年,程潇其实已经想通,自己未能和妈妈见上最后一面的遗憾,不该由顾南亭来承担。她的迁怒,其实全无道理。可是那一刻,当他表白遭拒强吻她,逼她面对他的真心,以及她自己的心意时,程潇控制不住地发了脾气,甩了一个耳光给他。
程潇以为,骄傲如他,不可能再次低头。结果他却打来电话道歉,还说喜欢她,要追她。从肖妃去世,程潇已经很久没有哭过,那个瞬间,电话那端的她竟有泪盈于捷的感动。却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等我想想。”
等我想想,你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为对萧语珩的爱而不得而屈就。次日,程潇临时决定出国度个假,确切地说,不是度假,而是去一个远离顾南亭的地方,冷静一下。去机场的路上,她给乔其诺打电话,“帮我查一下,我半个小时后到机场,能赶上哪趟航班,越远越好。”
日理万机的乔其诺以为她疯了,他边骂:“你以为中南是我开的啊,你说走就走?”边以特助权限查询航班,“巴黎,四十五分钟后起飞,顾总执飞。”
竟然是他执飞?!程潇一咬牙,“就巴黎。”但她要求,“别让机组知道我在飞机上。”
乔其诺看看时间,确认身为机长的顾南亭应该和副驾驶进入了驾驶舱,提醒:“你当乘务长是瞎的啊?她会不认识你吗?”
程潇坚持,“你照办就行,剩下的我来解决。”
乔其诺虽然嘴上说“出国偷情啊,神神秘秘”却真的没特意通知顾南亭。
就这样,执飞的顾南亭直到下机,仍然不知道程潇也在这趟航班上。至于认识程潇的客舱服务部的乘务长和空乘,在顾南亭和程潇遭遇时间错位后,不知所踪。
所以,除了身在驾驶舱的顾南亭,以及昏迷了几分钟的程潇外,只有一个人可能和他们一样经历了时间错位,就是突然辞职的副驾驶。当顾南亭接受了自己发生时间错位的事实,他才想起来,和他搭组的那位副驾驶恰巧曾经是大新航空的员工,是后来才应聘到中南的。正因如此,时间错位前他是副驾驶,时间错位后,他也依然还是顾南亭的副驾驶。
现下,得知程潇也发生了时间错位,而在错位的时间里她之所以不认识自己,是因为那几分钟的昏迷令她失去了部分记忆,顾南亭终于否定了“那次航班上的人都和他一样来到了七年前”的想法。
当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顾南亭向程潇确认:“正常的时间轨迹里,妈她……是在你替飞时走的?你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是吗?”
程潇无意让他承受什么。但事实面前,她无法说谎。
眼里有强忍的泪意,程潇哽咽:“没有。”
重来一次,遗憾依然没能避免。到底是因为替飞,她没能见到肖妃最后一面。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不做最好,只做程潇刚好需要。他还说过,萧语珩的事不再管。现在看来,他都失言了。顾南亭握住程潇的手抵在胸口,痛苦地说:“对不起。”
正常的时间轨迹里,他为了救心爱的女孩子无法正常执飞,安排其它机组替飞是人之常情。而他总经理的身份,与她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也让程潇不能有任何的责怪。
错位的时间里,他拥有的比别人多出的七年记忆,其实是一种负担。面对程潇的抗拒,他不惜动用心机搬出倪湛,把她争取到中南,还不顾后果地向全世界宣告对程潇的爱意,为自己扫清障碍,只想和她在一起;那么费尽心机地为赫饶和萧熠,为萧语珩和冯晋骁防范筹谋,却独独无法不能改变程潇的命运——
如果不是同样经历了时间错位,能体会他无能为力的挫败和后悔。此时,顾南亭作为程潇的未婚夫,凭他在程潇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在萧语珩身边,很可能被迁怒。毕竟,程潇的遗憾是一辈子的,有心结几乎在所难免。但是——
程潇摊开手指,掌心贴在他胸口,在他有力的心跳下说:“曾经,我于你而言,只是下属。你作为总经理,安排任何人替飞都在职权范围之内,我没有权利责怪你。但我还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解开心结,做到不怪你。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夫,顾南亭,我多希望不是那么凑巧,语珩不是在那天出事……”程潇一度哽咽到进行不下去,她平复了心情,才得以继续,“我千般万般不愿再承受一次失去妈妈的痛苦,偏偏命运安排我们一起回到这个时间轨迹,不仅把一个近乎全新的你送到面前,弥补我暗恋你多年的心酸,还给了我四年时间,让我能够陪在妈妈身边,在她临终前成为机长,实现带她再飞一次林江河的承诺。顾南亭你说,让我怎么怪你?”
甚至于为了让他安心,程潇竟然说:“顾南亭,你记住,无论你有多爱我,都屈居我之下。因为,是我先爱上你的。”
顾南亭抱紧程潇,泪水滚滚而下。他感谢命运安排,让他能够陪伴程潇一路成长为机长,让他亲眼所见他所造成的程潇的终身遗憾,让他明白那些她曾经的拒绝不是骄傲和没有道理。他更感谢程潇,谢她爱自己多年,谢她在全新的时间轨迹里,再次爱上他,并在承受失去母亲的巨大悲痛时,没有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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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程潇能谅解顾南亭,不代表程厚臣也能。他虽然没阻止顾南亭参加肖妃的葬礼,却拒绝他以程家女婿的身份和程潇一起答谢亲朋。程潇不能要求程厚臣什么,而她也和顾南亭商量过了,关于时间的秘密,不对任何人提起。所以,她只能对顾南亭说:“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解结。”
顾南亭无条件地答应。他试图做些什么,让程厚臣心里痛快一些。程厚臣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甚至为了表达对顾南亭的不满,程安向明航无偿赠送了一百辆豪华大巴,作为机场快线,支持明航和和中南打擂。
得知顾南亭的处境,萧语珩向萧素坦白了自己流产的事。萧素心疼之余,有意带她去向程厚臣解释,却被顾长铭阻止了。他说:“什么原因导致了南亭没能在肖妃病发时赶过去不是重点,程潇因替他飞,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才是程总介意的根源。”
萧语珩自责不已,她哭着说:“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在那个时候找哥哥的。”
可是当时,萧语珩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当她被叶语诺出于恶意地推下楼梯,那股从腹部传来的巨痛几乎让她晕过去。她好不容易站起来,冯晋庭回来了。她刚想向姐夫求救,走下楼梯的叶语诺捂着肚子说:“晋庭,我可能要生了。”
那种情况下,冯晋庭哪里还能注意到其它?在打不通冯晋骁手机的情况下,萧语珩只能向顾南亭求助。顾长铭视萧语珩为亲生女儿,不舍得在她经历了流产的痛苦后去责怪她,只说:“有些磨难,是上天注定要让我们承担的。而你程伯伯的责难,除了你哥自己,谁也不能为他分担。珩珩,和晋骁好好的吧,也不枉你哥承受了这一切。”
萧语珩哭得不能自已。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变得坚强独立起来。而她作为警特队长冯晋骁的妻子,坚强和独立几乎是必备的素质。至于叶语诺,无论她是无心还是故意,冯晋骁都容不下她的。冯家大家长冯爷爷,以及冯家夫妇在得知萧语珩流产后,对儿媳儿叶语诺的人品有了质疑,他们虽然没有逼冯晋庭离婚,却出于对小儿子冯晋骁和萧语珩的心疼,不能再让叶语诺进门。
相比顾南亭的愧疚,冯晋庭也不轻松。一面是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一面是手兄情深的弟弟及家人,他左右为难。叶父得知叶语诺的所做所为,气急攻心之下给了女儿一个巴掌,并告诉她,萧素根本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始终不被她认可的继母才是她的妈妈。所以,她随父姓,萧语珩随母姓。叶语诺这才明白,萧素当年离开叶家时,为什么一无反顾地选择了萧语珩的抚养权。
叶语诺自知罪孽深重,在自杀未果后,她向所有人说:“对不起。”
可惜,无论她做多少事,都无法挽回冯晋骁和萧语珩的孩子,更弥补不了因她而起来的,程潇与肖妃的遗憾。只是,想到才出生不久的图图,所有人又都不能对她做什么。似乎,除了希望她改过自新,别无它法。
这或许也是人生的无奈之一,明知道对方错到不可原谅,明明有能力至她于死地,却要压下所有不甘和委屈,让时间淡化留在心底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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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南亭持续得不到程厚臣的谅解下,顾中易亲自拜访了程厚臣。他是顾南亭的爷爷,是长辈,程厚臣可以不给顾长铭面子,却不能对他避而不见。
顾中易那么诚恳地说:“你是程程的父亲,有权拒绝一切不视程程为唯一的感情和人。你对南亭的责怪,我无可厚非。他身为男人,身为程程的未婚夫,非但没有成全程程和她母亲今生最后的母女之缘,还拖了程程的后腿。厚臣,这不仅是你们一家的遗憾,也是我们顾家的遗憾。但我相信,你明白,种种这些,并非是南亭本意。所以,即便你出于对妻子,对女儿的心疼,对他有所怨怪,也没有让程程断绝和他的来往。我来,也并不是以老卖老地要求你原谅南亭。我只是想说,他爱程程,程程也爱他,难道拆散他们是我们,是程程妈妈愿意看到的吗?”
程厚臣却不是轻易能被说服的,他之所以坚持是因为,“那一晚,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听说了一些。如果他不是程程的未婚夫,我不应该怪他什么,更不能阻止他去保护家人。但我会想,这一次,他为了别人可以置程程于不顾,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所以,我要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他毫不退让地注视着如同父亲般的顾中易,说:“让我心无芥蒂地接受他,放心地把程程交给他,他必须要向我证明,他的爱不会因为时间,因为距离,因为外界任何的人与事被影响。”
顾中易从程厚臣的言语和眼神中读懂了他对顾南亭的质疑。他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为什么能在人才辈出的商海中屹立不倒。他没有再劝说什么,直言不讳地问,“你想怎么考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