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舔鬼——下篇 (第2/2页)
“哪里还会捡嘴(方言——挑食)哟~”说到这里,丁先生带着戏谑的笑了几声。
我没克制住稍微侧过脸瞟了一眼灶房旁那道竹篾门,里边黑洞洞的,一笼陈旧的蚊帐塌拉在床边,透着贫寒孤独寡苦。
听到丁先生嘲讽他们山区男人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有种又好笑又心酸,说不出的滋味……
接着,丁先生继续跟我们讲,他说那舔婆娘油拐到年轻男子之后,就会将其带到山坳里,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目标弄昏迷之后,从嘴里伸出那条一尺多长的舌头,不停往人的腰部,腰子那个位置舔。
“这狗东西舌头上长了密密麻麻的顺刺”
丁先生说这句话时伸出自己的舌头比划着,有些口齿不清的描述说,比如老虎这类凶兽,舌头上长的是倒刺,但舔婆娘舌头上的恰好相反。
等到把皮肤舔薄一些之后,那些细刺就会穿入皮层,扎破腰子,吮吸jin血。
也就是俗称的吸shen气,或者吸阳气。
“这人就没救了是吧~”阿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部,问道。
“那倒也不是”丁先生往火塘边的瓦块上磕了磕烟锅“只是需要开一副老草药”
接着,丁先生就说了几种听起来稀奇古怪,但是却都非常常见的草本药物。
比如“癞蛤蟆菜”,其实就是车前草。
“这就能救回来了?”我有些出乎意料。
“嗯”丁先生点点头,说就是缺一个药引子,有点难找。
然后等我问到那药引子是什么玩意儿时,这老头的回答让我愣到无言以对。
他说需要的是舔婆娘的舌尖血。
道理类似于蛇胆治蛇毒,火灰治烧伤。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那位楚雄地界的村民,才走了几十公里山路来找他帮忙。
“然后我就随着主人家翻了几只山头”丁先生接着讲“到了他家后,看看那伙子还有得救,当晚就准备了家什,吃了半只鸡两碗苞谷饭,还有七八两酒,然后等到半夜,一个人往山坳里克(去)找那狗东西”
丁先生对鬼怪一直都没有敬畏之心,基本统统以“狗东西”代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造成他如此落魄的原因,我想知道的是一个花甲老头,大半夜进山,去找那种传说中的精怪,随身带的到底是什么法器。
“着了道的那伙子穿过的衣裤,一把镰刀,一张羊皮,还有一根牛皮挑绳,还有一些从锣锅底刮下来的锅灰”
当丁先生说出他带的这些物件时,阿生和我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这也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了……
然后,丁先生说,他到了那个山坳口的半坡梁子,脱下衣服,往腰上缠裹好羊皮,然后用镰刀就近砍了几杈黄刺果的枝条,绑在羊皮上,最后再换上那伙子的衣裤和帽子,把那根牛皮挑绳打了个活络扣,接着就跌跌撞撞,装作喝醉了的样子,朝着黑黢黢的山坳里走去。
“搞了七八两小锅酒,怕是不消装醉了”
丁先生讲到这里时,阿生突然捂着嘴笑出声,冒出这么一句话。
“莫打岔”我打了一下阿生的腿。
丁先生也不理会,只说他到了山坳里,两只手插进口袋,倒头就睡,耳边除了虫蚁窸窸窣窣的响动,就是树林里赶马雀的怪叫。
“tm的y老公,我都差不多要睡着了,才听见那个箐干沟的深深处,传来踩断枯枝败叶的脚步声,一股子腥臭味呛鼻子得很!”丁先生猛嘬了一口热茶,语气开始有点上扬。
我知道很可能故事的精彩部分要来了——
“那狗东西,果然来了”
然后,丁先生说,他继续保持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眯着一条缝观察着那舔婆娘,它已经不穿着人类的服装,头发也披散下来,在地上拖着,恐怕有两三米那么长。
接着,舔婆娘把嘴巴挨到丁先生的面门上,慢慢打开光秃秃的牙床,吐出半条舌头,带着很多粘稠物“把老子的鼻子嘴巴都封住了”讲到这里,丁先生往地上啐了一口老痰。
“老子立马半个驴打滚,假装醉汉的样子嘟囔了一句,然后顺势把左手口袋里的一把锅灰抹在了这狗东西的眼睛上,这狗东西还以为我真的是个酒醉包,虽然眼睛被锅灰迷了,还是饿痨痨的把舌头往我的腰子舔上来,结果不知道老子腰上裹着黄刺果枝条,这可是专克它嘴里的顺刺,一下子就把这狗东西的舌头扎坏了,死声烂气的乱叫,血甩了老子一头一脸!”
讲完这一段,丁先生情绪越发高涨,
也不给我们添茶了,自顾自的喝,润完口之后接着讲道“我趁这个狗东西发癫的时候,掏出右口袋里的皮挑绳,往它头上一套,死死拽住,然后一镰刀就把它舌头割下来了半截!”
“wc~!”我和阿生几乎同时来了这么一声。
“可惜年纪大了,拽不住这狗东西,不然我打算再给它一刀,把脑袋砍下来,那把头发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
“w……c!”
“后来那狗东西鬼喊辣叫的跑了,还把主人家的皮挑绳都带着跑了……”
最后,丁先生长喘了一口气,算是讲完了。
“可是你搞么要穿人家那个伙子的衣服裤子?”阿生似乎意犹未尽,又追问了一句。
“我这么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乖头,不打扮成小伙子,能引那狗东西出来吗?”
丁先生狡黠的冲我们笑笑。
这倒跟那狗东西扮成傻婆娘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在我以为可以进入下一个话题时,丁先生站起身来,从他扛回来的那只白糖口袋里翻出来一个层层叠叠套着的塑料袋子,递到我们跟前,费劲的一个个打开。
我不想再去形容那个袋子里的东西的样子和气味。
至少那截比牛舌头还大的东西,让我完全相信了舔鬼的存在。
我用“鬼”这个字眼,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这个东西定性。
或许真是死人变化的,又或许是某种所谓的山精野怪。
撤了火塘子里还没燃尽的大块柴火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丁先生打着哈欠给我和阿生在那个歪歪斜斜,垮了半边的灶台旁打了个简陋的地铺。
随着丁先生的睡房里传出鼾声,我看着在火塘子微弱的火光中身边同伴的脸,似乎又突然显现出狰狞,还趿拉着一条一尺多长的舌头……
我使劲晃晃脑袋,翻身侧向一边,屋外夜色浓重,我想,等到明天天亮时,我该向丁先生说明我们这次的来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