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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烟雨江南 第七章 白石道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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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观山顶。

山林被白羊淹没。

君不白的刀意将欺身上前的白羊劈成两截枯木。还未落地,枯木又被老羊倌的羊鞭甩中,劈断的两截瞬息变成两只白羊,融入羊群冲上前,丝毫不给君不白喘息之机,刀意挥出越多,白羊数量也会成倍增多。

接连甩出刀意,体力有些不支,君不白额上冒出虚汗,大口喘气,御剑的神智也开始恍惚。

稍有停滞,又会被羊群追上。御剑上空,地上的白羊也会在老羊倌的羊鞭之下,效仿之前的白羊踏背,几只相叠,借助前者足力,跃上半空,不论御剑多高,都能被最后一只白羊撞上。

此前也曾化出飞剑趁机偷袭过老羊倌,但在他身前一丈,就会被击退。

一丈是羊鞭的长度,也是老羊倌的护身范围。

刀意被克制,虽然御剑能逃,又在意沈清澜的去向。只能压低身形,躲开白羊视线,在茂密的树冠中穿梭躲藏,借机回复气机,寻找破解之法。

再观老羊倌,显得格外悠闲,身前一丈草地未被羊群践踏,也没被君不白摧残,依然保持原本模样,草色繁盛。

老羊倌初见君不白的无形刀意,想起陈年往事,恨得牙痒痒,怒火攻心,折腾这会功夫,瞧见君不白的狼狈样,已经气消了大半,而且他那御剑功夫让他想起剑神苏牧。只是一个君如意,或许还有周旋余地,再有剑神出马,命就一条,人老了,就会惜命,什么江湖仇恨,不值当。

自知刚才的话说得有些狠,这会得找个台阶下才行。老羊倌盘腿而坐,从腰间摸出一柄黄铜的旱烟管,抓一把自己炒的烟丝填满烟锅,用火石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烟圈,眯起眼,林间白羊停下吃草,没有之前的汹涌。

“娃子,你这无形刀意比君如意相差太多哩。你叫啥名字,跟君如意是啥关系,你那御剑的本事又是师承何人,都说这江湖是年轻人哩江湖,老汉也是惜才之人,你只要认个错,老汉也就既往不咎。”

君不白藏身树冠阴影之中,老羊倌的话清晰入耳,但并没立刻回话。担心一旦出声,会被老羊倌听声辩位,窥探到踪迹。

老羊倌抽完一锅旱烟,在脚底磕净烟灰,又填满一锅,见君不白没答他,一甩羊鞭,整个羊群都化作枯木,横七竖八散在地上。

“娃子,别藏着了,老汉的气已经消了,你是君如意的人,老汉再怎么为难,都得顾及刀皇的面子。”

从老羊倌的话中听出缓和气机,还是不敢松懈,君不白右手化处飞剑,试探性刺向老羊倌。

飞剑飞至老羊倌身前一丈化作齑粉,但地上枯木再没变成白羊。

老羊倌吐出浑圆的烟圈,并未对君不白的飞剑试探惹生气,语态平缓,“你这娃子,老汉都说了,既往不咎,不信老汉么。”

体力已回复七八,即便老羊倌藏着阴招,自己也能泰然处之,君不白从树冠中飞出,凌空而立,回答老羊倌刚才的问话,“刚才对前辈无礼之事,还望前辈见谅。在下君不白,君如意乃是家父,师承剑神苏牧,”

老羊倌猛吸一口烟,自己猜对了七八,久居长安,闭关修炼多年,江湖事很少打听,听见君不白自称君如意的儿子,生出好奇,那个曾经江湖上桀骜不驯的君如意也会坠入红尘之中,随口问道,“老汉闭关多年,江湖事知道得少些,你娃子居然是君如意的儿子,是哪个女子降伏了他。”

老羊倌没了恶意,两人也能心平气和交谈,君不白礼貌回到:“天下楼楼主苏柔。”

老羊倌被惊到,手中烟袋掉在地上,磕出火星,火星差点烧到羊皮袄,连忙用手扑灭,“你娃子说啥,天下楼的那个女子,我哩个先人,你娘是苏柔那女子,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许回家跟你娘嚼耳朵根子啊。”

魔尊江南被一烧火棍打去六十年功力,在天下楼烧了多年的火,老羊倌当年还是白石道人的时候,听过,也见过,天下楼楼主苏柔,比魔头更像魔头的存在。

老羊倌的窘迫,让君不白差点笑出声,娘亲的恶名在江湖还是吃得开的。卸去防备,御剑落在地上,走至老羊倌身前一丈位置停下,笑道:“前辈见过我娘?“

“何止见过,那女子惹不起,惹不起。“老羊倌想起当年被苏柔坑得几十只羊,瞬间觉得君如意当年的都不算事。

有些可能是仇,有些那就是噩梦,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老羊倌重整神态,盘腿,收起烟锅别在裤腰带上。

闲篇扯了,自然要回归初心,君不白拱手见礼,“还没请教前辈名讳,在下受人之托,要保沈家小姐安危,希望前辈行个方便。”

老羊倌摇头,“这些年受了长安的恩惠,沈家的女娃子是女帝亲自点名要的人,我还是要带回长安哩。至于老汉,以前被人叫做白石道人,现在老了,长安那几个娃子都喊我白石老道。”

君不白想起刚才撞见的蛇腰女子,问道,“你们这次从长安来了几位?”

老羊倌捡起四块碎石放在身前,如数道来:“来哩四个,直属女帝的奇门十二生向来只会一位出长安办差,这次四位同行,除了未羊位的我,还有申猴位的空玄、巳蛇位的云璃、亥猪位的乌金,所以啊,沈家这个女子你是带不走的。”

奇门十二生,君不白听过,十二生肖各司其职,每次新年首位交替,值守宫门之外,大都隐居长安,多少大事,也没有四位同出长安的先例。

沈清澜身上,应该藏了秘密。

百晓生只说了大概,君不白问道,“不知道长安为何要沈家小姐?”

老羊倌起身,拍拍屁股上土,一只手托起白石,一只手将羊皮袄穿回身上,“娃子,听老汉一言,长安的事情少打听,对你没好处的。”

一只蝴蝶从林间飞出,落在白石上。

老羊倌的羊鞭伸展出一丈,快速甩向林间,几截枯木变成白羊。

老羊倌突然发难,君不白御剑后退。

白羊并未朝自己而来,而是奔向远处。

白羊咩叫一声,化成蝴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轻摇纸扇的贵公子,庄梦行。

老羊倌收回羊鞭,别在腰间,“好多年没见到庄生梦蝶了。”

庄梦行折起纸扇,在老羊倌一丈前停下,先是看一眼君不白,灿然一笑,然后朝老羊倌行上礼数,“晚辈扬州天下楼三层楼伙计庄梦行见过老前辈。”

天下楼三层楼的伙计不归楼主管辖,来去自由。庄梦行的出现,应该是大姐苏铃铛的意思,收剑,重新落地,与庄梦行对面站立,“我大姐让你来的。”

庄梦行亮出厨刀,苏铃铛随身的厨刀,也证实自己的身份真伪。

老羊倌望向天空,有朵白云化成白羊模样,开口说道:“当年东陆那位庄先生一手庄生梦蝶,惊艳江湖,老汉还是娃娃时在山上放羊得过庄先生点拨,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庄生梦蝶。不过,你这娃子一点都不争气,怎么做了天下楼的伙计,庄先生的逍遥游你是一点都没学着。”

庄梦行打开纸扇,在胸前扇风,几只蝴蝶在扇面上飞出飞入,笑盈盈说道:“前辈是没去过扬州天下楼,那里的狮子头可是一绝,若是赏脸,晚辈亲自引您去坐上一坐,尝尝扬州美味,赏赏扬州美景。”

老羊倌摆手,“不敢去,不敢去,当年被苏柔那女子坑了,发过誓今生是不会再踏进天下楼哩。”

山林再次响动,几颗参天古树被连根撞到,一个黝黑的小胖子一路冲撞而来,见到老羊倌,咧开一口白牙,笑得欢实,也不管脸上滴淌得汗珠。

老羊倌怒问道:“你娃子咋来这么晚哩。”

乌金嘿嘿一笑,“在山下吃瓜忘了给钱,被卖瓜的大叔拦住了,纠缠起来,结果弄伤人了。”

山下卖瓜的是朱三槐。君不白出行前,朱三槐说过,归农山庄不方便出手,暗中相助,朱三槐的手段在江湖算中等,能被胖子弄伤,还有胖子刚才撞翻参天古树,应是横练筋骨的路数。暗藏一柄飞剑在身后,朝庄梦行使去眼色。

庄梦行停下纸扇,蝴蝶全飞回扇面里。

乌金已站至老羊倌身前,老羊倌开口道,“既然人来了,老汉也该走了,不陪你们耍哩。”

老汉抱起白石跳下山顶,君不白御剑去追,被乌金拦住。

此刻乌金全身乌黑,身子似玄铁硬度,君不白藏着的那柄飞剑与他擦出火花。乌金双手捏住飞剑,张嘴嚼进肚中,拍拍圆鼓鼓的肚皮,发出铜铁敲击声,“还没有没有啊,刚才跑上山,这会又饿了。”

君不白甩出刀意,刀意将乌金往后退行几步消散,乌金身上的衣物也显露出玄铁颜色。

庄梦行的纸扇飞出蝴蝶,朝乌金扑去,在乌金阻拦君不白时,挡住他的视线。

“中原乌家有一门绝学,幼时以沙金为食,再以外力横练筋骨,遇敌时凝聚体内沙金,周身如铁铸一般,刀枪不入,名为墨染沉沙。你先去追老头,这里我来应付。”

庄梦行知道乌金的来历,露出从容神态,催促君不白快些去追,

君不白御剑下山追向老羊倌。山上留庄梦行和乌金两人。

庄梦行的逍遥游身法,乌金拳脚未沾他衣带一角,山顶仅存的一块草色也在乌金的践踏之下消失殆尽。

下山路很快,顷刻功夫便追上老羊倌。老羊倌紧抱白石,与君不白拉开一丈距离。

有庄梦行在,乌金很难挡住两人,君不白的出现在意料之中,老羊倌先开口道:“娃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君不白与老羊倌较量过,知道老羊倌的实力,也不用刀意和飞剑,只是御剑紧随,好声商讨:“前辈,只要你放下那块白石,我就不追了。”

羊鞭打落一截碍眼的枝杈,枝杈并没变成白羊,老羊倌趁机往前荡出一丈,“娃子,莫追了,老汉好不容易将沈家女子变成白石,掩人耳目,即便你夺了过去,老汉不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再将她变回原样。”

君不白放快身形,“不管能不能将她变回来,先夺过来再说。”

老羊倌叹气,“你这娃子拗得很。”

半山腰开始有竹子长出,比山林更好前行,老羊倌脚踩一根山竹,山竹弓起,将他弹出几丈,落在另一只山竹上,依法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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