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分家 (第2/2页)
我的出生似乎有点任性,有点滑稽,在艰苦岁月里,一个小孩的出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时候,农村的母亲生孩子都在自己家里,有些母亲在厨房烧火做饭的功夫孩子就出生了,有些母亲在地里割麦或者锄草的时候孩子就出生了,有些母亲甚至衲一双鞋垫的功夫就把孩子生下了。那时她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农活和家务,一直到孩子出生的前一两天还在地里干活。
深秋的凌晨很冷,草垛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霜,人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要盖厚被子,很多人家都已经开始烧土炕了。
祖父是村里的会计,算盘打的又快又精,主要负责统计所有人的出勤和工分。那个时候的会计不需要懂多少金融学和统计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只要认识几个字,会打算盘,会算账就可以。祖父没有上过学堂,但他也认识不少字,都是自己平时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积累的。他们那个时候的同龄人基本上都没有上过学,一个村里面也就一两个识文断字的人。
祖父是会计,自然不用下地干重活,也有工分。但是祖母还是得下地干活,只靠祖父的那一点工分不足以养活全家人。以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都有劳动任务,需要下地干活,祖母就是在这个时候累了一身病,她病逝的时候年仅六十岁。而祖父是在祖母去世十四年以后病逝的,享年八十二岁,也算是高龄了。
在祖父弥留之际,二叔三叔还有四个姑母都在身边,唯一不在的就是我的父亲——祖父的长子。父亲得知祖父病重的消息后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回到他老人家身边,看祖父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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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只可惜第二天回去的时候还是来不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祖父已经撒手人寰,与世长辞了。这成了长在父亲心头的一根刺。
我们家里十几口人,吃饭的人多,种的地自然也多,母亲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小姑还没有出嫁,母亲去下地干活的时候,小姑还可以照看我。我两岁的时候,父亲分家了,二叔三叔他们也都成了家,那个老院子里面的几间老土坯房已经挤不下这么多人了,另一方面人多了矛盾也多,所以父亲就选择分家了。
我们家分了两袋子玉米面粉,几根白杨木椽条,一棵还在野外生长的大柳树,还有十几亩薄田。当时庄子下面的小沟里面长着四棵大柳树,那是祖父年轻的时候栽的,已经长了二十多年,做椽子绰绰有余,但是当柱子还有点单薄。我家分了一棵,二叔分了一棵,剩下的两棵留给三叔了。祖父说等他百年以后,柳树长大了给他做棺木用。那时候,很多老人的棺材都是叫村里的木匠来家里现做,大多数材料都是柳木,因为柳树比较普遍,村里面种的最多的就是柳树,容易存活又长得快。一个十几口的大家庭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分了。那棵大柳树祖父到最后也没有用上,祖父的棺木是上好的松木打造的。那几棵大柳树现在还在那个小沟里面迎风招展。
农村都是这样,弟兄多了成家以后都要分家,就像雏鸟长大了都要离巢一样。老人一般都会留在最小的儿子跟前,我的祖父母也一样,在我三叔跟前,他们还是住在老院子。过了几年,三叔他们也搬到我们家旁边了,以前那个老院子在村子北面最低处的悬崖边上,比较阴暗,道路也很窄小。新房挪在了我们村南头最高处,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可以登高远眺,一览众山小。
在父亲分家三年以后,曾祖母去世了。曾祖母八十四岁的高龄在那个年代绝对能算老寿星,就是放到现在也是高龄老人,她是在曾祖父去世二十年以后离开人世的,我当时已经五岁,还给她戴了孝。那年,我们家里特别不顺,先是我感冒高烧不退,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母亲因为土地纠纷和我们族里的一个堂叔吵架,甚至还大打出手,女人和男人打架本来就处于弱势,母亲自然不敌。
这次打架事件过去不久,一个下雨的黑夜,我们家麦场里的大草垛无缘无故起火了,火势冲天,高过院墙家里人才发现。幸亏邻居们及时帮忙,加上下雨天火势蔓延的不是很快,最后才把火扑灭,但还是损失惨重,大半个草垛都被烧成灰了。
祖父是长子,曾祖母的一切后事都是他主持操办,当然所有的花销是和二祖父三祖父他们一起平摊的。祖父兄弟三人分家的时候,曾祖母分给了三祖父,她是跟着三祖父一起生活的,去世的时候也在三祖父家。在曾祖母去世之前,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大女儿早在四年前已经病逝,可怜的曾祖母至死都还惦记着她的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姑祖母病逝的时候年仅五十七岁,那个时候我刚满一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